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送给秋爷爷孙女的围巾是一件很普通的,上面没有什么花纹,只是一件很朴素的,条格状的围巾而已。
当我拿着它,跟着风铃一起走到之前去过的秋爷爷孙女家的时候,我们却发现她和她的父亲都不在家里。
那个招待我们的人,是她的母亲,一个看起来很憔悴,眼睛下面有着一团细密的黑纹的女人,她告诉我们她刚刚结束了两夜一天的工作,正准备休息一下养足精神。
在我看到她那副疲惫的样子的时候,其实我是想对她说声抱歉的,因为我们唐突的到来,她可能要晚睡好一些的时间。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在刚刚带着把围巾交给她,并且告诉她那个是给她女儿的礼物的时候,我和风铃就准备先行离开,好让她尽早休息了。
但是我们最终还是没有抵得过她的执拗,说是为了代替女儿表达对这件礼物的感谢,她最后还是邀请我们稍微坐一会儿。
就在我们坐在一起的时候,风铃问向了她,问她的女儿和丈夫都去做什么了。
她告诉我们,女儿去镇子外缘帮着一个医生去采一些药草,虽然辛苦但给的报酬很高;而丈夫则只是告诉她,自己要城里一趟,这两天有一桩买卖要谈。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买卖会找到他们这样挣扎在梦幻与现实当中,承受着梦的美好与现实的倾轧的家庭上,但是风铃还是对着那个女人表达了自己的祝贺。
至少身为同乡,风铃很乐意看到他们不需要再过这种辛苦又没有多少可靠收入来源的生活。
“是啊,说不定快要不用再过这种日子了。”
那个憔悴的女人沉沉地闭上眼睛,满脸疲惫又微微地笑着摇了摇头。
风铃看着她的模样,似乎想去张开口说些什么,甚至放在腿上的手掌都有些微微抬起,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没有说什么话,直到最后那个憔悴的女人一副昏沉沉的,几乎是要睡着模样的把我们送出来,我问向风铃她当时想做什么的时候,风铃才告诉我。
“我想告诉她不要把改变想的会很快,但是我想了想……毕竟她是长辈,对于这种事情的理解是一定要比我更清楚的才对,就放弃了。”
我看着风铃,告诉她尽快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吧。
在我们一起回到风铃家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们家里的客厅中,有一些奇怪的人说在等着贾府、家母,或者是风铃的回来。
而当风铃问起来者究竟是谁,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家里的人只是说:他们是一群穿着白袍,戴着兜帽的人。
他们就是风铃口中说过的那些精灵。
风铃牵着我的手,连忙向着那个下人打着招呼,告诉他拿上一些果盘当做招待,自己带着我先去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你好啊,枫老板家的小姑娘。”
当风铃带着我推开客厅的房门的时候,其中一个高个子的人扭过头看着我们,言语中有些戏谑似的笑。
风铃脸上带着意外地看着他们,但也只是简单地做了一些问候,便带着我坐到了晚上吃饭时枫伯父经常坐的位置上。
风铃坐在那里,扫视了一圈看不清面容的他们,小声的对我耳语着。
“他们也许是来卖魔法药水的,但是很奇怪,他们今天居然直接到家里来了。”
我听风铃说过,这些不知道来历的,也不知晓样貌的精灵通常都是去商会里面进行自己的魔法药水的交易的。
在风铃对着我耳语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些人藏在兜帽下的目光,似乎隐隐地看向了我的方向。
我忽然想提醒一下风铃,精灵的感官是要比人类强很多的,如果再有魔法的加持,还可以很轻松的将人类的感官彻底地超越,所以在他们还坐在这里的时候,这样的耳语还是不要的好,以免他们使用着魔法,将我们耳语的内容全部听到。
但是他们对我们之间的交谈似乎没有兴趣,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次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正式交谈之后,便在自己的背包中领出了整整一个木盒子的魔法药剂。
那个木盒子上是有着缕空的设计的,是在每一个药水中间的位置都做了一个沙漏形状的缕空,并且在周围装饰了几条冰晶与藤蔓,火焰与水滴的,窄小的花纹。
“这使我们这次要卖出来的药剂,老规矩,如果你想把盒子也收下的话,我们要求每瓶药剂的价格在十银锈币。”
我听着他们之中不知道是谁说的,也分不清楚言者性别与情感的话语,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风铃。
我坐在这个位置完全没有什么作用的吧……
风铃看着他们,点了点头,便转身去自己的房间中拿钱给他们了。
他们之间的交谈简直少得可怜,这和我印象中的,那种会讨价还价很久的人类交易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
还是说是因为他们已经做过很多这样的交易,已经很熟悉了才会这样?
“真的是个‘芙拉萨’的精灵……”
在风铃离开客厅,去给他们拿钱的时候,其中一个坐在我附近的,看不清楚样貌的精灵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一只手撩起我耳边的头发,放在自己的鼻尖轻轻地嗅了嗅之后,言语便变得不再和风铃商谈时那么空洞,那么缺乏感情,而是带上了几分遇到了意外之喜的模样。
即使不去看他兜帽下的脸颊,都能想象出一个象征着危险与疯狂的表情。
“你……”
我抬起头想去看清他的面貌,却发现在那个兜帽之下,是一个已经使用过魔法掩饰起来的,漆黑如死夜的空洞。
于是那些刚想被说出去的话语,瞬间凝滞在了我的口中。
他看到了我的反应,似乎是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这些东西是在人类世界行走很有必要的。”
我吞着口水,想后仰着身体去逃避,却一下靠在了椅背上。于是我只好睁大双眼,看着那张似乎吞噬着光芒,犹如死夜一般的脸颊,缓缓地向我靠近。
我想使用魔法,将要和我贴在一起的他赶紧推开,但是那双已经丧失了权柄的手上却凝聚不出一点魔力。
我收紧自己的喉咙,呼吸也去压抑到了极致,我不想露出丝毫的畏惧去投映在他那个我看不到的眼中。
心脏“咚咚”地响着,周围他的同伴也只是看着,巨大的压迫感就像是我已经坠落到了深海,自然之灵麾下无情的大海会用双手捏碎我的骨骸。
我抓紧椅子的扶手,在愈发难以喘息的空气中期望着风铃的归来。
但是风铃并没有出现。
就在那张脸即将接触到我,我的脚也准备抬起来踹到他的腹部上的刹那,客厅的房门忽然意外地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