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
也许是抑制住了怒气、也许是认为与这样一个情商低下的对象燃起怒火没有意义，总之，纯在一击不中后，退后两步拉开距离，收起匕首后又回复了平时的那副扑克脸，冷冷地向余弦表示了拒绝。
「是吗？那真遗憾，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毕竟我坚信，只要这片空间还存在，总有一天你会认识到自己的局限，到时候我依然允许你来找我。」
说出这些话时，余弦的双手与上身搭配着颇为夸张的肢体表达，或许他本人认为这是一种优雅的仪态举止……然而在凌河眼中，这些夸张的造作只让这个人的形象显得无比滑稽。
「算了，也罢，旁边这位同学，可以请问下您的姓名吗？本人余弦，作为魔法使组织“线性代数”的领袖，在此诚邀您的加入。」余弦右手扶住左肩微微躬身，对着凌河行礼。
魔法使组织——
这五个字在凌河的脑中流过，激起一些小小的涟漪。
「观察刚才我与他战斗时候你的反应，你并不习惯战斗，所以，你是新人觉醒者，对吧？」余弦行礼完毕，直起身开始对凌河进行劝诱：「众所周知，魔法是一项威力与智力呈正比关系的技术，而我具有智力，所以拥有强大的魔法能力。只要你加入我们，就会得到可观的魔法知识和其它信息，这建立在我认可你优秀资质的基础上，希望你能珍惜这次机会。」
「……我可以提几个问题吗。」凌河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谨慎地抛出一个提问，同时观察着余弦的反应。
「请说？」余弦没有表现得太意外。
「你们遇见过红兽吗？这种存在在这片空间中多不多？」凌河问道。
「红兽？我想想……啊，你是指魔力呈红色的那些“活死人”吗？它们一般从东面来，穿越屏障边界自外部进入。总体来说数量很稀有，捕获以后能持续存活的时间也不长，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能补充到新的研究样本了。」余弦耸肩摊手。
「……」凌河沉默，同时飞速思考余弦这几句话中饱含的信息内容：
——“穿越屏障进入”间接证实了纯提到过的“外部”；
——觉醒第二天，与那只红兽建立过的精神链接里，红兽的反应毫无疑问地表明它实时承受着巨大痛苦，这与余弦所说的“存活时间不长”有明显的强关联；
——他们有能捕获红兽并进行研究的基础实力；
「既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你是在哪里遇到过吗？请务必告诉我它出没的位置。」余弦热切地对凌河追问。结合他之前说出的最后一句，目的显而易见。
「……那只已经被消灭了。」凌河顿了一下，把后半句吞回了肚子里——他有个猜想需要通过余弦的反应来验证。
「？被消灭了？虽然“活死人”的战斗力没有多强，但也不是你一个纯精神系的觉醒者能消灭的啊……啊！我懂了，你是被纯救下的吧？如果你需要精神系同伴进行战斗辅助，我们组织内有现成的优秀成员，这种新人觉醒者没有老手教学能派上什么用……」
余弦自说自话地唠唠叨叨。虽然他话里的许多内容充满了不切实际的主观臆断，但凌河由此至少确定了两点：
1、余弦没有接触过宫云雪和李程洛，两方对同一个存在的称谓完全不同；
2、余弦很可能拥有主动分辨觉醒者所属类型的能力。
「……不好意思，刚才跑题了。言归正传，你的名字是……」见对自己的额外念叨毫无反应，余弦别开纯，重新看向凌河。
「……凌河。」凌河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面对这种以后关系未知的陌生人，应该编一个应付用的假名的。
想到这里，凌河反射性地联想到，之前宫云雪提到的、有别于他们真实姓氏的特异昵称：“云姐”和“程叔”——或许这就是他们用来应对现在这种状况的经验？
那，换个角度来说，那天初次见面，宫云雪就将真实姓名告知凌河他们，是否代表了魔法使之间的一种很高级的诚意与信任？
就在凌河思考这些的时候，余弦的话还在继续：
「好的，我记下了。凌河。你的组织成员编号是71，你跟我走，分支所属在回到基地之后再……」
「……你等一下。」凌河打断了余弦那明显不对劲的话语：「我并没有同意加入你们“线性代数”啊？」
「嗯？」沉浸在自我表述中的余弦被迫回过神来，与凌河面面相觑：「你没有同意加入我们吗？」
「没有，我也拒绝。」凌河无语。
「你拒绝？」余弦的表情完全是凌河的复刻。
「我拒绝。」凌河表情的无奈程度提升了。
「那你为什么向我咨询情报？我们的信息只允许在组织成员内部流通。」余弦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我又不知道你们之间的规则。」凌河抗辩道。
「这是魔法使之间的基础常识，既然你和纯在一起行动，我默认你应该知道这些准则。」余弦的眉心收紧。
「我没有教导他的义务。」纯在一边冷眼旁观，同时恰到好处地开口拆台。
「……」凌河转头看了纯一眼，心情复杂。
「让我们总结一下状况：你，凌河，知道了我们“线性代数”仅限成员之间内部交流的信息，而你没有加入我们的意愿。」余弦的眉心忽然放松，语气也重新轻快。
「是这样的。」凌河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虽然对方的情商低了一点，但至少还讲道理。
「那么我们来讨论一下：如果一个不是同伴的人知道了应该被保密的情报，最妥善的处理策略是什么呢？」余弦微笑，同时身周的魔力光晕亮度提升。
「……」凌河哭笑不得。
这种情况下，无论对方讲道理还是不讲道理，会做的事情都没什么区别。
在这剑拔弩张的关口，凌河偷眼看了一下纯，试图寻找一线他加入当前事态的可能性，然后就被完美地打击到了——纯干脆转身背对了他们两人，那态度明显到就像背后鲜明浮现了四个大字：“不关我事”。
凌河来不及欲哭无泪，余弦的手刀已经迎面劈来，掌缘附着的魔力散发着剧烈的蓝光，一看便知的锐利划开空气，激起强烈的疾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