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被折射的真相
part.13:雪山上奏响的乐章(后篇)
异界历 099年 X 月
[风雪交加的日子还未结束吧,格拉斯亚区域依然漫雪纷飞吧……]
从被封禁的山道下来的他们,不知怎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自从离开了相对温和的寂静之湖,斗篷外表面的气温与他们所在的高度成正比,一直在均匀地下降。当然,若与他们假设的此时的格拉斯亚相比的话,这条山道的环境条件应该要好上不少倍数。
可为什么这样好好的一条更为理想的山道,却非要受到罗萨莲镇长的酷刑,从宏特罗新版地图上被刷了下来,二十多年来,不复存在的标画着“雪山入口”字样和典型的“山道”图标,亦不再是什么新鲜事,尽管自己曾亲身走遍,毫无夸张的危险。
[只是不确定未来,它能否被重新附上去?]
带着这样一直没有得到解决的困惑,杰荣最终只能依赖某人能够赋予大家一个靠谱的理由。
“哦,你们不是很清楚答案吗?”
“清楚?清楚了杰荣也没必要大费口舌问你呀。”健健的话语中带着些许不快的口味。
“要不你看,遍布在雪地上的脚印不太可能是其他人冒着阴冷无聊留下的吧,不是你们的还会是谁呢?”
“……”
“既然你们知道这条山道被封锁了,为什么还要坚持走上去呢?”
“就是感觉很可疑啊,而且,正走逆走都好好的,干吗要差点害我们去大逛一圈另走别道?”
“假如真的好好的,镇长做出如此随意的决定也说不通呀……”
“那这就是我问你的目的嘛,哪里不正常了……哎,周折下来,还不是回到第一句……”接着杰荣呼出无奈之气,在寒冷的环境中化为一团可视的白气向上飞絮。”
“其实很明朗呀,你们在爬上山顶的路上,难道没见过让你瞬时浑身不得动弹的庞然大物吗?”
“可是魔龙不都是被一层厚冰封印了吗,看起来挺像是你所说的‘空壳魔龙’,况且魔怪不会靠近并袭击城镇不也是一种烂熟的默认,不是吗?”
“是的,但是事实是不完全遵照上述默认的,因为魔龙不能概括到“魔怪”的组别里,也就是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哦,出现从龙之谷里逃脱并且能正常活动的野生魔龙,并没有受到不能靠近城镇这样的禁令限制的,若在天界观察地界活动的龙使稍有不慎,没有及时严管并收回,就算是壮伟的温城,也能在魔龙愤怒的一瞬间化作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的。”
[……那这样,那位调酒师的话是建立在我们知道这个特殊情况的基础上吧,看来他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调酒师啊。]
看似是一场以争吵为开端的互问互答,最终还是搞出了封闭这条山道的原因。不知怎么,他们心里总是存在着无法抹去的纳闷,毕竟,魔龙是有着宽大双翅,并从出生时便领有飞行能力的生物,从高空进行袭击再也自然不过,在山脚下立起“禁止入内”警示牌岂不是没有太大意义吗……
“算了吧,不用再想封锁这条山道的对与错了,没有必要在此浪费大把时间和脑细胞的,认为安全的就尽情地爬吧,最后尝到的是生是死,人家也没空闲去管的……”
也许是谢堡前方的视野让他觉得这件事件变得渺小不过了,因为他们又回到了那次曾让他们触目惊心的地方。
没有了一边冰壁的遮挡,从远在彼方的格拉斯亚呼啸而来的寒风,默默地督促他们该把敞开的抵寒斗篷裹紧。他们再次做好了淡定的准备,俯视尽收眼底的庄严身影,只是比第一次看得,有一种距离被拉得更近的感受,尤其当想起了谢堡在竖琴的陪奏下讲起的那一段飘絮着淡淡哀伤的故事,每个人似乎一点一滴,体会到属于谢堡自己磨灭不能的往事。
参考OST:《Yasuharu Takanashi,Toward the Terra OST2,T7,夜曲》
“你们知道吗,”谢堡一瞥眼望着每个人后,对着吹来的凛冽寒风,感慨地继续说道,“上次我站在同样的地点,至今已经离有整整二十五年。二十五年的跨越,可以让哭哭啼啼不断的婴儿变为一个驰骋浩瀚大地的使者大师,也可以让情窦初开的一对恋人转眼成为掌管美满家庭的父母,可截然不同于上述朝着更好的未来发展的,二十五年间在我身上发生的,却是一场彻头彻尾走入低谷的悲剧。”
『“从学校被扫地出门,原本就够让我扫兴了好几天。你们可知道,魔龙不是一个想怎么掌控就可以让它随随便便听进你的指示的异类,刚灵魂成功之际那极为汗颜的魔魂权力也许早让你对未来产生崩溃的思想了,没有立刻到E级使者学校苦读修习,我们小小的灵魂是根本抵御不了魔龙超乎顽强的解脱意志,好似用你们的想象力,描绘一个能力超于平常的魔龙正硬着皮怒着吼,卖劲地让处在披枷带锁的它爆脱出来,处处发出令全身起皮疙瘩的金属摩擦声,想都不用想那是在散架前发出的最后一声别离的悲鸣。”
“但是,三年的修习是无法凭靠自己的成就去彻底锻炼魔龙的魔魂权力的,于是按照学校写明了的严则,必须交出辛辛苦苦封到的魔龙。你们知道这有着什么样的含义吧,当场化成无影的尘埃瞬间全然消逝。”
“我仍被允许可以重新去龙之塔灵魂封印一只回来,但是面对这样欲绝的伤痛事,当时在近期完成可能吗?我不再拥有队员间演练了几年的默契,这样的无价之宝;同时就算我封印成功,必须至少要再等三年的时间,即他们完成六年的学业后,才能回来重新修习六年,算下来至少要花费九年,我还要那个心情去一日一日形单影只地度过吗……”
“眼睁睁地看着培育了三年的魔龙成为第一只因特殊情况而落入寂静之湖的魔龙,触水的那一瞬间,真如它真正的温度,是多么的冰冻,杀入心底的冰冻,接受着圣洁的洗礼,除去一切有关魔龙的印迹,想说着最后的告别,已经迟到得令我后悔也只能欲哭无泪。”
“站在雪山山顶之上,当眼前魔龙的身影不再占据任何面积的视野后,那是一个悲惨的句号圆满画毕的时刻。魔龙最终只剩空壳,因为连它自己的灵魂也被无情地剥夺,浸入寂静之湖之底,裹上绝对坚固的厚冰,然后顺着斜面运送到底下那里。”
“之后所走的路是我自己决定的,我想奏出由我们之间短暂的友谊所谱出的旋律,把事迹奏遍每一处我所能及的角落,坚持一干到底之后,时空之轮已经不停地转动了近二十五年。”
“可这样,在别人看到我只有亮着四颗星的使者之书的情况下,我这牵强的述说谁能真正听信呢,毕竟大师等级的不在少数,而真正封到魔龙的仅有屈指可数的几位……而吟游诗人在地界里的位置如同最底层阶级一般,可以轻易地被别人忽略,就算你有多么耀眼的历史,在人家眼里你就是变成一粒渺小的质点,若产生共鸣的同情感和怜悯感,抛下硬币便可完事,没有留下任何物质也无妨,那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几年下来,虽然能够谋生,我的思想实际上早已麻木,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最后我选择了达玛斯卡斯,守株待兔等待从天而降的一线机会,希望遇到可以让我的生活彻底发生蜕变的救命恩人,终于,在烤炉待遇般的沙漠大陆花上半年时光,见到了三位好心又可爱的年轻人,我仿佛从你们的身影叠起了关于埃迪模糊的残影,也让自己似乎回到了二十五年前跟同伴一起向着理想奋斗的模样,可是……这会不会来得太迟了呢,我反省着现在自己的哪里真正变回了二十五年前的样子,没有了摆在前方的伟大志向,没有了使我奋起的燎原之火,归到使者的能力值上,除了灵魂能量还保持不变之外,体力、耐力、攻击力、防御力、敏捷力、这些都被时间给慢慢削薄,最终只剩下如同一触即碎的剩渣,完全没有多大的用处……这是我最近一直无法回避的问题。”』
“好了,我们回去吧,像傻子一样站在这里对着凛冽的风,搞得我有些着凉了。”谢堡迫不得已给还未讲完的故事临时编上了一个休止符,他微微感受到酷寒的环境已经超出了仍使自己无动于衷的临界点。
随后,他们又爬上了一段坡路后回到了山顶上的寂静之湖围坐在一块。
这时,小西的嘴靠在哥哥的耳边低声说道,
“奇怪哦,我不是说了嘛,老爸说被解除封印的魔龙是回归到龙之塔里呀,为什么谢堡说是被放进了这里?”
“是哦,想起来了,”杰荣点头苟同,“但是底下魔龙的数量明明是三只,正好与被要求退学的人数吻合。”
“到底是谁对谁错啊……”
“……”杰荣无言以对。
“老爸从来不是一位很轻易就说出谎话的人啊!我怀疑是谢堡撒谎了。”
“嘘!”杰荣激动地把手放在吹着嘘气的嘴前。
“别瞎说啊,看今天谢堡的态度,不太可能还有心思再故意混淆我们了啊,小西,而且,谢堡刚才也说魔龙仅仅是空壳一块,也就是说它们原先的灵魂也没有了,怎么可能还会放生呢,记得啊,没有灵魂的一切生物,管他是人,是魔怪还是魔龙,就是死的……”
“噢……这样……”
“算了,这个不重要,或许我们以后去温城的图书馆调查也是可以的,那里应该有记载的,重要的是我们明天要做什么,计划正空着呢。”
“你们在讨论什么有趣的事啊……”谢堡不经意问了起来。
“啊……没什么,就就,正讨论明天我们要干吗呢!”小西有些吞吞吐吐回答道。
“对了,我有一个请求,不如我们干脆一直往南走吧,距这有段距离的南端坐落着一个常年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小村庄埃斯基多,我前一周从我老师那里打听道中途退学的阿挪·马丁就住在那里,我想看望一下他吧,虽然我们之间是不同班的,并不是很熟,但毫无疑问我们十二个人都是朋友,再说,那里是我从未亲临到过的唯一地方呢。怎样,希望明天早上暴风雪能够减弱,当然,停止便是最好不过了。唉,这种死天气,我想,责任要归‘请了长假’的龙使所有了,没办法,为了前几天的大事要避免缺席也根本不可能了……”对于认为是被创造出来的暴风雪,谢堡也只能感叹这场雪是不得不轰然地下了。
“哦?不是说即使龙使不在天界,魔龙照样执行日常的任务吗?这暴雪怎么看都是没有任何遏制和处理的明显痕迹啊……”保持沉默的小林骏首度开口问道。
“具体的是这样,我在温城和他们在一起的时段里,他们也表现出地界的某几个区域可能会出现不测的担心,由于留在地界的时间估计要长达十几天,于是把魔龙的任务量减少了近大半,更没法做到的是,他们只要不在天界的观察室里,就根本无法具体观察每个方位的天气、岩层活动、海面海浪等数据情况,所以无法对症下药,在不测爆发之前进行一番预防及处理。你们也知道,龙使确实会来到地界亲自观察,只是时间不会拖得太长,而且一般也不太可能动用全员,留得天界一个人影也见不着,除了遇到相当严峻的突发事件,就像几天前……”
一次很容易被大家注意的非正常停顿,让旁听的几位自动地琢磨起谢堡的嘴形,应该算是有种苦衷不想脱口的样子,突然之间,他摆了摆鸭舌帽的角度,仿佛是为了躲避光线的照射而整整遮住了鼻子以上的区域,瞬间让整张脸变得黯然失色,自己的头也迎合着这样的趋势而低沉下来,望着斜下方的蔚蓝色湖面,如同雕塑一样,不仅定住个一分多钟丝毫没有改变姿势,从远处看还真以为就是一个石化之雕,竟然一言不语。
好奇的小西模仿着婴儿匍匐的模样,从相对于谢堡下巴更低的高度轻微仰着头,并提升眨眼的频率,希望能够找出他突变诡异的原因。
“哥,他怎么……哭了……?”小西清晰看见有一行出自眼角的泪流缓缓落下后,停止了无为的眨眼动作,把视野从那里移开,转向大家,并说出了她的所见。
“没事,小西。”这一声出其不意的解答,再次将小西的视野转回到最初的位置。
“没事,真的没事,你们不用太在意,单纯自然的一次心不在焉,不用在意……”为自己的怪举辩解后,他立即用斗篷的内表面擦拭脸上相对固定的区域,但在微寒的条件下,每个人都能看到他脸上还留有些许如净镜般晶亮的水痕。
谢堡立即傻乎乎地使劲擦干眼泪,不想在这里尴尬出丑。之后他望着每个人,终究没被他明显不实的辩解消除对他的担心,只好眯着眼,将嘴角上扬,露出稍微让大家平下心来的笑容。
“每个人,都有那么点份量的话语和事情是不愿让其他人熟知的,我们称之为秘密,怎么说呢,这个秘密属于没有牵扯到其他人的那类秘密。那场突发事件就是跟你们毫无任何挂钩可言,所以我也条件反射地停住了,没有必要告诉你们,那仅仅是龙使内部个人处理的事。”
为了消除剩余的忧虑,谢堡干脆号召所有人走遍山道寻找魔怪打起了久违的仗,难得的一次全员到齐并肩作战,难道不会振奋人心吗?每个人想必很久没放开手脚酣畅地将能力发挥至自己的极限吧。
从山顶走到半山腰再走回之后,夜幕也恰好到来,一点极其浓郁的暗点从上空的中央产生,接着以疯狂吞噬的速率扩大它的圆形范围,在不到十五分钟将辽阔无际的上空全然遮住了,没有凸显除黑色外其余颜色的背景,连轻轻在亮暗光线交界下方的漂浮层都看不出个眉目出来,模糊的淡淡线条让人不敢轻易猜测出漂浮层的轮廓和形状。
[看来暗龙格拉普已经回到初期的正常状态了,这样的黑色才叫浓密不透的黑。依据这样推测,火龙和风龙应该正合力减弱格拉斯亚强悍的暴风雪吧,希望明天能够走到唯一没有我留下足迹的地域——埃斯基多镇。“雪村”……这听似是普通的别称,还真是让我思绪飘飞,光是简单用线条在脑海里勾勒就已经让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赶紧冒着风雪跑过去,加上稳重的颜色后,又会是怎样一幅浓意悠远的绘画杰作呢……即使,我也许只能瞄它那么短暂的一眼……]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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