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被折射的真相
part.6：远去的琴声
异界历 099年 IX 月
此时已经过了零点分界线。
热闹了一晚的餐馆，现在只剩杰荣、小林 骏和哈普在赶着最后的整理。油灯里装的油也不足以让火焰燃烧多久，过一会，要嘛被寒冷的晚风吹灭，要嘛耗尽燃料独自熄去……
哈普故意把最后一张圆桌留下来，配上三把木椅，用手势叫回杰荣和骏。不过考虑到宝妮，最后只叫来杰荣一人。
“杰荣，你们的训练也已经过大半时间了，应该从中收获良多了……”
“啊……”哈普的第一句话让杰荣稍稍转不过弯，他觉得哈普不会选这种时候聊这个话题，不过为了发展的需要，杰荣只好做出肯定的回答，加上点头示意加强情感。
“那就好，我相信你离中级使者不远了，再加把努力几天，实现跨越不会有问题的……”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灵魂能量的增长在加快，不过走到这里，也有你的友情相助，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我学到了很多，这些都是难以用金钱买来的，都是有一定的价值分量的……”
“二十多天来当了队长，你的表现也达到了我的预期……”
“不过你特意把我叫过来，到底想要说些什么……”绕了好几圈还是处在真相外围徘徊，杰荣不得不停蹄急转。
“我已经很困了，哗………………”杰荣没想到这次装模作样的哈欠让哈普直插云霄说到要点。
“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参考OST：《Norihiko Hibino, Blassreiter OST1, T11, Loneliness》
“嗯？……什么！”这次当然还是装出来的，只是细看杰荣脸上不难发现实际上已经多了不少惊愕的成分。
“明天你就见不到我的身影了。”哈普用另外一种说法体现相同的目的。
“为……为什么要走了？”杰荣无疑对他的决定感到失望，消沉落魄的表情严严实实地占据了他的脸庞。
“还记得黛西吧，我要顺搭她的船去里贾尔岛，顺便把古老史书存放在图书馆那里……”
“那我们明天更改训练计划，跟你一起到那里。”
“你在乱说什么，太危险了，你们还是完成好你们的训练吧。”
“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认为我们实力太菜了？”杰荣不知是哪里烧出的愤怒来，让他一下子情不自禁喊开嗓子，脖颈周围凸出的青筋，也许可以用来证实他的实力。
“你听我讲！”哈普双手镇住杰荣抖动的双肩，哈普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动真格。
“我不是说实力问题，而是我们不得不接受分离的命运！我不想把你们扯到你们不该来的地方！听我讲！你们在这里给我完成好任务！接着如果不想呆在这里，就去宏特罗大陆，那里更适合你们。”
“你说的命运，是指永远的分离吗？”他上身略微前倾，侧着头，手臂托在大腿上十指交叉，哈普猜测着此时杰荣的思绪，虽然没有正面对着他的脸，看起来应该很复杂……
“傻孩子！我不会石沉大海的，放心，X月十五号，你到宏特罗雪山上的寂静之湖就可以看到我的身影的。”
“为什么是下个月的十五号，为什么选那里？”听到给予希望的这个日期之后，杰荣麻利地把头转了回来，似乎想要知道这日期里头的意义。
“你照着我做的就好了，我发誓，我不会食言的，那时候我一定在那！”哈普将双手再次放在杰荣肩上，往下加了不小的压力，目的是为了让杰荣相信，他们还有机会再会！
哈普捧起桌上的装着热茶的杯子，暖身静心，热量的传递，透过心声，也传达到了蜷缩中的杰荣。他望着喝茶中的哈普，看到杯口附近冒着的热气，在一秒后在空中被冷却而消逝，不经意地在脑海里打着比喻。
“现在你回去睡吧，我今晚就直接走了，如果我的突然离去对你的同伴造成一定的心理惊吓和不安作用的话，替我向他们说声对不起吧，因为我也不想让他们在累了一天活的今晚难以入睡，作为队长的你，做点牺牲试着让他们了解这一切也是应该的。好了，我要走了。”放下茶杯后，哈普从座位上起身，不过他没有急着背对着他走去，他应该还有最后的几句话还要说出来。
“记得，异界历099年X月十五号，我不能保证越过这个时间之后，我们能有缘分碰面，所以希望今晚的落幕不会代表最终句号的画毕。”
“嗯！好吧，哈普老师，一言为定，我们一定会的，会以一次崭新的面貌再会的！”杰荣坚强地站了起来，坚强地把内心里对哈普的敬意和约定的誓言一齐作为送别的礼物。
“保重哦。”哈普笑着收纳，最后，向着海港方向的暗巷里走进，渐行渐远，一直到肉眼分辨不出任何动静后，杰荣喝起了杯里还剩一些的热茶，收拾好最后的几张桌椅，缓慢地走过不及两百米的路，回到了温暖的住所。为了不打扰沉睡中的其他人，他轻声地掀起被子躺了下来，之后双手却没有听从指示一般，狠狠地拿起枕头狠狠地遮住了自己的脸试着以这样的姿势睡去……
第二天的早晨，小西率先脱去了一夜蛰伏的状态，跳下床来，走趟卫生间洗漱。她并没有注意到房间变得宽敞的事实，并没有留意到哥哥奇特的睡姿，若无其事地认为今天又要跟往常一样面对不小的挑战。
马桶震耳的冲水声，震醒了隔墙一边的杰荣，哭了一夜的他，双眼干涸地令他难受，僵硬的眼角更是让他难以撑开眼皮，由光滑的地板强反射出来的强烈光芒射进了他狭窄的视野，忽觉难受的他只好把身子侧向另一边，看着洁白的墙，尽力尝试卸载存储在大脑里有关昨日那段挥之不去的影像，只留下一个标志性的未来时间。
[X月十五号，离现在也就一个月，我们也的旅程也该到了进一步延展的时候了，不知现在我们合作赚来的钱能否让我们亲自买起船只扬帆起航……健健在这方面真的帮上了大忙了，作为队长之后自己似乎对自己的亲生妹妹和携手相助的健健变得冷淡了许多，实在是失格！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哈普说的达到预期真的可以相信吗！只顾着训练训练的队长，真的……称职吗……]
杰荣在床上坐着，看着熟睡中的健健，心里不由得产生敬佩之情，没有他的主意和他的付出，这些赚来的钱数若是只靠着任务的完成赚取，不知要花费多少日夜的能量和汗水，也不知还要把整支队伍逼到什么样危险的境地，去冒着多少不可估量的风险。
而健健，纯是用他的双手，配上他在料理上的天赋和才智，走了一条宽大笔直的近路，创造了几乎所有见习使者难以复制的现状。
[每个人，原来都有自己值得骄傲，让人固然觉得伟大的一面……]
“哥哥，你起来了……”一段更深入的思考被妹妹清晨的招呼打断了。她正用毛巾擦干自己有些长长了的金色头发。
“啊，是啊……”杰荣富有朝气地笑了一笑。说实话，他很久没弄出如此颇有暖意的笑容，自从当了队长以后，经常都是绷着一张严肃的神情舞弄手上的武器。
“哎，哈普人呢？这么早就出去啦？”小西在无意地巡视房间之后得出了今日与昨日房间里最为明显的不同——不仅房间变得宽敞些，也变得更亮了些。
“他走了。”
“我知道他出去啊，去哪呀？”小西没有把握“走”的真正含义，只是截取最表层的意思。
“那我……换个说法吧……他已经正式离队了，所以我们今天是个只有五人的队伍。”说完，杰荣没有轻易地去正视妹妹会对此有何反应，他大概已经知有一二了。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转动，唯独可以感觉到空气仍是流动的，至少房间里，变得凝重……小西不敢相信哥哥得知哈普的无声离去而保持往常的镇定，因为她自己差点崩溃了，双脚顿时无力的支撑让她的意识和身躯一同倒塌，一屁股以几近自由落体的加速度狠狠撞击她后边的床面上，床里松弛的弹簧，被这么突然的巨大压力给压出悚然的弹簧摩擦声。
“为……为……为什么……他走了？为什么昨天……一声不吭的……现在就这么……走了……”
“我想他大概已经到了贾尔岛，具体的是什么我也没有多问，也许是解决私事，又也许是想回家一趟，谁知呢，不过走了就走了，我们没有权利阻止他……”
“但你可以劝说他不要走啊，杰荣！！！”
杰荣终究还是看着小西，只是现在是一脸茫然。他根本没想到，也根本没发觉到妹妹的神情和口吻的大变。她刚才的怒气，矛头似乎对准了哥哥处理这问题的错误做法……
“小西，人家已经帮了我们大忙，你也体会一下吧，整天像个跟屁虫只知道跟在他身后接着整天寻求他的帮忙，这说不过去啊。”
“那你意思说我们可以不要他了，哈！？你怎么这么放纵啊！”小西一次比一次加强回答的火力，也许是被“跟屁虫”这样的词汇再次激怒。”
“小西，杰荣说的没错，不要这么太注入自己的感情去用事……”
健健转过身子，面对着小西，只希望经过眼神的相对让小西能够理解哈普的决定。可是他又觉得对于小西而言这也许太间接了，他起着身扑去直接搂住坐着的小西，一并扑到小西躺在床上，死死不放。
“小西，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健健的脸倚在小西颤抖的后背上，小西也发觉到后边的不适，有些挣扎一般地死死贴着自己平滑的曲面。
这个举动，令小西不得不思考着健健如此大胆的勇气和冒然的举动，根源为何方？
[是心！]小西得出这样的答案，[我还未访问我内心的感受,就只靠着无心的躯体说出那样的话。我此时的内心是平静的，说明它允许去接受这事实，而健健的内心是因为我太过自私的想法和言语而瞬间痛得让他无法一时接受吧，所以才会做出我意想不到的举措，让我原来火热的怒气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发泄，渐而让我冷静下来，用存在着灵魂的个体重新看待哈普的离去，健健，也相似的，在温暖的相拥中找到了缓解痛楚的力量，由我一时制造的痛楚……]
“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任性，一时的冲动说出了很辛辣的话。哈普的离去是谁都会感伤的，只是我对这种感受太过敏感了，我以后要改掉我的这个毛病啊！……谢谢了，哥哥，”她向哥哥还了一脸的笑容，也笑对在一旁关心她的健健，“也谢谢你了，健健。”最后回到正中位置，凝望着天花板，继续保持这样的微笑。
[似乎只有笑脸应对，才能让哈普走得安心……]
参考OST：《Yasuharu Takanashi, Toward the Terra OST1, T11, 彼方へ》
大约中午时分，哈普随着黛西和其丈夫罗曼来到了他的出生地。数年的流浪让他对温森伯格突感陌生，甚至连去趟图书馆，还要几次大范围的绕圈子，并在一位好心的路人甲带路之后才可抵达。
温森伯格图书馆几经修建，已经变得跟闻名的温森伯格大教堂那样壮丽，坐落在温城中央区域第三层，即中层之上，正面是富有对称美的一条条大理石柱体，据说在黄金分割上研究不少工夫。修建后不久，疯长的绿叶很快就向它发起浩荡的侵略战，在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将整个建筑物覆盖包围住，现在已很辨认出属于它的屋顶，或者干脆说它的屋顶是由成千上万的叶片严严实实地铺盖着……
打开图书馆装修过的大门，弥散在空间里的书香扑鼻而来，含有油墨和纸皮的混合气息，渲染了整个安静的图书馆。他们三位停下了步伐，望着焕然一新的图书馆，高达数米的书架一排排平行地排列，虽然有些架子还显得空荡荡，勤勉的管理员也正架起折梯，往上逐一添加推车里成堆的书籍。
“嗨！”一次突然的叫声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他们回头找寻声音的来源，是一位身材匀称，戴着厚眼镜，黑发中分并直直流下披肩的女馆长。这是她发出的一声问候。
“哦！是多娜呀！你当起了馆长啊！”
“你几年没回来了哟，好久不见呀！……哎……是谁呀！哎哟！”一时的兴奋造成的激动，让这位女馆长多娜“可恨”地用右掌重拍她的左掌，频频摇了摇头，似乎在懊悔着自己记性不佳。
“真不像是平常的你啊，啊哈哈……”即将踏入五十岁之际的，戴着鸭舌帽背着把竖琴的一位满脸皱纹的大叔叔向着比自己年轻不了几岁的多娜诡异地笑着。
“对！我想起来了！谢堡！！！哎，死脑细胞！”多娜敲响了脑袋叹道。
“正解！就说嘛！我印象中你的记忆力不会差的！”
“谢谢夸奖，咦，话说您后面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噢！忘了介绍，这位腰佩长剑和乐器的淑女是黛西，这位很是窘迫，手持酒瓶的男人是她的丈夫罗曼。”
“喂！我们这里可是无酒无烟区啊，你这么带他进来我有些为难哦。”多娜把嘴巴靠在离谢堡耳边几厘米处低声细语。
“你是馆长啊，怕什么。”谢堡也轻声回复道。
“别这样讲啦！我被副馆长或者其他管理员看到我允许这位男士进来会被通告然后直接掉级了……”
“算了，谢堡，我们俩就到这附近的餐馆坐回吧，你忙你的去……”拥有酷似兔耳灵敏听觉的黛西还是一字不漏地收到了两人的悄悄话。接着，她揪拉着罗曼的破衣，离开了图书馆。
“咦！你手上捧着什么书啊，这应该是你来这的目的吧？”在看完淑女拉萎男的特写后，将注意力转到貌似很有趣的东西。
“又一次正解，不过你看它的封面……”谢堡把书平放在桌台上，向上现出它再普通不过的封面，唯独稀奇的，是它的标题……
“原界编年史？我没听过这书呀，况且，‘原界’是什么啊？……你在哪拿到的？”
“古拉斯遗迹。”
“古拉斯！？这个遗迹你是怎么进去的呀，我前几周去查了一些有关阿加纳隆的资料，那里对古拉斯的描述也只是轻描淡写而已，普通人似乎无法判断遗迹的存在与否的，你能具体讲讲吗？哪怕是一小点也会让我狂喜到彻夜难眠呀！”
“刚才那个酒气沉沉的罗曼手上有一颗镶入魔力的戒指，是那股魔力让隐形的遗迹突然存在一般地呈现，然后我们走到遗迹的顶层，打败了有点难缠的守护者，就找到了这本史书。我是感觉它很久以前被某人在那里保存着。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就一无所知了，话说我对原界也没有任何概念……”
“那你有看过里面的内容吗？”
“没。我的预感强烈地提醒我不要轻易去翻开任何一页，而他们两位似乎对这本宝书不感冒，于是就由我全程保管。”
“那这本书能暂时放在图书馆这嘛，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集中一些研究人员一起研究里头难解的谜！”
“我也求之不得，来。”多娜从谢堡手里接书后，放在装有保险密码锁的橱柜里储藏着。
“今天真是个喜庆的日子，竟然从你手中拿到了一件无价之宝，太谢谢你专程过来报喜啊！”
“那我就先去陪他们了，失陪了……”
“嗯！慢走啊！谢堡哥哥！”多娜又激动地以一百五十度的广角摇摆她的双手……
[哥哥？？？哎……]谢堡被三十多年前在校期间谈了四年爱的女同学这么一叫，令他摇头要到哭笑不得……
谢堡出馆后在附近寻找黛西和罗曼踪影，很快就在不远处名为“LYNN”的包子专卖店看到他们买了一袋数量相当可观的包子下来。
“哟~~包子哟~~~我好久没吃上这个东西勒……你看我的肚子被这一阵包子风给诱惑出咕噜声来了……”谢堡轻轻拍打着越叫越浪的肚子，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地瞄到了桌上的……那里。
“挺好吃的这家。”
“那我不客气了。”谢堡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还腾着蒸汽的包子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
“对了，哈普！哦……现在应该可以正式叫你真名了吧，谢堡，那个女的好像跟你关系很亲密哟，是你的什么人啊……”
“啊……”谢堡刹那间羞红了脸，故意嚼着满嘴的包子断断续续地揭开女馆长的身份。
“她是我……在使者学校里的女……朋友，只不过上天……已注定要将我们分开，我成了……见习使者，她结业考试却以……失败告终。之后她就搬到……我家住，而我也是不得不出去……提升经验，刚开始……还有些舍不得，几周的训练完成后……就回来一次，之后，就没这么频繁回家了，而她也……坚守着这里，几年前我回来……见到她当上图书馆的管理员，现在……晋级成馆长了……呃！”最后把咬烂到极致的包子一口吞了进去。
“这样啊，不错嘛，青梅竹马……”吞吞吐吐的话还是比不过俗称“粉红淑女”的黛西锐利的听觉。
“……甭瞎说！”也许太过激动，从他嘴里喷出了少许咬过的小小片渣出来。
“嘻嘻嘻嘻……”黛西的奸笑实在是让哈普全身起了长久的疙瘩……
“……接下来你们要去办私事了？要弄多久？”
“估计也要一个多月吧，这次我们要冒很大风险，是有史以来最具挑战的一次，我也不保证我们的生死，希望最后可以带着喜讯回府报告，然后……”
“哦，那看来我们不久后也是注定要分道扬镳了……”黛西的话还没说完，谢堡就在后背的琴弦上弹出了由高到低的滑奏，心绪万分无奈，嘴里叹气不断……
“嗯，看来是如此没错。好了，我们再此告别吧，后会有期……”
黛西和罗曼出店后，双双从谢堡的视野里消失了，连头也不回地一去不复返。
[回图书馆写封信吧，给隔岛的杰荣他们……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一些真相了……]
TO BE CONTINUED…
NEXT：part.7—激战的鼓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