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冯安之拉着她的手迅速跑向被轰开一个很大的口子的窗户,尽管这里是十一楼,橘子凪也丝毫没有害怕,在她的牵引下一同跳下去了。
这也让冯安之知道,橘子凪可能和自己一样,一直在渴求着一个能够带自己走出去的人,在坠落的途中,冯安之将她公主抱起,然后飞向远方。
在空中,橘子凪介绍起了自己。
她说自己的名字叫做华清姬,十四岁,本该还在读初中的年纪的她已经辍学了。冯安之问其原因,得知在初一的时候就没有去了,原因是遭受了校园霸凌,所以才一头栽进虚拟世界中无法自拔。
而她的手腕有明显可见的刀伤划痕,甚至能够隐约可见,她的脖子处所谓的「双下巴」其实都是刀伤好转的疤。
她也是能够理解呢,现实中不堪,自然也是想要沉迷到虚拟中,以此来逃避现实,这也是一种生存下去的方式。
有时候虚拟世界偶尔也会压抑不住现实中的悲伤,所以选择逃避。善良且懦弱地人往往都不敢对欺负自己的人举起利刃,不过到这种时候,对自己举起利刃也不需要什么勇气了。
这也让冯安之了解到自己和她能够在网上聊那么久的原因。是因为她和对方很像啊,在无形中同类相聚且互相吸引了。
而此时此刻,华清姬显然是将带着自己逃离那个家的冯安之当成了心灵的寄托。
她们去到了游乐园的摩天轮顶上,这个时候当然是关门了,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谢谢你…感觉好不可思议。在你到来之前,我甚至无法想到「梦」这个字,看到你身影的那一刻,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华清姬开口解释。
“你愿意相信我,我很开心。”
“我也只有你能够相信了…”
华清姬轻轻地说着。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又一次问道。
“我父母离婚了。其实在抚养权这方面,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母亲,都不想要我。她们打官司的最终目的只不过是想要我的弟弟而已,而我只不过夹在这个位置而已。”
“我的妈妈,早就已经死了。……,就在我的房间,上吊自杀了。”
“……”
这让冯安之想到自己进屋前,所看到的那个幻想,原来才是华清姬的生母吗?也就是说,现在的母亲是她父亲后来娶的?不知为何,听到二婚,恶毒后妈这样的字眼不受控制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估计是这类新闻看多了几个就成为了自己的刻板印象吧。
“对了,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吗?现在这副样子应该不是你真正的样子吧。”
“……安之。”
“安之,嗯……我记住了,谢谢你。这个名字应该是女生吧?你还骗我说自己是男生。”
华清姬向她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你……不也一样么。”
“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是你自己认为的好吗?而且我明明都给你发过我的闪图。”
“……”
她为了不破坏念想,不仅没看,反而删掉了。
“你该不会没看吧?”
“对不起……”
“啊啊……你好过分啊,知不知道我做了多大的勇气才把自己的照片发给你吗?你居然…居然删了……”
“抱歉,有什么能够弥补的吗?”
辜负了华清姬的勇气,这是她的错,他甘愿接受惩罚。
是她没有想到,一个人鼓起勇气也要去完成的事情、无论是多么大的事情,也都是贱伟大的事情,而她却随意删掉,将其践踏。
“那就…多陪我说说话,吧……”
“……嗯。”
“你知道买卖人口吗?”
华清姬紧接着又说出这般危险话语,这让她一瞬间以为对方想要让自己把华清姬买回家呢。
“我的生母,智商比正常人低很多很多,又是出生在偏僻的山村,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重男轻女…?”
偏僻的山村,可能思想还在封建,重男轻女的可能性很大。
“嗯。妈妈在家什么也帮不上忙,像个普通小孩一样,无法帮忙种地干活,也因此被嫌弃了。他们常说的一句话是,【好在还有一张好看的脸,不然就丢山里喂狼了】,很过分对吧,都这个时代了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爸爸花了七万块把妈妈买回来,然后生了我。妈妈的智商天生不行,工作也只能做些清洁之类的活。爸爸嫌弃这样的妈妈,就出轨了……把其他的女人带回家,不过不是现在的妈妈。他们会一起欺负妈妈,以此来取悦……尽管妈妈很笨,可是…妈妈对我真的很好,因为妈妈很笨……她很笨……那以天,妈妈双手恰在我脖子上,温柔地笑着对我说【清姬,别怕,去到了那边,妈妈也会陪着你的。】”
“……”
冯安之沉默下来。
华清姬继续说着,仿佛当初的一切都在她的面前不断重现。那时的声音,母亲的气味,都能够感受到。
“我哭了,准确说是流眼泪了。妈妈看到我哭,心软了,因为她很笨,以为我是怕死不想跟妈妈走,所以她丢下了我,选择其他的方式……在我的房间上吊,她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陪着我。”
“因为妈妈很笨……所以没有发现,我不是害怕,我是感动,可以和妈妈一起走,因为妈妈很笨,我也很笨,无法将我所想的事情表达出去,让妈妈误会了我。”
“……”
“……”
双双都沉默下来。
随后,华清姬又说,“肉虫虫,我说出这些不是想让你同情我,也不是想让你帮助我改变现状。……只是,我需要一个观众,什么都不做,就默默的听我慢慢说完,只需如此。”
冯安之轻轻回应了少女。
而她又说起那之后,父亲和那个女人分手,娶了现在的妈妈,生了个儿子。
她母亲自杀的事情上了媒体热搜。尽管打码了,却仍然有人发现是她家,然后就被添油加醋被说成是她的母亲对她很好,而她却嫌弃自己的母亲,欺负她母亲笨。
后来受不了在她房间自杀。
还说她母亲其实一直都很聪明,只不过是装傻来取悦她,得知不行之后才绝望离世,各种版本的言论都有,而这些也成为了她被霸凌的原因。
好友听信谣言,纷纷离她而去。
一下子,因长得可爱而受欢迎的她瞬间变成了过街老鼠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