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それぞれの未来
part.11：在夜色下奔跑
异界历099年XII月
[ 那个，哥哥……你百年界庆会呆在温城吧？]
[ 嗯！会的，因为要跟小林骏他们碰头嘛！]
那一天，在清爽的早晨目送着哥哥离开家之前，哥哥曾赋予他的妹妹这样一个肯定的答复。
她从此一直都深信着哥哥给出的答复，即使有着淡化一切的时间，已经默默走过了两个月份，他的答复不见得在她的心中有丝毫的褪色，始终保持着一尘不染，亮丽如新的完璧状态。
因为只有这样，妹妹才能安心地，在它的后边紧接着补上自己期待万分的愿望，然后形成了
一种鼓动着妹妹去充实过好每一天的，【我和哥哥还有机会在温城再次见面】这样的结论。
所以，她急切地在离百年界庆还有几天时间便早早来到了温森伯格城，真心盼望着她相和他遇的那一天。然而，抵达温城的第一天，也就是XII月25日的傍晚，晚餐所在地“BAMBOO”餐厅前，隔着一层擦得透亮的玻璃，在她不经意将头转向餐馆里面之际，妹妹的愿望奇迹般地，提早了近一周时间被搬到自己的眼前。
[ 玻璃的另一边，一切应该都是真实的吧…… ]
她最初还半信半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不知道是自己有些疲倦的眼睛，还是那面看似无邪的玻璃在欺骗自己。
[ 哥哥是不会欺骗我的，我深信着他，以及他不带半点虚假的话，难道说…… ]
渐渐地，她体会到躯体的深处一颗不断颤抖的心脏，感受到抽搐的脸上一双突变湿润的眼眶。
[ 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东西在欺骗着我，那里确实是杰荣，嗯，就是我的哥哥…… ]
同样地，在里面正闲着等待服务员送来已点的菜的少年，就在视线悄悄移到玻璃另外一边的时候，外面站着的人影让他的心无法持续保持如止水般的宁静，而像是往里投放了一块大石头那样，激起跌宕起伏的波纹，跳出强烈的律动，并且将这样至深的感觉直接传送到他的脑海，霎时间挤出一种透明但又滚烫的液体，滋润了他的双瞳，模糊了他的视野。
BGM：《SPITZ，夜を駆ける》
[ ……杰荣！]
[ ……小西！]
在彼此的心中兴奋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后，索性让泪水随它而去，从餐厅的一端隔着一面又一面的玻璃，视线不停地瞥向对方，一路不停地平行奔跑着，从眼角流出的泪水，在疾走的情况下脱离了温热的脸颊，勾出流动的抛物线优美地斜落。
什么都不去想，也不要在意人家会怎么另眼相待，就一直这样跑下去，一直，一直跑到没有任何遮挡物的另外一端。那里没有将内外两侧分割的玻璃，有且只有大开着的餐馆的大门。
转过一个弯角，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后，互为兄妹的他和她终于有了机会再次扑在了一起，尽管哥哥穿着宽大的铠甲，但这并没有阻碍他们彼此紧紧地相拥。
“小西……”
“哥哥……”
他们依旧是含着泪说出对方的名字。
“哥哥，你果然……还是来了。”
“哟，怎么……小西你……你突然想我啊？”
“笨蛋！呜呜……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我来这……当然是为了百年界庆。”
“那用不着提早一周来温城啊……”
“先逛逛难道不行吗，呜呜……我又不是一个人来的！是他们要来这里吃饭……”
“哦……”
平息下来的杰荣虽然双眼还有些许未干的泪滴，但是能一眼辨认出远处正向这里走来的浩荡人群中，有布朗阿姨、有健健，还有健健这位队长引领的十几位伙伴们。
“他们看起来都很开心呢，话说哦，你刚才的突然现身，可真是把我吓到了……”
“呜呜……哥，两个月来你都训练出什么来了啊？竟然就这么被吓哭了！胆小鬼……”
“我这……哪是被你吓哭啊……”
“哪是为什么？”
“……”顿时语塞的杰荣把目光投射到基本已经暗下来的天空，静静地仔细想了一会，“准确来讲，是喜极而泣吧，能够在这里和你邂逅，为此高兴到流下眼泪，应该算是正常的反应吧？倒是你啊，眼睛通红，眼泪都流了好几升了还哭哭啼啼的，还嫌不够多啊……”
“咚……咚……”
这是小西歪着嘴握拳击打哥哥银色的帝王铠甲时所击出的独特音色。
“只是开玩笑啦，不用在意啊，好了，别哭了，这里可是公共场所啊，被大家看到了多没面子呀。”
“嗯……”
等到小西不再哭泣后，杰荣开始缓缓地敞开那双抱住小西而弯曲许久的手臂。
这时候，健健他们也陆续来到了餐厅门口。
“荣猪，我们又见面了。”
“杰荣，最近过得可好吧？”
“嗯，是呀，健健，布朗阿姨。话说健健你伤势恢复得怎样？”
“差不多了，虽然还不敢冒然跑动，不过正常走路没问题了，这都多亏了小西的照顾。”
“喂！老大，我们肚子已经饿扁啦，你们竟还有兴致谈天啊……”
“啊，抱歉……”杰荣露出了别扭的笑容说道，“那你们都赶紧进来吧，不过这么多人，似乎要开个包厢啊……”
“行，等会吃完了帮忙叫小林骏他们到船上来聚聚吧，难得今天全员到齐。”
“没问题，那么小西，我们等会见吧，你先去跟健健他们吃饭……”
“你真是笨蛋透顶啊！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吃……”
原本以为冷静下来的小西会乖乖听哥哥的话，没想到遽然变得粗野，喷出了一口有强烈反对兴致的怒言，连四溅的口水一齐直接杀了过来。
“可是我们那里只能坐四个人啊……”
“挤一挤嘛！和瘦骨嶙峋的多娜挤一挤！”
“话是这么说，可是……”
“走啦！”
看来杰荣拿他的妹妹实在毫无办法，也许抵不过强硬时期的小西吧，在享有“竹林深处”美誉的餐馆，他一路就这么被体型上完败于自己的妹妹拖着走到原来的位置，而按小西、杰荣和多娜的顺序一坐下来后拥挤不堪，稍稍侧着身也要相互紧贴着，当中还是数被夹成三明治的杰荣最为可悲了，嗯，所谓的左右为难。
不过，好在几盘嫩肉不久后便全数送上，炉子下方点燃的竹炭也由淡转浓地释放出了独有的香味，接下来终于不必在受双重煎熬了，至少肚子可以不用再咆哮了。
窗外的温城转瞬变得灯火通明，笼罩在数不尽的行人身上，在地上引出一团黑色的影子。但是，一听到刚倒在铁板上的，被一层稀薄的油裹着的生肉爆出诱人的滋滋响声后，谁还有多余精力和时间把目光聚焦在玻璃外面的温城夜景呢？每个人脸都自动地装上强力磁铁，遇到灼热的铁板后便难以再改变方位。
这样一来，把肚子搞得撑胀只是时间问题了，嗯，吃到最后他们每个人的嘴唇以及周边都铺上了一层浑浊的油性薄膜，还有些许分布不均匀的细碎焦渣，然后整个人都软趴趴的，屁股和后背依偎在沙发上斜躺着，无力地哼出舒爽又带有微微痛苦的呻吟声，一脸尽是痛并快乐着的表情。
“哎，真拿你们没办法，每次来这里都如此悲剧收场……”
这样的场景让健健不禁两手叉腰，耸起双肩，苦笑一番，看起来得陪下不停地抚摸凸起的大肚的他们几位了。
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怎么抚摸，似乎没有带来任何舒服的效果，来自胃部的膨胀感和疼痛感相互交错，依旧猛烈传遍全身，除了一些部位还有点反应之外，基本上可以说是瘫痪，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你们，都过来下。”
“什么事，老大？”
小弟们异口同声问道。
“来！两人一组把他们统统背走吧。”
“啊！！没搞错吧，想压死我们啊……”
“呵呵，别激动，弗朗克，说笑而已，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外面要进来吃饭的人也不少了，总不能一直霸占位置吧……”
虽然没有夸张把他们背走，但面对可怕的人流量，以及下来时必走的大型阶梯，两人一组适当从两旁扶持是如同命令一般非得做好不可，走一步下来一个台阶，颇为耐心地走到了下层，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左转后不久可以到多娜的家，右转则是往西门的方向。
“那个，多娜，既然小西他们都来了，我干脆在船上过夜好了，我已经受够了被夹挤的感觉。”
“也好，小林骏和宝妮你们也不必受苦了。”
“嗯，那么继续走吧。”
“怎么走啊，杰荣你说得轻松……前方交通阻塞耶……”
“咿呀！？”
刚好在要重新起步的时候听到了健健的郁闷声，立即收回了向前跨出的右脚。
西门的影子好不容易隐隐糊糊开始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但是走在队伍前面的健健和布朗阿姨不得不一脸无奈地原地止步。
看来下午的下层只是一场波澜不惊的序曲而已，现在夜市那里已经可怕地转变为人声鼎沸、人山人海的混沌地带，拥挤的场面完全可以跟被塞满了一群蜜蜂的蜂窝媲美，让人不由得自然产生甚浓的警惕感而不敢冒然靠近，更不用说去冲锋闯入了。
“对了，不如从东门出去再折返到港口吧，虽然要绕点距离，不过不至于走不过去。”
能如此提议的在这队伍中也只有多娜一人了，长年居住在温城的图书馆馆长不仅熟悉纵横交错的路线，还对任何区域在任何时期会展现出何等的景象了如指掌。
“由于港口设置在了里贾尔岛的西海岸，商店大多都建在西门附近，而且初次来到温城的人肯定只会想到从西门进城，所以东门一般比较冷落，即使是年底。”
所以，他们在下层遇到的第一个路口选择往左走下去，同时把领队的任务交给了多娜。
此时走在队伍最末端的是小林骏和宝妮两人。他们于昨日抵达了温城，并且在使者等级上正式升职到资深使者，这令他们振奋的消息无疑象征着离他们不断奋斗的目标又前进了一大步。在往东门的路上，刚开始的几分钟内，他们并没有聊上几乎话，或者说，从昨天开始就一直静静在享受着百年界庆前夕的温城所释放出浓郁节日气氛，直到走到中段的时候，宝妮似乎想起了什么记忆犹新的往事。
“诶，骏君，你有没有发现这条路特别熟悉呢？”
“你在测我的记忆力是吧？”
小林骏知道宝妮是故意提问他的，尤其是轻快又开朗的尾音，完全不像是为了确认某个疑问而发出的。
“不过，没什么感觉……”
“不会吧！我可是记得牢牢的！”
“那你说……”
“其实哦，从中层开始，我们在默默走遍盗贼逃跑的路线哦。”
“盗贼？……”小林骏立即在脑海中搜索这个模糊的关键词，几秒的冥思苦想后找到了一条相关的记忆，“哦，你说是那场盗窃案啊？”
“是啊，难道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没有吗？我看你连盗窃案也快忘光了吧？”
如果他分别说了“没有”和“是”，说实话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拜托，那时候我可是在认真地盯住他们啊，而且是在人群中穿梭全力追赶啊，周围的人啊，路啊，在脑子里几乎是不存在的。”
“哦，纵然你一心一意，专心去做某事的做法的确值得借鉴，也不能彻底忽略四周啊，也许在左右着你的目标也说不定的。”
“是吗，那我以后会多加注意的……不过宝妮，趁还有一周时间，赶紧把盗窃案的一切都忘掉吧，虽然可能很难彻底做到，呵呵……因为它的存在会左右着我们的目标……”
“哦……那我会试着一心一意，专心去清除有关温城盗窃案的一切记忆，周围不留任何边边角角！”
“嗯！志气不错！……话说我们有些落后了，赶快跟上队伍吧。”
与队伍落后一截的，相对安静的后方相比，队伍里绝大多数来自塔玛斯群岛的一伙人看起来就像是温馨的一家人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共同的言语，并且从来不缺话题，以至于小林骏和宝妮两人从后边看不出他们和街上的其他人有什么明显的区别，若不是看到了杰荣很有威慑力的三叉戟，他们还真差点走失在人海之中。
“老爸终于赶上了吗，那真是太好了。”
“嗯，老爸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杨先生也是，可喜可贺。”
这也许解释了为什么小西会之所以安心地提早出发来到这里。是的，老爸和杨先生在小西每日不懈的协助下，终于在几天前达到了原先以为遥不可及的任务量，一件不差地全数运送到李斯使者学校，这样，被推迟半年的战斗课程可以开始了，更重要的是避免以父亲和罗曼叔叔的名义建立起的学校落入到别人的手中。
“谢谢你了小西，一个人四处奔波很累吧……”
“是好累啊，但是收获皆大欢喜的结果，不也刚好一笔勾销吗？其实我还真想再多帮助健健的妈妈管理餐馆呢，可是他偏偏不让……”
“不是跟你说了嘛，有弗朗克他们帮忙已经显得绰绰有余了。”
“人力不是越多越好吗，我又不会添乱……”
健健的重申就这么招来小西的一句反对不能的强辩。
“但我真的怕你累坏了身体啊，连难得的休息也不放过，还偏要抽空去照顾我，我都已经不知要怎么回报你，如果小西你真的病了，叫我怎么去带伤跑去李斯镇照顾你啊……”
“好了，现在讲情感类话题显然是挑错时间段了，”多娜突然插起了话，“话说，我们很顺利到了东门哦。”
确实，稍微将视线调正，宏壮的东门在离队伍不远的前方鹤立着。扫视四周，周遭的情况也完全符合多娜的猜测，尽管在视野中，人影仍可以一抓一大把，但和宛如蚁窝的西门夜市比，还形不成彻底封堵去路的夸张现象。
“终于！！！”
小西突然很激动地大声喊道，紧接着一手拉住了哥哥的手，双脚开始发力，涌现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速度，背对着队伍率先跑出了温城。
“喂！小西，你干吗突然跑起来啊？刚吃饱饭我肚子撑不住啊！”
“废话少说，我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啊，哥哥！”
“什么机会……呐~~~！”
有惊无险地，杰荣差点因跟不上小西的速度而向前摔倒。
“嘛……算是一种弥补吧！”
葱郁的热带雨林在夜色的侵染下，展示出了它近于漆黑的面貌，但小西跑动的速度丝毫没有受到负面的影响，双脚依旧有力地噗噗噗快速交替踩在漆黑的硬土上，又或是嘎吱嘎吱地踩在残枝落叶上。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地奔跑啊，哥哥！去学校找老爸那天我本来要这样跑的，可是你却召唤了狮鹫一个人这么若无其事地飞了，太卑鄙了！所以这次给我弥补过来，就这么跑到港口！所以，别想给我耍赖哦，呵呵~~~”
说完小西将头甩向后方的哥哥那里，笑了一笑。
“我错了。”
杰荣也回她一个微笑，只是多含了一份歉意。
纵使兄妹两人处在暗黑的环境，隐藏在双瞳中的光芒却仍能看清各自的表情，而且只要目光有那么一点点地交接，他们脸上便泛起了清纯的笑容，然后，持续带上这份柔和的微笑，在夜色下奔跑。
“好啦，不过慢点行吗？我现在穿的背的尽是不可小觑的额外重量啊……”
“哥哥，别找什么借口了！给我拿出你这两个月修行的成果啊！”
“哎……不过，没想到，我们真的会在这里相遇，然后在这里奔跑，好久没有被赋予像今天这样，从头到尾带给我无尽的喜悦，难道这些是两个月的努力所换来的吗……咳咳咳……”
“也许吧，话说你修行还不够哦，这么快就听到你在喘气了……呵呵……”
“呵咳呵咳……”
发自内心的笑声和被放大的呼吸声完美地重叠在一起，就此献给了自己至爱的妹妹。
“好了，剩余的话就等我们来到了甲板上再说吧，现在就保持这样的节奏，朝着远方若隐若现的灯光，奔跑下去吧！”
这时，他们已经看到了温城的西门。很快，和周围数以千计的树木一样，迅速掠过他们的视野，然后被甩在了斜后方。
西门已经过去了，港口还会远吗？
远处的灯光不再是呈小点状，而是开始形成一个逐渐在增大、增强的范围状。
嗯，也许在多眨几次眼，港口的全貌应该可以在两人的视网膜上呈现吧。
顷刻间，一阵反方向的强风迎面而来，不可避免的，这样的强风给了杰荣和小西一次阻碍他们前进的阻力。但那构不成什么强大的威力，真正让他们感受至深的，是随即摇曳了两旁大树的枝叶后所奏出的震撼人心的沙沙声。
仿佛是永不停息的掌声，给予永不停息的鼓励，献给永不停息在夜色中奔跑的，杰荣和小西。
NEXT：Final--异界的新世纪，他们的新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