嘛……可能会是两天一章的样子?因为我不是很急迫地想要速度,我更想好好写出一段精彩的故事给大家看呢,如果能有人喜欢那是我的荣幸~
另外封面问题……我会尽力啦!————————————————————————————————————
“姐姐,你看!”
诗菊带着我,顺着小路走出农田附近的矮草丛,指向了在我们不远处的地方,那个我经常在二楼阳台上眺望的村落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虽然以前并不是没有来到过这里,但是那些时候我只是跟着恩人,在村子另一边没有什么人会经过的小径进去的。
我理解那时恩人这样做的原因,如果一个精灵,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类的村庄前,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对于她本身来说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人类不喜欢精灵。
“嗯……嗯。”
我抓紧诗菊的手,看着不远处村子前的那些以往很少见到的人群,心中有些踟蹰,毕竟除开恩人和诗菊之外……我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人类。
虽然现在和他们还有这一些距离,但我是不是应该就在这里和诗菊分开?去那条没什么人经常走的小路进入村子,然后再去到恩人的医药房。
“姐姐,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吗?”
诗菊拉着我的手臂似乎很想要将我带到那边的人群当中,我相信这样一个单纯的人类孩童不会有着什么样的恶毒的想法。
更何况,诗菊还是一个看起来很喜欢我的小孩。
“不……姐姐就先不了。”
我蹲下去,揉着诗菊的脑袋,看着她的那双闪着兴奋的眸子,尽量安慰着,不想让她感到失望。
“恩人……就是月哥哥和姐姐说过,能够尽量不去被村子里的人看到的话,就尽量躲避着他们吧。”
我微微低些头,将诗菊那只一直都在牵着我的手举到我的面前,轻轻的捏着。
恩人他确实和我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那是在我刚刚能够下床走路的时候,恩人为了让我好好休养才这样和我说的
而他今天拜托给我的事情,正是这样去熟悉村子中的人……但是,至少先让我去找到恩人在的地方再去熟悉村子里的人吧。
“抱歉了诗菊。”
“嗯……好吧……”
诗菊的那原本总是欢快活泼的声音,在那个瞬间变得有些低沉了起来……我很抱歉,但是我并没有信心,也没有那个能让我在人类的面前走过的勇气。
更何况我还并不了解他们……他们也并不了解我。而且我的族群中还流传着这样的一个话语:人类是低劣又兼具暴力的种族。
不过现在至少在诗菊的身上,我看不到任何带有先天暴力的种子,战争之神和熔火之神并没有将他们的信徒送到人类的身边,也没有将自己的狂怒与天威降临到他们的世界。
族群中那些早在很远的的时候就已经外出游历过的长老与长者,每次谈论到人类的时候都毫不吝啬自己的鄙薄:
他们不被神明所庇佑,亦不会被神明所注视,因为他们从来不会从来不会对着自然之灵表现出自己应有的敬畏,也不会对向着宽厚仁慈的神明做出祈祷。
所以他们用着野蛮又粗犷的方式扩张着自己生存的领地,用排除异己的方式来粗暴地践踏所有生灵都要珍惜的共同的土地。
我知道……他们不喜欢人类毁坏自然又毫不忏悔的模样。在他们的口中,人类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的,一个永远不知道满足的种族。
在很小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相信的,我也是这样看待着他们口中的人类。
但是直到我到了第一次应当离开族群,去进行族长与长老们口中所说的学会敬畏自然之灵的游历的时候,我便在一个很远的地方看到过人类的模样,听到过人类的语言。
那个时候看到的,似乎是一群贩卖着东西的人类,他们似乎在北方来,要带着东西向南方去。
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即使是在精灵的族群里,南方的森精灵也会需要北方极北处的冰精灵所制造的魔法。或是永不融化的坚冰,或是珍贵稀有的,专门用来养育新生精灵的北方腌鱼或是魔法冰结的冻肉。
只不过精灵间的贸易不需要那样的长途跋涉,因为我们通常都有着魔法在其中提供便利。
森精灵几乎是不吃肉的,因为族群附近的万物都会仰赖族群的存在,而他们的仰赖,便慢慢地让森精灵不再轻易去触碰营养丰足的肉食。
每一个森精灵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都经历了足够漫长的岁月,享受到了自然之灵数之不尽的馈赠用以延续自己绵长的生命。
所以大多的森精灵在行将就木的时候,都会选择将自己破败的身体回报给养育了我们的自然。
我们会在生命的最后,将自己的已经不会再有灵魂的躯体埋、放在森林当中,让我们的血与肉滋养出一片足够肥沃的土地与足够茂盛的丛林。
每一位森精灵埋下尸体的地方,都会长出森林中最难长出的花朵。
森精灵的眼泪与血液……或许应该说是森精灵的一切都是自然最丰沃的养料,他们可以催熟森林中草木的种子,可以喂养湖泊中的水草与虫鱼,甚至就算是天空中的鸟儿也会享受到森精灵对于世间最后的回赠。
或许这样的事情,在人类的眼中也应当算作一种交易:自然之灵用自己的馈赠哺育了我们的部族,他麾下的森林之神也将自己催生万物、护佑生灵的权柄赠与我们分享,让我们在茂盛的森林中安扎下来,拥有了自己生存的土地。
而我们所要付出的,则是临走离世之前帮着他们照料他们创造的土地,并且为此献出自己仅剩的残躯。
这很公平。
当时的我用着自己尚且不熟练的魔法,用植物们将我掩藏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不远不近地和他们一起走过了一条不知道名字,也想不出到底是在哪里的商路。
我跟着他们,直到最后即将进入南方人类城市的时候,我才离开他们的身后。
我曾经远远地望着他们,但是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个时候,人类的感情对我来说还是那么的陌生,在当时的我的眼中,它们不仅复杂,还很脆弱,就像是森林里瘦弱的枝干,只要有着一点吹打,就容易折断落下。
当时的我将这一切记录下来,在自己的游历结束之后带着这些故事回到了自己的部族。
而现在的我几乎把一切都忘了,只记得他们之中有过争吵,有过恐慌,还记得他们在无垠森林的边界中驱逐过自己的同伴。
“那姐姐知道月哥哥给人们看病的房子在哪儿吗?要不要我带姐姐去啊!”
诗菊忽然抬起头,眼睛里又再闪着明亮亮的期望,她似乎很想暂时和我在一起。
“抱歉诗菊……”
我揉着她的发丝,有些担忧地望向不远处已经有些发现了我们的人群。
我已经不能再等了,应该尽快离开他们的视线才好。
“诗菊,我没有办法,他们或许不会喜欢我的。”
诗菊顺着我的视线看去,仿佛那个时候她才明白我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个时候,已经有几个小孩子向着我和诗菊方向跑来了。
“那好吧……姐姐是和月哥哥住在一起的吗?”
诗菊松开牵着我的小手,最后带着一些期待向我问着。
“嗯,诗菊如果想找我玩的话,就去森林里找我吧。”
我最后揉了揉她的脸颊,便尽快踩着脚下的短草丛向记忆里恩人带着我走过的小路赶去了。
“记得穿好鞋子。”
在要走远的时候,我对着向我挥手的诗菊说出了这句话。
到我即将转身走到没有什么人能看到的角落的时候,我看见几个小孩子开心地跑到了她的身边,他们似乎很要好的样子,或许这就是诗菊说过的朋友。
于是我安心地走开了。
也许正是因为今天村子里是集会的缘故,那条恩人告诉我的,本就没什么人会出现的小路上更显得冷清了起来。
虽然平时这条小路便鲜有什么人影,但是只要稍微走过一小段的路途,那些坐落在村子外缘的房屋也会出现在人的眼前。
平时恩人带着我一起走过,都会挑好一个没有多少人在家的时间,可即便是这样的,也有一次被一个似乎是在散步的村民看到,他当时看着我们,没有多少什么,只是打量了我,避开了些许的距离。
嗯,没有人的话,那就再快一些吧。
这样想着,我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向着记忆中恩人给村民看病的医药房走去了。
虽然有在庆幸今天独自走过这里并没有被什么人看到发现,但是恩人给村民们看病的房屋并没有在什么偏僻的角落,反而就在靠近村子中心的地方。
也许我应该去找恩人稍微交谈一下,帮我的衣服再加上一个可以遮挡我银发与耳朵的帽子。
当然,如果你并不熟悉村子的房屋,那就去找一间稍微别附近的房屋高出一点的屋顶,如果那间房屋还有一个经常在不是该吃饭的时间吐着白烟的烟囱,那它就是恩人的房屋。
“咚咚”
我站在主人的医药房前,听到了里面有些人们低声的交谈,虽然听不清楚,但是看来里面有着很多的病人,于是在没有做多少考虑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敲响了房门。
“是姐姐来了吧!”
但是意外的,我在门外听到了诗菊那轻快的嗓音,甚至在我回过神来推开房门之前,诗菊的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就出现在了我面前的门缝里。
“月哥哥!姐姐来啦!”
诗菊打开房门,热情地再次牵起我的手将我拉进了房屋内。
那个瞬间,原本应该有些嘈杂的房间忽然变得沉静,熟悉的药香味也再次萦绕在了我的身旁,我看到了那些病人,也下意识地去寻找恩人那能给人带来心安的熟悉的身影。
他坐在门右边的桌子后,帮人检查着身体。
这里有很多的人,在诗菊将我拉进去的瞬间,我感觉到他们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汇聚在了我的身上。
面对他们的打量,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就仿佛他们的视线变成了一个我无法拆破的牢笼,我被困在里面,举步维艰。
“看吧看吧!”
诗菊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窘迫,很是开心地向着房屋中的人们介绍着我。
毕竟她还只是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人类一定会讨厌精灵的孩子……诗菊并没有察觉到我对于这里的病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就是我说的那个很好的姐姐!”
“姐姐的眼睛可还看了,还带着我在河边玩呢!”
我没有去阻止诗菊的话语,或许我在心底也期望着,期望着诗菊的话语能够帮我将这样由视线构筑成的牢笼减弱几分。
虽然……我不认为这里的人类会因为诗菊的几番话就会放下对我的敌视……
在我昏迷的梦境中,每次都会在一个辽阔无边的黑暗里遇见平等对待世间万物的死神,在那个时候,死神会温柔地向我问好,他会来到我的身边,将那些我至今存留在记忆中的话语说给我听,告诉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离开这个已经不像过去那样美好的尘世。
……
“这怎么看都该死了。”
“脏东西!真是倒霉,都快收成了给来这么一出。”
“啐!”
“别让她死在河里!水就不干净了。”
……
我看着这间屋子里的人类,他们也看着我,原本还在欢快地说着话的诗菊也慢慢停下了她的言语,安静了下来。
恩人抬起头,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四周的村民,并没有说出什么样的话,似乎他也并不在意这样突然的沉寂。
空气在这个瞬间……简直凝固的让人窒息。
诗菊看了看恩人,又扯了扯着我的手臂,她环顾四周看着这间屋子里那些阴沉地盯着我的人类,又看了看站在她的身后缄默不语的我,似乎终于是明白了什么。
“姐姐真的不是坏人!”
诗菊站在我的面前,举起自己的手腕,那上面有着我教给她编织的草环。
“你们看,这么好看的东西还是姐姐教给我的……”
“诗菊,放开她!”
就当诗菊还在试图为我争辩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这间屋子中响起,声音是那么的严厉,语气又是那么不容置疑。
“诗菊,你还不知道精灵到底是有多么可恨,他们会给人诅咒,还会烧房子!”
于是我循着声音望去,那个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青灰色衣服,看起来也有些疲惫,没有多少神采的女人。
我下意识地抓紧诗菊的手掌,诗菊也在犹豫中看向了我的面庞。
“放开她!你个下贱的东西!是不是想诅咒诗菊!”
这句话,是那个女人说给我听的。
我沉默着,松开了诗菊的温暖又绵软的手掌。
“出去!在自己的地方活不下去,就来我们这里讨可怜的东西!”
诗菊看着我,又看看那个女人,本来满是欢快的脸颊上瞬间堆满了疑惑和不解。
这很正常,一个还很单纯的孩子,是不会明白他们对待我的态度究竟为什么会是这样。
“滚出去!”
那个女人站了起来,她咳嗽着,但是依旧厉声呵斥着我,她身边的人类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并不觉得她这样做会有什么不妥。
甚至于当我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宽容的怜悯……冷漠与无视,充满了大多数人的眼眸。
“姐姐……你真的会吗……”
诗菊想拉住我的手臂,她的声音变得似乎有些委屈,好像是在期待着我会说出反驳的话语。
我怎么能说出来呢……这里是人类的村子,我身为精灵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因为恩人,我早就被他们遗弃在了那条冰冷的河边,蜷缩在死神温暖的怀抱里,在永远不会醒来的梦中将自己的灵魂投向一直庇佑着我的森林母亲了。
我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精灵。
我尽量轻微地呼吸着,用自己眼睛的余光看向了一旁的恩人。
他看着我,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但是我能被期待着什么呢?在人类的族群里……感觉我的心脏要被压的平扁了。
但是……
“诗菊,我没有。但是……我还是走吧”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她的呵斥,一个精灵,在人类的土地上反驳人类的话语……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于是,我转过身,想要拉开房门。
“姐姐……”
诗菊难过地松开我的手臂,那个原本满是欢快的声音也消散在了我的耳边。
“悦,去给她煮药。”
就在我即将拉开房门的时候,我听到了恩人轻声地叹了口气,他叫住了几乎已经要离开的我,让他面前的病人稍微等着,把一张纸片在册子上撕了下来,放在了他身前的桌子上。
“什么?月!”
在听到这样的话语之后,那个女人原本严厉的声音似乎变成了受到惊吓的恐惧。
“是,主人。”
我转身走到恩人面前,拿过那张纸条,看了一眼那个明显已经在生着病的女人,她那因为病苦有些憔悴的脸上现在满是说不尽的惊恐。
“去吧。”
恩人看着我,用自己的笔尖敲了敲自己的桌面。
于是我折好纸条,牵起诗菊的手走到了恩人身后的房间,那里左边的是用来熬制汤药的房间,右边则是存放主人收集来的药材的药房。
……
“你是想……”
“害死……吗”
“我不会喝的……”
“……早该让你滚了……”
即使是在这个房间里,我也听得到那个女人因为我而产生的对恩人的谩骂,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做,怎么样才能帮得到恩人。
我从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在我的曾经,我从来都会对人类保持着我认为安全的距离,我不会去接近他们,也不会去打扰他们。
现在的我只觉得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不知道究竟是出于紧张,还是被主人挽留下来的激动。
“悦姐姐……”
诗菊牵着我的手,叫着我的名字。
“嗯,诗菊认识这些字吗?认识的话就来帮我一起找吧。”
我将那个纸片放在诗菊的面前,她看着点了点头。
诗菊似乎还是在难过着。
外面的恩人没有过多地理会那个女人的侮辱,就好像他听不到那样让人浑身发寒的言语,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最后回应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只是简单的小发烧,不喝也没关系。”
在这句话被恩人说出来后,药房的外面再次变成了无声的寂静。
我是第一次知道,恩人在村子中也并不是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也是第一次知道,恩人在村子中,有着这样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