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惠顾。”
白依鹿找好零钱，不知为何抬头瞟我一眼，闹别扭般地撅起嘴角，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哼，看到人家女孩子长得可爱就出手……出轨是ng的喔？ntr达咩！”
她又不知道穆微微的存在，何来出轨一说……看她吃醋的表情，不会是在说她自己吧？
“达咩达咩！放心吧，我可是纯爱战士。她只是我学校里的同桌。”
我借着和她交换便利袋的空档低声道。
见鬼，你们是组织派来的锄奸队么，我走到哪里都被捉奸？
我和叶惜白走在夜间回家的路上，一人拎一个便利袋。
这条林荫道静谧无人，清冷的月光像是给四周笼上一层纱。厚如地毯的红色落枫，密密麻麻地铺陈在道路两旁。我们的脚步踩在上面嘎吱作响，两边的树木静默垂首，道路仿佛看不到尽头，像是行走在一副中世纪的风景油画中。
“嗯，你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
为了缓解空气中乌云压城般的沉默，我试着开口道，不过这语气怎么像幼儿园老师教育小朋友。
“楚萧，这几天都没看见呢。”
一如既往，叶惜白给出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要是哪部喜剧电影邀请她和穆微微演对手戏，肯定会很卖座。
没看见我？或许她指的是我课后参加社团活动。我姑且向她说明：
“那个啊，应该是我最近去文学社的次数比较频繁吧，毕竟我还是社长嘛。”
“很有干劲呢。”
“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概就是这样吧。”
“是学姐的委托？”
叶惜白和我的共同交集，应该就只那一个“学姐”。我便点头肯定：
“就是那个学姐，偶尔戴副眼镜，捧本精装《瓦尔登湖》独坐窗边，看上去像个纤细敏感的文学少女，实际上混熟之后，黄色笑话就按箩筐计数地往你头上砸。”
“很下流呢。”
“对……等等，也不能这么说啦。虽然学姐是喜欢开玩笑，不过硬要说的话，她应该属于‘君子派’，只动口不动手。不动则已一动惊人要是你按捺不住先动手还得做好防自己的下三路的准备……”
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据传学姐自幼就修习跆拳道，人人见而赞之曰妇好、穆桂英再世。
不料好景不长，教习她的少年宫老师们学费未收，医保先行。后来顾千澜苦于能打的全在病床上嘤嘤叫唤了，只有衣袂飘飘，退隐山林。
这么看来顾千澜口无遮拦是有底气的，能同时接下她大叔笑话和腾空侧踢的人，翻遍整个明华恐怕也不多见。
叶惜白歪着脑袋，盯着我又重复了一句：
“楚萧，很下流呢。”
我微微一愣。
原来一直说的不是学姐，是我吗？
“不不，我并没有做什么吧？”
“可是在教室里，伪装得很好。”
“伪装？”
“明明是同桌，却从来没说过话呢。”
似乎听见了身旁寂寞又不甘的声音。但转过头的我，却只能看见叶惜白收回目光，笔直地盯向前方，白净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因为，不知道聊什么嘛。”
我无法忽略那句仿佛被风带走的话，只有硬着头皮道，
“叶惜白同学，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对吧？”
“哦。”
“虽然做了一年多同桌，但相互并不了解。即使聊起来，说不了几句就会陷入冷场吧？”
叶惜白的确清丽可爱。但这用在其他女生身上是褒义词，于她而言就仿佛满是疏离。就像天山上的雪莲，使她显得孤傲绝艳的气质，同时也如暴风雪般阻挡想要一窥绝景的登山客。
“楚萧和其他人，能好好聊天呢。”
叶惜白垂下目光，像是在盯着自己向前移动的脚尖。
“啊……是。”
“但是和我聊不起来。”
“是。”
“讨厌我么？”
“没有啦。”
“那，为什么不找我说话？”
叶惜白侧过脸来，借着在枝桠间被揉碎的月光，我清楚地看见她淡漠的神情。
“之前不是说过啦……因为不知道和叶惜白同学有什么共同话题嘛。”
和汤唐能聊“明华艳闻录”，和穆微微能斗得鸡飞狗跳，即使是和学姐、林一心，也能在完全对不上的电波里寻找吐槽的乐趣。
如果和叶惜白，感觉就只能比在蒲团上打坐，或者谁先手中木鱼敲到一百下。
“楚萧，平时都做什么？”
叶惜白追问我。
“我吗？大概就是看看小说打打游戏，偶尔看看二次元老婆，这之类的吧。”
我含混不清地回答道，当着可爱女同桌的面暴露自己的XP还是做不到，只有一笔带过。
没想到叶惜白立刻掐住蛇七寸般问道：
“老婆？楚萧喜欢哪种？”
一瞬间，脑海里像弹幕般飞过黑丝御姐巨乳长腿傲娇等词条。我掩饰般咳嗽了几声，清清嗓子道：
“比如那种，表面傲娇毒舌，天天攻击你，其实内心爱你爱到要死的那种角色？”
全班人都知道穆微微是我女朋友，面对同班同学我也不好说其他的，于是就按照穆微微在我心里的印象描述了一下。要是信口胡诌，传到那女的耳朵里，恐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风。
至于后面那句“爱你爱到要死”，也很形象地反映出现实与梦想的差距。
“楚萧，真恶心呢。”
一直专注听我说话的叶惜白忽然开口道。
“啊？”
“变态、渣滓、混蛋、楚萧呢。”
“你为什么变得和穆微微一样了啊？”
“不要和我说话，我讨厌你。”
“为、为什么？”
我已经搞不清可爱同桌的脑回路了，忽然就被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你也绑了黑色缎带，叶惜白司令官？需要kiss一下来封印灵力么？
叶惜白忽然歪歪脑袋：
“才怪，呆死ki（最喜欢了）。”
我差点被路上堆满的落叶绊倒。
忽然反应过来的我眨了眨眼，看着身边的叶惜白：
“你，不会是在学刚刚我说的形象吧？”
没有回答，叶惜白快速地侧过脸直视前方，执拗地不肯看我。只是微微泛红的耳垂出卖了她的心绪。
“才，才没有喔？”
你这入戏是不是太快了啊，叶微微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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