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就该比出胜利的手势。
不过，没想到，那女的也坐在看台上。
平时不过是个运动白痴，也没觉得她多热爱体育。每逢体育课长跑，她就和一小截女生像壁虎断尾一样，从大部队后面偷摸着消失，目的地则是操场旁边的A食堂。
现在，隔得老远就能瞧见她笨拙的手势，僵硬得像只吃剩的卤鸡爪子。
女朋友，你也太呆了，又没让你回应我。明天的学校论坛里，穆神的股价暴跌也完全不奇怪。
我都已经帮你想好澄清的帖文了。“果咩！让大家担心了，那个男孩子不是我的男朋友喔？只是为了保证肉质的口感，所以今天带他出来遛一遛~晚饭时我就把他炖了~”。
和穆微微朝夕相处，得出来的经验就是只要我自黑够快，她的毒舌就起不了作用。
不过现在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因为我擅自请求互动，已经把场边男士们能杀人的目光都聚过来了。这个学校，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怎么全是恋爱脑？
等会，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女生的凶光……
我还是别挑战穆微微在学校的人望和魅力了，专注于目前的比赛吧。
汗水、呼吸、微风、声音……五感沐浴在其中，仿佛身处的时间都被拨慢了一些。
我闭上眼睛，暌违许久的感觉扑面而来。如同打开了外婆上锁的针线盒，发现了里面古老温馨、却又熟悉的秘密。
十一号已经委顿在场边。我朝他看去，他正和走到他身边的教练说着些什么。刚才我在和他交换球鞋时，彼此间没有说话。
不过，要是他说出“好兄弟！记得连同我的那一份一起赢回来！”之类的热血漫画台词，我反而会不知如何应对。
他只是轻轻地拍拍我肩膀，就低着头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接过有人递上来的水和毛巾，就地一屁股坐下。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又微微苦笑了起来。
女朋友，我果然和你一样，不擅长回应别人的期待呢。
那一天夜里，我撕碎了其他男生向你表白的情书，就像是打破了映出自己的镜子。可是万千粼粼的碎片，反而映出更多的自己。
是展现真实的自己，抑或是迎合他人眼光中的期待——
曾经，我逃避了这个问题。而在今天，这个答案是否会不一样。
就由我们一起来找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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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即使在场边观战时，就知晓了双方实力的差距，亲自上场又是不同的体会。
大口呼吸的我双手按着膝盖，勉强抬起头，看着远处将球来回传递的市一中。
两边的组织、控制、跑动能力完全不在同一个量级，这样来回的消耗战，就好比是用弹弓阻击坦克。
我咬了咬牙，抓住对方前腰持球转身的空当，全速逼了上去。
显然没有意识到会有人来逼抢的对方前腰，一不留神就被我从身后断下了球。我如一阵风般从他身前掠过，在触球的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甚至能瞥见他惊愕的神情。
我不禁勾了勾嘴角。
很好，接下来，就是快速组织进攻。我一边利用惯用脚持续推进带球，一边抬头观察场上的战况。
对方的一名中场贴了上来，他的身材单薄，速度却很快，刹那间就拉近了与我的身位。
他经验老到地试图卡住我的左脚，逼迫我用非惯用脚传球。
我在电光火石间抬头观察，左侧已经有一名队友在快速前插了。穿着八号球衣的他气喘吁吁，但往前奔跑时一直在回头盯着我们这边，示意自己给我跑出了一条传球线路。
即使我们彼此互不相识，在喧闹的场上也无法说话沟通。可唯一的联系依旧无法切断。
就是这颗在脚下来去传递的皮球，如同指挥家般在演绎青春。
风吹得他身上的运动衫鼓了起来，身边防守球员带着汗水的气息已经袭来。几乎是下意识，我起脚传球，一记外脚背弧线球就像是在地上跳跃的玻璃弹珠般往前飞去。
啊，他稳稳地将其停下，一开始我还担心传大了几十公分呢。看来他的体能还未告罄。
场边传来了低低的惊呼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好球！”“牛X！”“上啊！”。
“很可惜，你不该贴身来防我的。”
我冲身边那个防守球员一笑，往前跑去。
他一愣，立刻紧紧跟了上来。
“我一不想白日宣淫，二没有龙阳之好，拜托你不要像个痴汉一样跟上来好吗？”
我一面开玩笑似的对身后的他说，一面抬头看向那个熟悉的看台。
那女的，穆微微已经站了起来。一看见我朝她望去，忽然在原地拼命地又跳又招手，简直就像个傻子。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
女朋友，这下我帮你想的澄清帖子也宣告作废了。你总不能说你在炖肉当晚餐前，还习惯做一套广播体操吧？
注意力重新回到场上，皮球已经三传两递到了禁区边沿处，被中间插上的我方十九号得到。
他的面前，已经有两名对方球员上来逼抢。此时距离球门仍有距离，射门大概率会被封堵；而如果选择突破，面对脚下技术更为细腻的市一中，丢球恐怕也在所难免。
只有传给正在跑位的队友了。一边这样想着，我一边观察，却发现满眼都是对方的球衣。
怎，怎么回事？
那个十九号显然也想寻求支援，可周围毫无传球对象。他一路盘带边抬头四处看，如同误入狼窝的绵羊。
原来，他们已经放弃跑动了。我回头看去，本应该提供支援的进攻球员，已经散步般在场上走着，看上去无精打采。而那名之前插上的八号，也因为体力不支，放缓了跑动的步子。
没想到，我竟然忽略了最大的劣势。在场边，技战术的缺陷可以被轻易找出，而在场上，才能最深切地意识到士气的低落。
举目无援，大概说的就是此刻了。
十九号脚下的皮球被防守球员轻易断下，对方就地发起了凌厉的反击。见状，明华的球员被迫进行回防，可大量的体力消耗，已经使踉跄跑动中的他们连头也抬不起来了。
苦涩的感觉涌上心头。我拧着眉毛，也跟着上去压迫对手。
真是抱歉。这个答案，恐怕在今天，也无法找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