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紫绀草

作者:月色莲华 更新时间:2023/4/3 16:12:56 字数:4103

但是还好,事情并没有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但是同样的,事情也没有走向好的地方。

当我和恩人来到林中小屋的时候,诗菊的父亲正在和诗菊一起看着桌子上的书,没有什么疫病复发的样子,甚至在我和恩人回来的时候,诗菊的父亲还带着疑惑,有些急迫地站起身来问着我们说是不是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下意识地觉得,诗菊的父亲问的应该是妻子的遗体,毕竟这种事情才应该是他现在除了诗菊以外最关心的东西。

人类对于死后事情,要比精灵看重的多,如果不是因为最近的疫病,诗菊的母亲现在或许已经被下葬在了什么地方了吧。

在恩人把风铃的病再次发作的事情告诉诗菊的父亲的时候,诗菊的父亲似乎稍微松了口气,他那扣在桌面上的,紧握的拳头松开了许多。

我知道他是在紧张的……

诗菊也看着我们,她问我们风铃的病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了,也问了她母亲的身体有没有好转的迹象。

诗菊的父亲一定和她说过母亲的事情,所以诗菊那个时候问我们一定只是想再确认一下而已。但是我并不会很好地搪塞与遮掩,最后还是恩人说喝了些药已经休息了诗菊才放弃了这个话题。

但是虽然诗菊的父亲说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可应该做的检查恩人依旧要去做,毕竟如果诗菊的父亲到现在还是没有复发的话,那现在的状况可能就和恩人一开始告诉我的结果完全没有关系了。

那样的话……恩人对于药剂的调配可能又要很多的时间了。

“姐姐,妈妈真的没事吗?”

诗菊的手指放在眼前那本书的一角上,她扭着头看向我,在期待着我能带给她的答案,但是能我能说什么呢?诗菊的父亲和恩人都没有把实情说到她的耳中,我也不应该把真实的情况告诉诗菊。

“嗯,没事的,月哥哥都已经开始调配治病的药了,没关系的。”

我尽力地微笑着,伸出手去揉了揉诗菊的头发,也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如果月哥哥没有办法,姐姐也可以想办法把诗菊的妈妈送到姐姐的南方的部族里,那边有很多和姐姐很像的精灵,他们一定可以帮得到诗菊的。”

但是……实际上这并不可能了……即便是魔法,如果不是使用价值相等的物品,雇佣一位暗精灵来施放那些与神明进行交换的魔法的话,诗菊的母亲再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我的心中隐隐地揪痛着,不敢去看诗菊那隐含着开心与感激的眼眸。

有些时候,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也要做一些欺骗……只是这样欺骗的代价,要比想的要沉重的多。

诗菊总会发现的,她也总会明白的,时间会让一切苦果都浮现在人的眼前,哪怕当初的谎言完全出自于自己的善意,但是那些由虚假的现实所编织起来的网罗,已经容不下一点真实。

谎言只能用谎言去弥补,每一个谎言的背后总会是另一个谎言。

我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好带着几分面前露出来的笑意,去揉着诗菊的头,和她一起去看那本书上的东西。

在恩人的屋子里,能够找到的书大多都会是医书,诗菊看的这本也不例外。但是这本书我看过,它所记录下来的并不是能够医人救命的药草典籍之类的东西,反而更像是流传在人们口中的风言轶事,其中最多能够看到一些恩人毫不在意的偏方。

这本书没有多少能够挖掘价值的东西,但是作为平日里放松娱乐的书籍却是恰好不过。

现在诗菊所看的故事……似乎里面有一些关于治疗外伤伤口的偏方。

或许是诗菊的父亲拿出来给诗菊看的吧,即使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东西,但是只要现在能够拿来安抚已经寂寞了很久的诗菊就可以了。

诗菊一页一页地看着,有些不认识的字词便会向我询问。只是我偶尔也会看到自己并不认识的人类的文字,毕竟我现在所学习的东西都是恩人在我卧病在床没法行走的时候,顺手交给我的,并且还拿了一些书来给我阅读,说是只有一边学习一边使用才能够快地把东西记下来。

托恩人的福……现在绝大部分的人类文字我已经完全掌握了,只不过最初开始学习的艰辛还真是……让人难以回首。

没有等到我和诗菊看完几个故事,恩人和诗菊的父亲便在他得房间里出来了,诗菊的父亲看起来仍旧没有什么不适,恩人则揉着眼睛,晃晃自己的脑袋,很是头疼的样子。

“是……诗菊的父亲没有复发,身体现在还是很健康的。”

恩人搓弄着自己的手指,在我们三个人的注视下在房间里略显焦躁地踱步走着。

“可问题是……哪里不是很对……”

“要回村子里吗?主人您的笔记册应该还在屋子里面放着吧。”

在恩人已经走了几圈,诗菊的父亲也来到我身边把和诗菊一起看书的我替换掉之后,我揉了揉诗菊的脑袋,对着恩人说道。

“那个笔记册上,不是有记下来的东西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说出“主人”两个字的时候,诗菊还好一些没有做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倒是她的父亲似乎很是意外地抬起头,像是重新认识一般地打量了我和恩人一眼。

“好吧好吧……我们先回去,顺便看看村子里的人现在是什么样的。”

恩人依旧紧张地摩擦着自己的掌心,但是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将我的意见认同了下来。

在我们离开森林的时候,诗菊跳下了她做的椅子,来打我和恩人的身前与我们好好地拥抱了一番,并且拜托我们一定要照看好她的母亲。

恩人似乎没有什么,他很是自然地笑了笑,便答应了下来。

我看着诗菊那带着憧憬的眸子,最后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她的父亲。

诗菊的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让我答应下来,于是我也跟着恩人的话,对着诗菊承诺了。

“如果月哥哥没有办法的话,就让姐姐想办法把诗菊的妈妈送到精灵的部落里治疗吧。”

或许这样,能够让诗菊安心一些吧。

在夜色下,我和恩人尽快地跨过了那条河流,还有附近的田野,回到了村子中的医药房里。

因为我们走的时候夜色还没有完全的笼罩大地,所以医药房也没有为了度过夜晚而点起来的蜡烛。

而恩人点起蜡烛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到煎药房中探望一下下午复烧的风铃。

风铃仍然睡着,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安然。恩人用手敷过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再次高烧起来之后,便拿着蜡烛坐在了外面的桌子后。

这次的他甚至还特地拿过了一把椅子放在了自己的身边,邀请着我坐到那里。

夜幕的寂静下,恩人撕下两张白纸,上面分别写出了第一次熬制汤药所用到的药草,还有第二次熬制汤药所用的药材,他和我一起在这两种配方里看着究竟是有些什么样的区别。

我坐在他的身边,邻近着身边的木墙和不断地散发着温热与安全感的他的身边,就这样安心地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翻着恩人找来的药草书,一点一点地分辨着那两张纸条上的药草。

他之所以说需要我来做这样的事,是因为觉得自己是配置药剂的人,所有的药草都是按照自己的方法去煎制的,如果只靠自己来的话或许会滤过很多可能的盲点。

当时的我并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毕竟恩人是医生,如果是他自己都看不出来问题的东西,我又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呢?

事情的发展就和我说的一样,我们就这样对着那两张纸条翻看着手中的书籍,那些纸条上面所标注的药材,都并没有什么问题。

在第二版的药剂上,增加的药材的作用基本都有着退热退烧,还有止咳清瘟的作用,所削减的药材的作用,更多的是一些增进消化之类的辅佐病人消化与吸收的东西。

我没有很去在意过那些被恩人删去的药草,因为在我的眼中,它们不应该是治疗这种疾病所需要的东西。

毕竟都已经删掉了,它们所能带来的药效也不可能存在才对,如果真的是那些药材,那么风铃身上的疾病不应该会有好转的迹象。

但是恩人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一边拿着药草书校对着那些被删掉的药草,一边用笔在干净的纸张上把他们的作用和与其他药草会产生的作用写了下来。

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在恩人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烦躁的搓着自己的头发靠在椅子上的时候,我把他面前的笔记册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并没有期望说我能在恩人的笔记上发现什么东西。

恩人所使用的那些,都抄录在了给我的那两张纸条上。

但是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看到了恩人笔记册的上方,记录着一种叫做“紫绀草”的东西。

“这是什么?”

我拿着笔记册,靠在了恩人的身上,借着那已经烧到了一半的蜡烛的烛光,用手指指着笔记册上“紫绀草”的位置。

恩人看到了那个位置,但是并没有仔细地低下头去查看。

“紫绀草啊……就是一种算不上药草的东西吧,是一种三片草叶的东西,颜色深紫,看起来不好看,而且看久了说不定还会让人觉得反胃。”

恩人揉着眉心,似乎是有些丧气。

“这东西颜色虽然不好看,但是味道是发甜的,而且放进药里面不会影响药效,还能拿来当糖的替代品,但是它不能多吃,吃太多了会闹肚子,煎药的时候有它的话,大多都是把它放到最后再扔进去,压一压药里的苦味。”

“苦味吗……”

我用手指压在册子上轻轻地划着,没有多久,那个笔记册上就出现了一道浅浅印痕。

我咬着自己的唇肉,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主人说出这件事情:

在这两次的药剂里,只有紫绀草是一直都有添加的,而且第二次的药剂中,紫绀草的分量被恩人减去了很多。

甚至我记得……在恩人和我今晚熬制汤药的时候,我见过那种三根草叶放射状散开的深紫色的药草,只是并没有这次熬制的汤药里并没有准备多少,仅仅只有两三根而已。

当然,这样的想法在那个时候只是我的一种“下意识的直觉”。

“很在意吗?”

恩人似乎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抬起头而好奇地弯下了身子,因为一支蜡烛的光实在是有些昏暗,没有多少地方给我和恩人一起使用,所以恩人几乎是在贴着我的耳尖说话。

恩人的声音并不响,说话的时候也并不急促,音调缓慢平和,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但是他靠的有些太近了……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缠磨在我的耳尖上,让人觉得痒痒的。

精灵和人类相比,那个纤长尖锐的耳尖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地方,恩人这样近的距离让我在耳根的酥麻里下意识地稍微歪了歪自己的脑袋。

不舒服……至少麻酥酥的感觉很容易让人的半边脸颊都像是浸泡到了充满麻醉汁液的温水里一样,变得绯红滚烫起来。

“嗯,因为恩人的册子上写着的,在这两次的药剂里面,只有这个‘紫绀草’是一直有的,而且第二次调配出来的药剂里面只有紫绀草是被削减了一半多的数量的。甚至今天煎熬的汤药里面,恩人几乎没有加什么紫绀草。”

恩人用自己的牙齿磨着自己的唇瓣,眉头皱得紧紧的,在思考着些什么东西。

“你是说紫绀草可能不止是代替糖加进药里面的东西,说不定也是一个可以拿来治病的药材吗?”

恩人看着我,用自己大拇指捏了捏自己的下颌。

“我只是……感觉……”

我看着恩人这幅认真的样子,忽然有些发怯地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那就试试看吧。”

恩人的飞快地眨着自己的眼睛,我看得出来,他对这种想法似乎并没有什么信心,但是他还是带着试一试的心态决定了下来。

“明天我们先去找村子里的人,看看他们会不会帮忙给诗菊的母亲做个木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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