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午夜,黑猫跳上窗台,用爪子来回挠窗户,捏着嗓子喊:
“妞儿,没睡着吧?寻宝的时间到了!”
“安静,桑丘,铃已经睡了,别把她吵醒。”糸打开窗户,制止了它下意识就要抓挠窗框的多动症,她已经早就换好套简易朴素的着装了,轻甲这次并没打算戴,她不多废话就要朝着黑黝黝的外面跳下。
桑丘猫瞧见她这幅模样,两颗滚圆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妞儿,防护没有就算了,武器也不带,你就这么空手去冒险吗?还有提灯你也没准备,难不成妞儿你和我一样有夜视能力?”
“没有。但我也没时间去准备了,你知道的,情况特殊,铃一直在床边盯着我。”糸凭着远处路灯发出微弱光芒的牵引跳下,她快速掠出大门,“至于武器,你不用担心,我有安排。”
“那个小丫头...算了,妞儿,你在这里等会,我去给你找盏提灯!”
桑丘猫忍住抓狂的欲望,像阵黑色的旋风卷过。
不多时,它笨拙叼着盏光芒黯淡的古老提灯回来了,它将提灯往地上一甩,气喘吁吁开口:“还好本大爷有注意过垃圾桶,也不知道这盏破灯是谁丢下吧,总之妞儿你别嫌弃,先凑合着用吧。”
糸拿起提灯用袖布擦了擦,不知道是依靠什么在发光的提灯两端有绳索穿过,方便系在腰间,似乎是矿井里常用的型号,只不过发出的光亮实在太过微弱,起到的照明效果有效,所以被当成瑕疵品舍弃了。
糸将提灯拴好。
虽然这盏腰灯跟耀眼的火把相比就如腐草萤光和天心皓月比较,但也总比没有强,她飞奔出去。
桑丘猫忍不住在背后喊。
“妞儿,你跑错方向了!上次进下水道的入口是在这边!”
再到脏兮兮小巷子里的井盖处。
位置偏僻,加上堆放的杂物成堆,将前往下水道的井盖掩藏得极好,不仅把那群孱弱哥布林顺着爬出来的心思堵死了,也让诺里宁骑士团注意不到这处缺口。
糸揭开盖子做贼般爬下。
桑丘猫顺着锈迹斑斑的扶手滑下,小人得志叉腰,止不住的大吼。
“呜哈哈哈哈哈,哥布林们,你猫大爷我今天回来了!先前在你们手上受的屈辱今日必要百般奉还!准备迎接末日的审判吧!”
猫叫声在空荡荡的下水道里回响,尖锐喵声在四周的墙壁上反射,变成了古怪的嘶喊,像是有人扯着嗓子笑。
无人理会。
被派出的骑士团剿灭了遍的下水道里,哥布林已经不敢大摇大摆出现了,人类的脚步声成为了它们的梦魇,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神经衰弱的它们仓皇逃窜,就算听见了桑丘猫炸雷般的声音,它们也不敢再像先前无所顾忌撑着火把追赶。
糸放开了掩住的口鼻。
刺鼻的氯气已经消散,昨天刚下了场雨,更是冲淡了下水道里的臭味。
桑丘猫挠着脑袋,抖擞光滑皮毛,不以为意开口。
“引诱它们出来作战的计划失败了。我现在宣布,正式实行第二套作战方案!那就是跟着我走,那处大平台的方位我还记得,妞儿,好好跟着我,千万别继续迷路了!”
糸小心抬脚,注意着湿滑的地面,腰灯下的青色苔石下水道地面随处都亮晶晶的光亮,仿佛散落一地的玻璃渣。
桑丘猫领着她刚拐出转弯的角落,志得意满的神色霎时不翼而飞,它探出刷子样的胡须嗅着地上的气味,有些慌乱。
“坏了,忘记昨天下过场新鲜的雨把先前下水道里的一切都弄乱了,我留下的痕迹,诺里宁骑士团还有哥布林的足迹和气味全都混在了一起,让猫为难啊!”
“桑丘,你认识路的话直接走不就行了吗?”
糸提醒它,虽然她没有多少资格说这话,毕竟作为专业级别的路痴,就算认识,她也能找到一条完美避开所有正确方向的路。
桑丘猫拽着胡须叹气。
“笨唉,妞儿,你不知道猫咪是靠气味来认路的吗?猫在记东西的时候分为两层记忆,一层是模样,一层是气味,两个叠合在一起,在猫眼里就是物体的完全模样。没有气味的辅助,猫几乎就是半瞎,现在还是黑灯瞎火的情况,哦,当然我看的还挺清楚。可是要让我不依赖气味找到正确的路,恐怕有些困难。”
“桑丘,你变得越来越像猫了,连思考方式都跟猫一样了,你确定变回人类后还能够适应吗?”
糸幽幽开口。
桑丘猫捋了捋胡须。
“可别小瞧了本大爷,往这边走吧,就让你看看本大爷和普通的猫不同的地方在哪里。”
又转过一个拐角。
桑丘猫蹭了蹭墙角的石砖。
再拐过一个转弯处。
桑丘猫停顿了片刻,然后,身体倾斜向一边,滋啦水声从它胯下传出。
糸难以直视对方,她现在已经猜到了对方夸口下和普通的猫不同的地方是指什么了,“桑丘,你该不会是想带着我将下水道全走一遍,用穷举法来找到那处藏着宝物的地方吧?”
“放心,半小时就能搞定。”桑丘虚提了提并不存在的裤腰带,看来哪怕化身成猫后,有些属于人类的习惯依旧根深蒂固,并不能那么轻易改变,它踮起脚尖轻快跃过那摊污水,“不用全走一遍,妞儿你不知道破解迷宫的万能方法就是一直沿着墙壁走到底吗?”
“桑丘,那只对简单的单层迷宫有效。”糸跟着它轻轻越过在地面上横流的水渍,吐槽道:“而且下水道也不是迷宫,我们不是在找出口,出口就在头顶,随处都是。”
“哎呀呀,别计较那么多了......”桑丘猫还想要接着说什么让对方安心的时候,它悠悠逛街的步伐忽然顿住了,它突然嗅到了除开人类、哥布林还有自己外第四者的古怪气味,它转回头,缩起眼睛,皮毛炸开,“妞儿,担心脚下!”
宽阔水道靠近岸边一侧。
有什么东西破开了恶臭的水面。
糸迅速拔刀,直劈而下,还与行之剑和那样东西抵在一起,刀刃锯出了激烈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