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被折射的真相
part.17:短途旅行的最终点
异界历 099年 X 月
BGM:《Norihiko Hibino,Blassreiter OST1,T19,Joseph, the Savior》
“村长!村长!村长!……”
一个人嘶哑的叫喊声在通往村长家的几道小巷中回响,被这声响吸引而回头的众人望着仓皇的人影从眼前闪过,但是他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连要从面孔辨认出他的模样,认出他是谁,都只留有模糊的略影。在他之后很远的地方,是那些被这难以置信的疾速而落下的队伍。
[ 村长那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紧张事?]
这样的疑问一直挂在村民们脑海里。当然,此时在卖力奔往村长家的几位,亦是携带着这样的问号,在近乎他们极限的速度急着寻求它的答案。
“村长!”
索性省略不必要的碎事,阿挪依靠惯性一次性蛮力地撞开村长家的大门,撑不住这一冲击的门把,此时在铁丝的微弱拉力下摇摇欲坠。
阿挪进来后,一边刹住超速的自己,一边惊慌失措一般看着周围是否有任何异样的细节存在着。
不过一楼里并没有出现什么人影。
他没有多做考虑,或者做短暂的调理呼吸,继续两阶两阶地跑至二楼。
他一生中从未来到村长家的二楼,于是在面对左三右三排列的房间之际,他也稍稍慌了一下,不知该进哪一间。
“阿挪,是你吗?”
有幸的是,他从左后方的那一间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没错,他就是村长本人的呼喊声。
“村长!我来了!”阿挪立刻大声回应着,继续奔跑着走完最后的几米路程。
“阿挪!”
坐在椅子上的村长正常地转头回应那位奋力撞开了房门的阿挪,但是整个脸稍微被他虚脱的模样吓青了。
“辛苦你了,你这么匆忙没累着你吧……”
喘着粗气的阿挪只是轻微把头抖动几下后,便靠在平放于墙壁上的右臂之上。
“咳……村长……你……你……没事啊……”
看到平安无事的村长,阿挪有点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露出安心踏实的笑容来。
“我没事,可……这个人出事了……”
“啊!你说什么!谢堡出事了?”
他脸上的表情闪眼之间换到了目瞪口呆的惊诧状态,并且一心想要快速走到躺在床上的谢堡旁边看个究竟,但是由于超负荷的奔跑之后双脚发麻,他只好一瘸一拐地走近那里。
“他怎么了?”
“这样的,我本来要回我的房间休息,可我多管闲事,巡视了一下所有的房间,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便看到他的样子极为不对劲,盖了厚厚的被子还瑟瑟发抖着,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完全没有任何血色,于是我立即叫人跑去通知你,因为我怕继续这样下去,会出什么大事……”
阿挪听完村长耐心的解释后,本想亲自用手体会谢堡此时的体温,但是,映在视网膜上的影像让他放弃了这一想法,那里根本就如冰雪一般毫无热感,甚至比冰雪还要冰冷,因为当他俯视谢堡毫无表情的脸时,从那里杀入的是一股股不间断的刺痛,他也确信他突变僵硬的眼皮已经做出完美的诠释。
“所以阿挪,赶快想办法救救他吧……”
“但是,村长……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阿挪不禁跪在了床前,迷茫注视着他冷得发青的双手,紧紧靠着如此无力的双手,能撑得起一个即将陨落的生命吗?
村长听到了他无力的声音后,也万分无奈地望着雪白的窗外陷入了沉思。村里没有看病的诊所,像样的医院也只有远在大陆北端的葡图加城一所,以他那岌岌可危的生命,大陆两端的距离,显然是太长了。
不久,感到无助的他隐约听到了象征着鼓励和希望似的声音——那是从楼梯那里传来的脚步声。也许他们的到来,能够避免机会之门永远紧闭。
“杰荣,骏!”阿挪奋力朝着门口大喊。
“什么事?……啊!”最先进来的两位被眼前的景象惊愕地倒抽一口气……
“先不要震惊了,你们赶快把他带到底楼门口那里,给我快速!具体的等会再问!抓紧时间,我们要把谢堡带到葡图加去看医。”
之后,他立即从杰荣和骏的间隙穿过速回一楼,当遇到了剩下的几位时,也同样向他们吼令,让他们在门口驻足等待。
{ 事态紧急!华仔、雯、高狄,通知另外一只雪狼,蓄势待发!}
通过无声的灵魂传递,阿挪也向三位魔宠发令。
{ 他的生命……也要靠你们了。}
他不忘把最后的希望也注入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并完好地传递到他的三位魔宠那里。
雪狼在这之前是很少在村里疾驰,不,排除像现在这样紧急而特殊的情况,它们是不允许在村子里疾驰。面对途中唯一的一个弯角,雪狼丝毫没有减速,从内弯准确切入,后边拉着的雪橇是以漂移的姿态滑过,后方底板下猛烈地扫出一列呈抛物线的雪尘。
{停下!}
大概离那豪宅还有十几来米的地方,阿挪向他的魔宠命令道。
精确的距离推算让两座雪橇都停在门口正前方,此时,阿挪向门前的杰荣和骏使了眼色,立即扶着几乎意识全无的谢堡,躺在前边雪橇的后座上,阿挪自己也麻利地一跃,稳坐在前方。
“你们俩和女生们,赶快到后面那座雪橇上,健健,你坐在我旁边,记得要紧跟在我后方,出发!”
这次,雪狼很斯文地缓步调头,但前方若是平躺笔直的道路,阿挪绝不会在那一时刻保守,因为他一定会趁机全速前进。
“健,好好注意谢堡。”
出村子前,阿挪留给身边的非使者这样的话语,之后,他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一片白色的空旷雪原,附上令人发自内心而畏惧的严肃脸情,一路操控两只雪狼,奔向了东北方向的一座高塔——罪恶之塔。不过罪恶之塔并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地,而是它附近的海域。
由于塔里有许多高等级魔怪,这里一直受到高等级使者的青睐,岸边那里经常会有他们的船只停泊,久而久之,便成为一处船只停放点,阿挪的私人船只也正好停在那里。
[ 比起由雪狼耗着大量能量拉动雪橇,克服如此长距离的路,船只的海上速度无疑更为出众。]
这是他在听到杰荣和骏的脚步声后,脑海里闪出的想法,也是唯一存在着胜率的做法,虽然这样的概率十分渺茫。
“这艘船的驾驶任务就交给你了,迅速驶往葡图加。”
“遵命!”
一位阿挪手下的船员随即掌控了船舵,并向前推动推杆至顶,突增的加速度引导着船只开足马力向着北方开去。
走出控制室的阿挪,沿着底廊走到船的另外一端,走进最靠近船只唯一设在后方的入口的一间房间,上前去观察谢堡的状况。
“他好点了吗?”
杰荣无奈地接连摇着头。
“他……怎么会无故病倒了呢?虽然今天早上他状态不是很好……可也不应该严重到这个地步……”
一旁在谢堡身上翻整两三层斗篷的小西怀着一颗放不下的心不解地说道。不仅是她一人,其余受惊的四人也对此大为不解。
“我想……太累了吧,都这把年纪了还像孩子一样到处乱跑,”阿挪如是猜测着,接着又道,“再加上前几天猖獗的天气,身体可能撑不住了。总之,尽量先按这样保暖,大约在三小时后会到达葡图加,但是我们能否战胜这渺茫的胜率,一切由最后的命运说了算吧。”
正视眼前逐渐被黑暗裹罩的道路,原本以为希望重现的阿挪,此时产生了连自己都琢磨不透的预感,随即滚来淡淡的恐惧感。
“那一晚上,我就注意到谢堡的声线被无穷压低似的,只是我们都把它当成玩笑,不见得丝毫关心那也许是这次病发的预兆,之后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更是少之又少。不过昨天晚上,他曾下来与我谈话,尤其给我讲述他孤游的事迹后,讲了十分钟有余……”
“就说嘛,今天就突然倒下简直是太蹊跷了,普通的感冒发烧也不会出现像这样这么严重的症状。”阿挪的话未完小西就上前抢着说道。
“确实是这样,小西,没错,但是从你吐露的话中,我仔细想想,既然事态危重,那么能否认为是,二十多年的漂泊让他积聚了过多的劳累,而这次病情大发更是因为该死的寒冷天导致先前的一切在谢堡身上急剧蔓延,迅速吞噬着他的健康。”
“明知自己状态欠佳,也明知自己抵御不住凛冽的寒意,为什么还要一概坚持自己必须南下……倘若我们在寂静之湖便知情的话,看见他拼了命的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见你一面,我铁定是不会同意的。”
作为队长,他望着谢堡冰冷的脸,再次反省着自己是否太过轻率,同时他也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反省了,为什么越想着自己至今所犯下的种种错误,就越是陷入万丈迷惘的深处,为什么无数遍的反省带来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在原地不停地跌倒。
“他为什么一直在欺骗着自己,欺骗着我们……知错就改难道这么痛苦吗,还要让作为队长的我继续难受下去……”
他并没有责怪谢堡的意思,他只是把心里隐隐感到的一阵酸涩和痛楚,用语言表达出来。
从刚才就一直负责照顾的健健,每隔五分钟就张开手掌紧贴在谢堡的额头上测温,可一次次的检测总结出的结论是完全没有好转,因为热感迟迟没有传达。
在此期间身子不断微颤的宝妮,终于无法独自忍住内心过分的恐惧,瞬间赴向小林骏温热的胸膛……也许这样,能够稍稍驱赶心中的暗影吧。
“不要怕,谢堡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命运,会及时把他唤醒的。”
骏低着头靠在她的耳朵里轻声低语道,接着,紧紧地把宝妮搂在怀里,让她倾听自己的有序的心跳声……
噗通
噗通
噗通……
小林骏的心脏在坚定地跳动着,迸发出无穷的力量,就算隔着冰冷的武士装备,也能如实听辨到,并且传递着血肉的温暖,治解了宝妮充满沉淀物的心底。
如度年一般漫长的过完三个小时过后,从驾驶室出来的阿挪再次回到了那里向大家通知葡图加已经不远了。
“好了,我们很快就抵达葡图加,你们赶紧把他弄到担架上,然后按照我们事先拟好的计划,我和三位男生齐心协力运送到医院,两位女生立即预定容得下六人的大房间,各位都了解吗?”
“是!”五人整齐划一的声线整齐性地响彻于这空间不怎么大的船室里。
私人船只在港口VIP区停稳后关闭了发热的引擎,众人一路小跑来到了船尾处的出口,待管理人员将机械门转开后,里面便冲出了几位身影,把两名负责开门的管理员吓了个正着。
“是这样的,”最后从里头走出的身影——负责驾驶的船员解释道,“我们载了一个病危的人过来,所以阿挪他们会如此匆忙,抱歉没有说上一句问候就走掉了。
“这样啊,啧……阿挪那家伙,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为什么埃斯基多偏偏不盖个诊所什么的,从那里就算是乘着龙的过来也要一小时啊,怎能保好病人的生命呢。”
“我也这么认为,等这事情弄完回程后,我就跟阿挪提议下吧,这样下去太糟糕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前面的让开!!!散开!散开!!!”阿挪再次把几小时前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在人口众多的城镇被迫演绎了一遍。
虽然路人在瞄到了担架上裹着白布的人体之后,都自觉地往两边站,但也无法及时躲避与一路奔跑过来的四人跌跌撞撞的局面,一些体弱的妇女和几岁大的小孩在闪躲不及之际,被无情地撞倒在地,但是,他们头也不回,只是拼命在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很显然的,没有感情的一连串对不起,对于那些受害者来说,心里是难以接受的。
这时,若有谩骂声或谴责声,对着他们说,一切都无所谓,他们根本不会把这些夹带着怒意的字眼录入感情系统;若用上麻木或中性等词汇来形容他们,一切也罢,他们根本只是把那些带有贬义的词汇当成看不见的尘埃那样不去管它的一点一滴。
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谢堡送往当地的医院。仅此而已。
“肖医生!肖医生!”
来到医院大厅里的阿挪依然放肆地喊紧嗓子,多重的回音立即在大厅巨大的空间里袅袅回环。
像是听到了如爆炸声巨响的声音后,很快,从二楼传来一位老医生的苦恼声。他便是阿挪最信任的医师,亦是最亲密的伙伴之一,肖·大纯医生。
“怎么了阿挪!”
阿挪二话不说便和其余三人使了个颜色,一口气跑到医生专用病房里,将谢堡从担架上转移到诊床上。
“他怎么了?”
“我们也不知底细,我们认为是累坏了身体,并且处在大寒条件之下想必也有受冻得厉害,估计是个情况相对严重的感冒或发烧吧。”
“不,不太可能,这个,我看已经超出你所描述的范围呢……”
“超出?……那到底……”
“这样吧,现在就交给我们几位医师确认吧,但是你们都知道,我们做医生必须进入一步步的诊断环节,所以为了能够顺畅进行,你们先在大厅里等候吧,不过……”他稍微掂量一下病人,转而严肃地说,“也许需要一定的时间,也说不定。”
“事态真的相当危险吗?”杰荣心急地问道。
“有点,几个小时从头至尾的周密检查是必要的,然后对症下药,所以你们最好在大厅里留有一人,然后与其他队员保持紧密联系,至少让留下来的人知道你们都在哪里,好吗,我不强求每个人都必须留在大厅,当然,要或不要,依你们的心愿而定了。好了,现在请你们先下去吧。”
他们有些不舍地离开了这间房间,听从医生的要求,步伐沉重地回到大厅里。
之后他们四人选择一同坐在对着接待处的长椅上耐心等待。
“杰荣、小林骏、健健,我真的要谢谢你们,当我听到你们奔来的时候,仿佛给了失去希望的我一次崛起的信念……”
在众人沉默了几分钟之后,阿挪试着打破这凝重得让人窒息的氛围。
“你们知道吗,若没有你们的帮助,谢堡是不可能来到这里,而只会在床上被动等待死神的召唤的,是你们几位重新开启了谢堡的生存之门,所以,为了答谢你们,等小西他们定好房间后,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不要连累了自己,今晚吃饱点。”
“不,阿挪,我会一直呆在这里!”队长斩钉截铁地谢绝了他的好意。
“杰荣,听着,一个人有钱有时间,却为了表现自己很是关心他人而让自己无谓受苦,是极为愚蠢的想法。我不愿看到你们为了证明这样的歪理而纷纷倒下,所以拜托了,不要再让我为此担心,你们今晚就乖乖待在房间里头,不要夜游,也不要熬夜,睡眠是必要的,虽然我知道今夜将难以入睡……不过,试着闭着眼睡上一两个小时,总比没有躺下休息好,知道吗。你们先回去吧,七点叫一个人过来代换等候就行了,其他人一定要休息!听见没有……”
“其实,阿挪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杰荣,与其在这里苦等,不如回去吃个饭,然后休息吧,因为仔细想想,这时候,等候也好,吃饭休息也罢,我们在这段时间里的过程什么的,早已不再重要了,因为不管是怎样的过程是不会改变最终结果的,结果只会在医生的举措下一锤定音。”
最后,小林骏的这句话还是多多少少劝服了杰荣,于是走到了医院门口等待小西和宝妮的到来。
BGM:《Yasuharu Takanashi,Toward the Terra OST2,T7,夜曲》
接待处旁的大型塔式摆钟不紧不慢地滴答滴答摆动着,此时,两针夹成了完美的九十度角,但是,没有往常那样产生整点报时的轰隆响声,大概是消音过了吧,毕竟现在也算是夜深人静的九点时分,大厅里只有四个人,两位一直在此等候的,以及接待处的两位护士。
四个小时的苦等依然没有结果,仰望二楼的那里,仅能看到的房门的一角,迟迟没有转动。
对面的护士们也不断地打着饱满的哈欠,为了消除疲劳感,她们一边到一旁打水,一边聊起了有些八卦内涵的话题,时常伴随着小小声地嘻嘻哈哈,多亏了浩大空间的放大效果,在大厅里坐着的两人——阿挪和杰荣,都一清二楚地听到,只是没有将之听进的兴致。
“不如你先回去吧,杰荣,我继续待在这里。”
“对不起,阿挪,这次没有人能够说服我回去了,而且我坚信不会再多久便会有结果的,因为我强烈地预感到了。”
“咳……是嘛,也许你的预感是正确吧,我也等得心脏久久无法平静一片刻,不如,我们也模仿护士们那样谈些话吧,冲淡时间的概念,顺便驱走我们焦急的心理吧。”
“好吧。”
“首先,我很好奇谢堡真的只为了与我碰面才来埃斯基多吗?”
“嗯,他说他想见你一面,尽管他说你们之间有些不熟……”
“不熟?呵呵,”阿挪微微笑着,继续说,“就十二个人,外加三个教导师,在同一个屋檐下学习了三年,还有分什么熟不熟的那家伙,就算我们不是同班,之间也少有对话,但是名字什么的,又或是各自的长相,不就是深深印刻在心中的嘛……我们也认识对方,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过了二十年、三十年,这些也不会模糊不清的。他真的就这么说么?不止吧……”阿挪兴致十足地延伸着他的联想。
“我依稀记得他曾说,迄今为止,还没到过被厚雪覆盖的地方的……吧……”杰荣说完后拖了一个尾音,似乎对其真假性的判断犹豫了片刻。
“那真是怪不得啊,如此美丽的地方怎能错过呢……”
“也是呢,我也很喜欢雪白的世界的……”
“呵呵……”
……
几乎聊到这一时刻,房门转动的摩擦声响从楼上立刻震撼了两人的鼓膜,马上收回之前聊谈那股自由自在的心情,绷紧每条神经,静待着身着白大衣的肖医生步步走到一侧的台阶向下走去。
“看来真有结果了。”阿挪喃喃自道。
大厅在这一时刻再次变得肃静,接着,嗒……嗒……嗒……柔缓的步伐声在大厅的空间里弥漫开来,被放大地有些震耳欲聋,两人的心脏此时不由自主模仿着医生走下的节奏,同步地在跳动。
两人的目光一直不离地准向走来的医生,余光扫过他手上拿着的书写板,上面用小夹子夹着白底黑字的几张纸,仿佛谢堡的命运,真的如小林骏所说的,掌握在医生的手上,死死固定在夹子下边的纸张上……
一锤定音。
“阿挪,这个……是谢堡的病情报告及测验结果鉴定书,请您过目……”
伸出右手递过书写板后,肖医生向后退了几步,深深地弯腰鞠躬。接过书写板的阿挪没有看清这一细节,一是注意力完全是被那份鉴定书吸引,二是……确实被厚达五六页的纸张遮住了。
刹那间,大厅里变得哑然无声,唯独阿挪不断翻纸所发出的声响在耳边沙沙回响,但是,并没有对宁静的氛围造成多大的干扰,唯独,一分钟之后的“噗嗒”声,真正地,一声斩破了相对无声的大厅。
那声音……是一样东西在重重掉落在地上之际,立刻充斥在空旷的大厅里的空前巨响。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健健,你睡了吗?”
小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指向了十二点,然后悄悄问了与她同床躺下的健健。
“没。”他睁开了长时间闭上得毫无意义的双眼。
“这么晚了哥哥还没回来,真是把我搞急了,他们那里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现在就不要想太多啦,好好睡吧。睡前默默地祈祷一下,也许会有效果。”
语毕,健健便把身子转到另外一侧,用细小的视野模糊地看着骏和宝妮,也都没有睡意一般,双眼一直是睁着。
漫长的三个小时后,房门的门把依旧没有人动过,哥哥也显然还没有回来。
但是,不知怎的,在这种情况下,当一般人大多会不耐烦地选择下去直奔医院看个究竟的时候,在房间里躺下的四位,却无动于衷。
似乎,每个人心里都被郑重地告知道:绝不能这么做。即使当闷热的床位不再让小西感到一丝舒服的时候,她也只好掀起了棉被,跳下床来,翻开随身携带的日记本,“公开地”在重新点燃的油灯下写了对今日所发生的感想。其中最后两段是这么写道:
原来在黑夜里等待的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至少与白昼相比,这句话是正确的,因为人们能做的事情变得单一且无趣。虽然说这不是我第一次熬夜,但惟独这次,是怀着一颗无论如何也无法消抹的不安之心在度过。
四点多了,哥哥终究没有回来,我看黎明之前,这房间里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吧,但是,这无疑更揪着我的心,时不时翻涌一阵难忍的抽搐,谁能告诉我医院里的谢堡现在到底怎样了,为什么竟需要如此长的时间的,考验人的耐心,别忘了在这里,他还遗漏着他的竖琴,她现在就在我旁边,静静地在桌上伫立着,虽外框色彩些暗淡,但我认为那是因为灯光微暗所致,她依旧是我们眼中唯一懂得谢堡内心至深处的柔丽美女,也许现在你会感觉到些许孤寂,但你要相信,无论你在哪里,那位穿着鸭舌帽的吟游诗人就一定在你的身旁体贴呵护你,因为唯独你,是他最为真挚的不二知己。最后我真希望在日后逐渐康复起来的谢堡,能够弹奏的一首首优美竖琴曲,来彻底掩埋这一天所有所有,所有令人纠结,所有不如意的事……
CH.4——被折射的真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