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破碎的转折

作者:月色莲华 更新时间:2023/4/8 16:30:00 字数:4100

在那个人离开后的两天的时间里,就是恩人预测那些存放在医药房的紫绀草会用完的时间里,外面的天气一直都看不到什么太阳,天上细密又浓稠的灰云,把整个天空都填得满满的,漏不进一丝的阳光与温暖。

在第一天的时候,恩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个世界上,阳光不是总会照耀在一个地方的,温暖和允许慵懒的时光也不会只眷顾在你的身上。

第二天的时候,天上的云层越压越厚了,甚至都已经让人觉得那层灰暗的云已经要到了能够被人触摸的程度了,如果不去伸出手真的尝试一下,总会觉得那层云不仅是遮盖着天空,还是在压着自己的胸口。

直到下午的时候,天上的云层落下了点点的雨滴。

那些雨细细密密的,长长的也总是闪着光,我在刚看到他们的时候,下意识地感觉他们就像是天上落下的银针与光的碎片。

但是等到他们跌碎在地上的时候,我才真的意识到已经下雨了

“那那个人说好要送到这里的紫绀草呢?”

纤长的雨丝落在我伸出去的手掌上,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让我有了这样的想法。

于是我赶忙跑到了已经靠着椅背,坐在桌子后面昏昏欲睡的恩人的身边,焦急地问着这件事情。

“主人,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那个人说的要在明天送过来的紫绀草没关系吗?”

“不好说啊……”

他听到了我的话,立刻端正地坐了起来,用手捏着自己的眉心,似乎是想要驱赶自己脑海中的倦意。

“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等了吧,看看舍马能在什么时候把说好的紫绀草送过来。”

“舍马?”

我在恩人的话语中,听到了这个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

“哦,就是前天那个人的名字,他叫舍马。”

恩人用力地捏着自己的眉心,甚至用力的都有些过度了,我看到了恩人指间中那已经被捏的开始变得发红发紫的眉肉,但是他似乎还是很困倦的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看着恩人这幅已经快要睡着的模样,便推开门向着林中小屋的地方走去了。

虽然说淋雨也可能让精灵因为受冻受寒,有些感冒发烧,但是那毕竟不是很大概率的事情,而且现在的雨也算不上大,不撑着伞也没关系。

若是平常的话,我肯定是会喜欢这样得。因为每次天空掉下雨滴,都会去滋润着刚刚破土的植株,这样的景色,代表着新生的希望。

所以族群中的族人是不忌讳淋雨的,有的人甚至还会特地去春夏的雨天里走上一遭。

现在我走在村子里的路上,雨中的清冷的空气和脚下泥土所散发出来的清香,都让我的眼睛变得越发清亮。

我看着不远处因为阴雨而变成深绿色的森林,虽然心中总是有些压抑不适的感觉,但是这样洗刷着心中不快的雨水也够让我变得兴奋一些了。

我加快着自己的脚步,想尽快去林中小屋见到诗菊的父亲还有已经在里面留宿了几天的风铃。

我希望这是我担心过度才会产生的想法,也希望这仅仅只是我的错觉,但是我看着这样的雨,下意识地便想着,舍马可能不会再来了,那些紫绀草也不会送到村子里了。

而且……诗菊母亲的木棺,或许也没有办法运回镇子附近的家里了。

当我来到林中小屋的时候,我并没有通过一楼的窗子看到风铃和诗菊的身影,只看到了诗菊的父亲在二楼的阳台上,站在还能避雨的地方看着远处的山脚,那里是他的妻子现在在的地方。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还好,里面的那一层族人做的连体紧身的衣物还没有被打湿,恩人给我穿的衣服也只是湿了很少的一部分。

在这样的阴雨里,没有多少阳光的浸染的森林看起来很是昏暗。

“风铃呢?”

当我走进屋子,看到了正好走下来的诗菊的父亲,他似乎也是因为看到了我,才走下二楼来到我面前的。

“她和诗菊又去睡了,今天这种天气很容易让人发困。”

诗菊的父亲也是打着哈欠,但是仍然在撑着自己的精神。现在唯独我因为淋了一些发凉的雨滴,仍旧还很精神。

只不过这样的精神很快就没有了,因为他们似乎燃起了一楼厨房里的炉火,这间屋子现在暖洋洋的,很容易让人开始变得困倦。

“那……告诉您也是一样的,我有些担心前天来的那个人,会不会因为今天的这样连绵的阴雨没有办法赶过来。”

我伸手扯了扯自己衣服上湿掉的那片地方,暖洋洋的屋子正在迅速地融化着在雨中变得清明的我的思绪。

“嗯,这雨总会停,晚上一两天应该也没事吧?”

诗菊的父亲这样说着,就向恩人的房间走去了。

我看着他娴熟的动作,和没有太在意这种事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无力地感觉。

“那山上的事情该怎么办?”

我留意了一下我的房间的方向,那里的门还紧闭着,期望风铃和诗菊是都在睡着。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就在这边吧。”

诗菊的父亲看了看我,最后这样说着。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我当时的感受,那种泄气又无力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感觉自己是在白费力气。

恩人现在说不定已经因为困倦趴在医药房的桌子上休息了,诗菊的父亲、风铃还有诗菊也已经休息了,整个村子在今天都是一样没有什么活力的样子,就好像是被那些低沉的雨云抹去了的生气。

或许村子里的人也在休息吧。

我这样想着,感受到了房间里的暖意,正在我的肌肤上向内渗透着,正在一点一点地渗进我的脑海,把里面被微寒锻造出来的,并不坚韧的清明排挤出我的身体。

而且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些渗透进来的温暖才让我终于感觉得恩人衣服上的湿冷。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房间了……于是我知道在恩人的书房中搬过一张椅子,做到了那个被他们点起来的,在厨房的炉火旁。

比刚进入屋子的时候更强烈的暖意立刻席卷了我的周身,他们萦绕在我的周围,甚至在将湿透了一些的外衣变得干燥起来。

我就这样靠着椅子,在炉火面前睡着了。

……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阴雨依旧没有停下,天空也没有变得轻薄一些,依旧是被那些灰云占据着,甚至还让窗外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暗了。

我躺在床上,感受着后背上传来的床被的柔软,感觉自己的脑海在刚醒来的时候,就又要陷入那种无梦的安眠了。

按照窗外的光亮来看,现在或许已经是下午了,说不定太阳已经到了该西落的时候了。

但是就在我闭上了眼睛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来,我是在厨房的火炉边睡着的,但是现在的我却是在我房间的床上。

于是我立刻想挣扎着离开这个在雨天格外温暖醉人的被窝,想要下床去屋子里看看,但是在我刚揭开被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衣服了,而且我的衣物也没有在我的床上。

因为刚刚苏醒而变迟钝的大脑,在这一刻变得清醒了很多。

无奈的,我只好再次裹上被子了。

“哈?姐姐醒了吗?”

在我裹上被子没几分钟的时候,房门便被诗菊推开了一条缝隙,她在那条缝隙里探进头来看着我,很是开心的样子。

“嗯。”

我抓着被子,对她点了点头。

“你的衣服我帮你脱下来了,里面那件连起来的衣服都有些发潮。”

在我刚回应了诗菊的时候,风铃就把房门彻底打开了,我看到她怀中抱着的,是之前恩人帮我留下来的那些破旧不堪的衣物。

原来我是想要自己把他们缝补起来的,但是因为没有什么能够拿来修补的东西,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些衣服是你的吧?要不要给你缝补起来?”

风铃看着我,带着几分笑意在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件损坏不算严重的,拿来穿在外面保护腰部的束腰皮革。

那件衣服不能穿的原因是上面棕色的绳线断开丢掉了,这件皮革做的束腰自然就穿不紧了。

“现在……真的有办法把他们缝好吗?”

我躺在床上,疑惑地问着她。

“等到舍马来了不就好了,等他把东西全都拿过来了,我正好可以和他一起回去,然后在镇子上找人帮你把这些衣服都缝补起来。”

我看着风铃浅浅的笑意,看了看窗子外的阴雨,抿了抿嘴。

“外面这场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呢。”

“没事啦姐姐!反正很快乐对吧!”

没等到风铃回答,诗菊就很开心地跑到我的床边,用手扯着我的被子,很是热切地和我说着话。

但是或许是诗菊有些太激动了,每次她说话都会有些用力地扯东我身上的被子。

我不好说话,只能难堪地用手紧紧抓着被子,生怕诗菊一个太用力让我在自己有意识的时候就曝光在她和风铃的面前。

不对……是不是在很久以前恩人给我治病的时候也……

“好啦诗菊,别闹了。”

风铃含着笑把衣服放到了我房间的椅子上,敲了敲诗菊的脑袋。

这个时候的大家,似乎都因为前天舍马的到来,还有他下的承诺走出了前几天的阴霾,以至于大家都没有太多紧张地意味了。

我看着带着风铃面前带着几分委屈的诗菊,心中的不安依旧在慢慢增长着。

……

事实上……这场雨几乎是一直下的,虽然这场雨算不上多么大,但是持续的时间却很久,几乎是五六天的时间了。

在这期间,舍马并没有像他说的一样出现在恩人和风铃的面前,甚至都没有出现在村子的附近。

于是大家那些天脸上轻松地意味消失了,但是谁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只是等着,那个风铃口中保守不住秘密的舍马,成了此刻最能让我们感受到希望的人。

因为他能够带来的,不仅是现在恩人和村子里的病人们最需要的紫绀草,还有能够帮助诗菊父亲的帮工,以及让风铃回到镇子上帮我们得到援助的希望。

这些东西,就在这样几天的时间里变成了期盼。

恩人没有了紫绀草,第二版的药剂也不可能制作了,那些天村子里的人来到医药房的时候,恩人迫于无奈只好告诉他们现在已经没有能用的药草了,他所能做的只有尽力再去采摘一些新的药草,在恢复药剂煎制的这段时间里,只能辛苦村民靠着之前喝过的药剂所产生的药效坚持下去了。

因为只是最开始,所以村民们没有做出自己的反驳,但是为了尽快再煎一些第二版的药剂,我和恩人便披着一些衣服和遮雨的外衣,每天都淋着雨去森林中看看还能找到多少能用的紫绀草。

因为森林中我总是能帮到他很多的地方,所以这种事情只能让我来陪着他一起去。

诗菊就……没有前些天那样的活跃了。

原本因为她母亲的木棺被移到了山脚下才允许她来到村子里玩闹,但是现在下着雨,又经常有村民来询问药剂的低沉的气氛,把诗菊前些天的欢快全部都打碎了。

诗菊的父亲和风铃还好一些,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

但是即使是这样在阴雨天里压抑的平静,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因为村子中的村民喝的是第二版的药剂,药效流失的速度是很快的。

没有过上多久的时间,村子里面就经常有人淋着雨,来到敲开医药房的大门,说自己的家中又有人复发病倒了。他们每天都会来到医药房的门前,向我们说着这样的话。

恩人、风铃和我看着他们脸颊和额头上滑落的雨滴,还有因为发冷总是搓在一起的手掌,只能无奈地告诉他们现在还是没有紫绀草来做药。

时间总是在走着的,一切都不会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变得好起来。

所以没有过上多久,在前来求取药剂的村民们的口中,就能听到一些埋怨的话了。

恩人这些天一直都在沉默着,在最没办法的时候,我看到恩人在森林中折取了一份仍旧只是淡紫色的紫绀草放在口中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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