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前兆

作者:家雪 更新时间:2023/3/21 15:47:29 字数:2181

坎齐尔监狱,这是评议国最大的监狱,自建成以来从未有过罪犯越狱的记录,号称评议国最坚固的“鸟笼”。

就是这么一座钢铁要塞,如今却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典狱长、狱卒、特种部队尽数出动,每日在周围巡逻,只为看住监狱里那位有史以来最为“恶劣”的罪犯——异能者,顾梦涵。

走廊上,三位身穿学生制服的女生端着餐盘向最深处的牢房走去。

这里灯光昏暗,头顶的电灯一闪一闪的,看起来颇为诡异,唯一稳定的光源就是从不远处那扇铁栏小窗照进来的阳光。

走到牢房前,为首的红发女生狠狠地踹了一下铁栅栏,大声道,“喂,顾梦涵,出来吃饭了。”

牢里传出稀稀落落的铁链声,紧接着一名消瘦的女生从背影处缓缓地走到了铁栏边。

此时的她已经瘦成皮包骨了,原本好看的眼眸此时已经失去了高光,头发散乱,上边依稀有着苍蝇之类的蚊虫在盘旋。

她身上穿着囚服,但明显有些破烂,俏脸、四肢和身体上遍布大大小小的血痕,如今已经结出血痂了,看那模样,应该是被鞭子抽打所致。

谁能想到这个活死人般的少女,曾经竟是评议国首都高中最受欢迎女神——顾梦涵呢?

见到她的脸,红发女生不由得火上心头,直接就把餐盘往顾梦涵的脸上扔。

“啪——”

有铁栅栏挡着,餐盘并没有砸在顾梦涵的脸上,但里面滚烫的浓汤却溅得她满脸都是。

对此,顾梦涵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默默地蹲在地上,捡起已经布满灰尘的面包,这般模样,就好像真的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殊不知这让那位红发女子更加火大。

“倒是给我说句话啊,混蛋,就是因为和你做了朋友,我们才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接受审讯!你父亲因你而被软禁,晓甜姐也是,因为帮你说话成天被学校里的学生欺凌,现在都退学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红发女子愤怒的声音在整个走廊里回荡,“可你呢?以为躲在里面当个哑巴就万事大吉了吗?你是被冤枉的还是怎么样,说句话啊?!”

顾梦涵木讷地拍去面包上的灰尘,干裂的嘴唇微张,发出的声音异常的沙哑,“我……没什么可说的。”

“你!”

眼看红发女子要发飙,身旁的两位跟班连忙拦住了她,好言相劝。

在她俩的努力下,红发女子的火气总算是消散了少许。

再次猛踹了一下铁栅栏,红发女子带着她的跟班们一同离开了这里,走之前还留下一句,“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你的朋友。”

望着她们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顾梦涵将面包放入口中,狠狠地咀嚼了几口。

混杂着泥沙的面包实在是难以下咽,可她还是强迫着自己咽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滴泪水顺着脸颊的泪痕缓缓流下。

顾梦涵又何尝不想对那些因她而受苦的朋友们说声抱歉呢?可现在的她说不了,也不能说。

如果刚才说了,那就会被负责监听的狱卒觉察到顾梦涵和她们有所联系,从而害了她们。

所以她不敢说……真的不敢说。

所有的话顾梦涵只能憋在心里,任由心里的那份愧疚、懊悔、绝望不断地折磨着自己。

握紧拳头,顾梦涵用力挥拳,重重地砸在墙壁上,鲜血染红了她白皙的肌肤,嘴里不断嘶吼着,“去死!”

“去死!!”

“去死!!!”

“我为什么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赶紧……去死啊!”

泪如泉涌,顾梦涵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泣着。

她也尝试过自裁,但每当她这么做时,狱卒们都会很及时地阻止她。

因为顾梦涵必须死在明天的处刑台上,死在大众的眼前。

低声的悲鸣伴随着哽咽声回荡在整个牢房里,久久不能停息。

渐渐的,顾梦涵的眼袋开始变得沉重,逐渐失去意识。

再睁开眼时,周围以不再是那阴暗、拥挤的牢房,而是一片五彩斑斓的花海。

是梦吗?

想要坐起身,但一双手轻轻地按住了顾梦涵,这时的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妙龄女子的膝盖上。

梳理着顾梦涵的秀发,陆嘉儿柔声道:“在牢房里过得很苦吧,可怜的孩子。”

听见这温柔、暖心的话语,顾梦涵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已故的母亲,瞬间眼泪就灌满了她的眼眶。

“妈……妈……”

“嗯?”

陆嘉儿低头看着顾梦涵,温和地笑道:“哎呀,人家还是个少女呢,可没到当你母亲的年龄呀。”

抚摸着顾梦涵脸上的血痕,陆嘉儿有些不悦地说道:“真是的,要是留下疤痕可就不漂亮了。”

柔和的黑光覆盖在顾梦涵的身上,下一瞬,她身上的伤痕竟奇迹般的愈合了。

顾梦涵反手抱住陆嘉儿的细腰,樱桃小嘴抿成一条缝,就像是个正在对母亲倾诉的小孩子一样,哽咽道:“妈,我是不是不该活着……”

“诶?”

“每个人都说我是罪人,是世界上的污垢,爸爸和朋友们也全因我而受苦,要是我从没活在世界上,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怎么会呢?”

陆嘉儿拍拍顾梦涵的后背,轻声道:“别人怎么看你那是别人的事,就算是异能者又怎样?依旧有人喜欢着你,甘愿为你付诸一切呀,对他们而言,你能开开心心的活着才是最大的幸事。”

“有这样的人吗……”

“当然有啦,你的父亲、刚才和你吵架的朋友、还有我,瞧,有这么多人呢~”

陆嘉儿捏了捏顾梦涵的脸蛋,略带责怪地道:“所以说,不要有轻生的想法,为了那些爱着你的人,即使被所有人唾弃,你也要骄傲地活下去。”

“活下去……”顾梦涵呆呆地重复了句。

“对,活着,然后……”陆嘉儿轻敲了下顾梦涵的额头,笑道,“亲口去跟你的朋友们道个歉如何?她们可是一直相信着你,期待着你的答复呢。”

“这种事……能做到吗……”顾梦涵抓紧了陆嘉儿的衣裳,黯淡无光的眼眸中再度出现了光亮,“可明天就是处刑日了。”

“没问题的。”

陆嘉儿抬起手,指向了天空,道:“当明日的丧钟敲响时,世上最大的烟花将会绽放,届时我将带你——逃离这座‘鸟笼’。”

……

梦醒了。

顾梦涵又回到了那个斑驳潮湿的牢房里,但奇怪的是,身上的伤痕已经消失,面前打翻的餐盘也不见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桌丰盛的美食,以及——一根黑色的夜鸦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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