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致诺里宁(5)

作者:诺榻榻 更新时间:2024/1/31 12:42:10 字数:6090

鲁卡奥攥紧了糸交回到自己手里的兰切尔之碑,他花了点时间回想刚才的经历,对方唐突登门拜访自己,说是有要事汇报。然后不由分说就从口袋里掏出了石碑放到面前,见到碑石的时候鲁卡奥承认他的心脏被短暂吓停了两三秒。

糸完全没说是从哪里,是什么时候怎么将兰切尔之碑搜集齐的,鲁卡奥虽然很想问她,但她急急忙忙地就走了。

鲁卡奥察觉到她身上有着阔别已久的熟悉气息,等糸走远了他才回忆起那是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桑丘骑士带来的。他已经从提里贝那里知晓,预定的巡查骑士桑丘并没有抵达诺里宁,而是在路上意外失踪。

他想大概是桑丘还在怨恨着自己,所以躲藏起来了。现在看来,借由糸手上交回的兰切尔之碑说明了猜得没错,但能得知渺无音讯的桑丘还很安全他也就放下了心。

鲁卡奥不奢望桑丘能原谅他。

他重新去看巴掌大的石碑,兰切尔之碑的回归固然是好事,但当看到碑石上沾染到的黑色魔力后,他知道了森林里全面爆发出的【秽壤之血】诅咒比想象中还要扭曲,他逃避和等待多年的结局终于找上门来。

鲁卡奥往教堂赶,却发现那幢雕花刻印的大门紧闭,里面死寂般静悄悄,他想起来今天是教会难得的安息日,他转身朝魔法师协会而去。

当务之急必须马上拔除兰切尔之碑上的污秽,绯则已经带队出发去剿灭埋伏在周遭的兽人,巡查骑士提里贝也跟着大部队离开了诺里宁。除了不方便叨扰的教堂外,诺里宁对黑色魔力有研究的就只剩下了不靠谱的魔法师协会。

可惜鲁卡奥又扑了个空,破烂寒酸协会里空无一人,谁也不知道那两人跑去了什么地方,他将石碑握牢,孤家寡人独自出了诺里宁,找不到信赖的人帮忙,也只能靠自己了。

身为领主,他自然也掌握着运用魔力的手段,净化黑色魔力而言并不困难,只不过需要耗费大量心神,鲁卡奥没有选择领主府也是如此缘故,他需要块安静的地方。

他又离开两步。

轰然巨响却在背后响起,诺里宁城中爆发出了火光,骚动和吵闹不安在他心中随着瞳孔里冲天的火光一齐迎风扩散开,鲁卡奥知道如此剧烈,染红了半边天空的烈焰代表着什么,火是掀开战乱的使者,也是终结混乱的使徒。

迟来的号角声吹响。

兽人们入侵了诺里宁!

但他不了解的是,为什么?

那群没脑子的兽人绝无可能靠它们自己进入到城内,最符合诺里宁这座边陲之城的形容应该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诺里宁的防御措施和岗哨卡位都一应俱全,守城人员按照规律三班轮换,坚守于城门上的哨兵会忠实履行职责,靠双眼审视丈量领地里的每一寸土地,兽人哪怕只要从南方的森林里露出头,逼近半寸,他们便会吹起响号角,有可靠的指挥在,兽人绝无可能如此突然轻易入侵城区,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鲁卡奥大口喘着粗气,回头朝来时的大道狂奔。他的心脏急剧跳动,喉咙像是在冒着烟,后背已经被渗出的汗水浸湿。

他知道自己需要保存住已经为数不多的体力,因为等会踏上的才是真正需要拼命的战场,于是他放缓了速度,认真抬头去看映入视野,清晰了一点的诺里宁正门。

两个身着软甲的守卫握着矛头尖锐的长枪还在拼了命的试图维持住秩序,他们涨红了脸,嘶哑着嗓子大声呼唤推搡的人群有序撤离,但是正门口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城内还有接二连三的普通人拥挤着往外逃命,人群中哭喊声震天,他们汇聚成一股声势浩大的洪流,将守卫的声音裹挟在内充耳不闻,然后像是海边撞上礁石的浪花,出了大门后便一拍即散,众人皆无头苍蝇般四散着朝周围狂奔,零散寻找各自的去处,妇孺老少脸上都是惶恐到极致的表情。

鲁卡奥已经靠近了城门。

嘶!马匹的狂嘶声在人群格外刺耳,人群中痛苦的喊叫声一时间加剧,是有人不管一切想要从正门逃离,骑上了骏马,雪白的骏马背上是位城中的贵族,鲁卡奥记得他来拜访自己的时候那么优雅讲究。

现在难看的失态表情却状若疯癫,两眼赤红,脸上流露出对于死亡极大的畏惧,那位贵族已经顾不上是否会踩踏伤及到其他人员,狠狠一挥鞭绳。

阻拦在他马蹄下的是尚还年幼,随着人群仓皇逃生的两位孩童,一大一小,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穿着外表打满补丁却仍旧保持着干净的长袍,两个孩子都听见了在自己身后那代表死亡的狂嘶声,猛然回头,在他们瞳孔中放大的马蹄就要无情凌空踏下,已经避无可避!

个子高了一头的那个女孩迅速回头推倒了男孩,撑着纤细的手腕跪倒在地,将自身当做屏障,把自己的弟弟挡在了身下,她骨瘦如柴的后背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马蹄下,女孩子闭上了眼睛,身躯颤抖着准备迎接这无可避免的末日。

眼见守卫来不及制止这场悲剧,鲁卡奥逆着慌乱的人潮快速迎了上去,但没人能看清他是如何避开人流移动到骏马身前,门口的两个守卫只看见他以双手接住了那对前蹄后,下一秒那匹将要发狂的骏马便驯服了下来,安静如身处平原中悠闲啃食青草,鲁卡奥铁青着脸,扭头示意那两个还在发呆孩子随着人群撤离,将骏马的前蹄轻轻放下。

马匹上的贵族就没有这样好运了,他被抖落在地,奔跑着的人群虽然已经努力尝试在避开他行动了,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一些发狂奔走,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人踩到了平日里竭尽全力保养的手脚和脸庞,他被吓破了胆居然连声音都喊不出,像具尸体一样就这样匍匐龟缩在地。

鲁卡奥将鼻青脸肿的他拉起,拍打了他后背一把,怒喝出声,“快滚!”

马匹在人群组成的洪流之中岿然不动,为鲁卡奥提供遮拦,也让他看清楚了城内基本的现况,根本不知道是如何侵袭进城内的兽人随意挥舞着棍棒,吼叫着在大街小巷中和士兵交战,就连高墙上也有绿色的影子在窜动,随处都是浓烟和大火,砸烂和撕裂的各家店铺门板幕布凋零在地,武器交戈声在风中拉出了道道难听的割痕,赤红和深绿的两色血液毫无顾忌铺洒在地面墙壁上,混合在一起顺着墙根流进下水道。

而临时组织起来的士兵看起来正节节败退,他们每后退一步,地上便多出一道躺着不动的身躯,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都要被无穷无尽的兽人赶尽杀绝。

不能耽搁了!

虽然大部队还没回来,但鲁卡奥知道他不能再耽搁了,战场也不会等他准备万全,他必须行动了。鲁卡奥快步跨上马背,调转马头,像是块亘古时起就卧在溪流中的顽石,人潮在他身边被一分为二。

“鲁卡奥领主,鲁卡奥领主!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兽人会闯进来城里,但只要有你还坚守在诺里宁,我们就不会放弃!”

看管大门的守卫认出了他的身份,冲他大喊,另一边的守卫补充喊到。

“鲁卡奥大人!这里就放心交给我们吧,直到全部驱逐完所有的兽人前,我们都会坚守在岗位上,你不用挂念!”

“我知道了!”

鲁卡奥脸上表情微微动容,高声回应,冲那两个恪守岗位,努力维持着秩序的守卫点了点头,他策动缰绳缓缓踏进城门,继续前行,去领主府不是他的选择,他相信此刻有更为要紧的事情要做,城内慌乱的人群不再像城门口那样密集,稀疏了许多,他纵马狂奔,拐过街角,朝燃烧着的前线而去。

近了,近了。

已经有士兵发现了逆着四散逃命的人群骑马而来的那个人,苍老身躯的鲁卡奥骑马姿势标准,像位统帅大军的将军,他的目光里是说不出坚定和冷冽。

“鲁卡奥领主大人,鲁卡奥领主大人!这里是前线,你不该来这里,兽人入侵后,还留在诺里宁的队长都去了领主府找你,我们会优先保护民众撤离,战场很快就要被分割了,那里会被兽人团团包围住!现在已经很难过去了!”

士兵们大喊。

鲁卡奥听见了,但他没有去领主府的打算,他在马背上大声问。

“兽人是怎么进来的?”

“它们是从西边绕过来的,西侧城门在另外一边,那里本来是个小门,兽人是没有办法像这样涌进来的。但是刚刚的巨响让守卫观察发现城墙整个崩塌了!”

“兽人的数量有多少?”

“不知道,斥候初次的报告里说是有几百个兽人蜂拥而来,它们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中,还会有更多的兽人过来!”

“我们的兵力还剩多少?”

“不到两百,而且全都分散开在城内用于护送普通民众撤离了,这也是我们没办法组织起有效的援军突破兽人包围网去援救困在领主府的队长原因!”

“不用费尽心思援救他们了!相信你们的队长能突围出来,大家继续优先保护城中一般民众撤离!我会去破碎的城墙那里,尽己所能拦住剩下想要进来的兽人。”

鲁卡奥在马背上立得笔直,海蓝眼瞳清亮,他接着开口,发出了死神降临的告示。

“我还需要一支护身小队,一支足够勇敢的小队,能护送我抵达西边城墙下,三四个人就够了,不过即便活着到了那里我也不能保证随行的小队成员安全。另外在那里我只能拦住想要涌进来的兽人一段时间,趁着那段时间清理完城中的兽人后,你们就带上所有人尽快逃向其他地方吧。”

士兵们都明白他的意思,诺里宁已经无药可救了,从兽人涌进来的那刻,这座平和的小城就朝着分崩离析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

鲁卡奥没有理会沉默不语的众人,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众人思量了,他挥了挥手喊。

“有谁报名想成为小队的成员,打算和我一起去的?我可以认真告诉你们,希望能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因为那是充当诱饵的存在,和送死差不多,我需要有人帮助吸引分散些兽人!”

“......”

人群中的死寂更甚,他身下马匹鼻翼间散发出的浓重喘息声掩盖住了所有人的呼吸声,鲁卡奥缓缓扫视了一圈,没有人敢于和他发亮的眸子对上。

畏惧死亡乃是人之天性,所有人都不例外,在场的所有士兵都清楚留在原地据守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希望,而跟着他一起去将会是前往鬼门关的无回之旅,因为背负的职责留下来同兽人搏斗至死和主动前去赴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而并非所有人都有主动赴死的勇气。

鲁卡奥也明白了结果,在马背上苍白笑了笑。

“等我的好消息!”

“鲁卡奥领主!”

士兵们发出了惊呼,他们本以为鲁卡奥没有愿意陪同的随行护佑,只能无奈放弃,会勃然大怒,都已经在心里做好了被他戳着脊梁骨,指着鼻子骂没有骨气,日后势必治一个抗拒指挥大罪的准备。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鲁卡奥居然还是执意要亲身去涉险,就这么脸色平静,像是去春游赏花般骑着马匹一往无前,再也没有回头。

鲁卡奥驱动马匹,白色骏马越过众人,跨过随地架设起,想要充当防线阻拦兽人和分隔开战场的简易拒马,朝着迎面的深绿色浪潮而去,他踏入了交战着的战场,随处都有士兵在和兽人拼杀,几乎是在进入的瞬间,就有野蛮的兽人注意到这个显眼而又老迈的领主,咆哮着挥舞棍棒围上前来。

鲁卡奥速度不减,迎风抖动手臂,诺里宁标准的制式长剑无声无息于他宽大的灰鼠大衣遮掩住的腕间伸出,他直直挥剑劈向兽人,将迎头而来的木棍一分为二,留下平整的切口后去势不减连带着剑柄彻底贯入兽人胸膛,他再迅速抽回长剑,地上洒下条绿色的难看血线。

鲁卡奥没浪费时间看它一眼,抖掉沾上剑身的浓稠绿血,继续策马前行。

他可是执掌诺里宁大权的领主,是曾经效力于郁金香骑士团的骑士,虽然战场上的事项都交给了绯则处理,但他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城中曾经公认最强的骑士是他,和绯则交手,检测过她的实力后,鲁卡奥便从战场上退下了,专心处理其他。

但在绯则没出现前,负责抵御兽潮,维护诺里宁二十多年的平安可一直是他,屠杀兽人对他而言已经驾轻就熟,鲁卡奥面对这些非人生物,割破喉咙或者刺破心脏给予它们毙命一击非常熟练,信手拈来就像杀猪宰羊一样。

诺里宁的陷落,他远比城中的所有人清楚,诺里宁其实早就该被放弃了,从接到【秽壤之血】爆发消息时候起,这座边境小城就已经陷入了巨大的风险当中,他应该及时做好城中的居民被迫迁移的准备。

这么小的一座城市没有任何地理优势,它不具备抵抗兽人大军的资格,就算再怎么拼命努力也只能是一时的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现在疑点太多,兽人进攻的时机恰好挑在绯则带着大部队出征后不久,也是他前脚刚走不远,而且诺里宁的城墙怎么会无来由的崩塌,兽人们是怎么躲开岗哨守卫的侦察绕到西边去的?一切都表明,除开绿皮肤的兽人,诺里宁城中还另外有着一直躲藏在暗中的敌人,女巫们也混在诺里宁之中。

鲁卡奥在马背上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想太多了,现在就算知道这些也没有任何用处,他该做的事情没有改变,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分心。

当真有三名包围过来的兽人趁着他走神的片刻,从他背后挥出了斧头,劲风从身后袭来,兽人的大斧不约而同地瞄准了他脖颈的脆弱处,那几个兽人眼中露出了嗜血的渴望,它们迫不及待想要把马背上的鲁卡奥连同马匹一同斩落!

噗,一声轻响,是箭簇没入身体后穿透血肉的响声,随着三名兽人其中一个的硕大身躯轰然倒地,箭矢尾羽的振动声在空气中嗡嗡作响。

“火球术!”

紧接着人声响起,火球带着灼热的气息在瞬息赶至,湮灭一切的火球以无可抗拒的巨力把伺机在旁的另一位兽人撞开,接碰到火球的瞬间它的肌肤立马被烧伤,炽热的火舌沿着它绿色皮肤吞吐,把它变成了一团更大的火球,在它烧成漆黑的外表肌肤下裸露出肮脏的内肉,烤糊肉块的焦臭味瞬时散发而出,那名兽人臣服在火焰的威力下,倒在地上抽搐着,发出了难以忍受的苦痛吼叫。

一柄长枪迎着巨斧而上,用力碰撞在一起,泛出点点零星的火花溅跃在空中一闪即逝,靠蛮力驱使的巨斧最终还是压倒了枪尖,三名兽人之中最为迫近鲁卡奥,为首那名率先发起偷袭的兽人握着利斧压开长枪,朝着它贪婪的目光所注视下,内心梦寐以求的脖颈逼近。

下一秒,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而它被斩断的手腕上握着的斧头和它的脑袋在空气中洒出片血幕后延迟了片刻一同落地。

“领主大人!我们来迟了!”

三匹黝黑的战马马背上分别坐着三位喘着粗气的士兵,手上或持弓箭,或掏匕首,或举长枪。听完了鲁卡奥的作战方案,他们知道必须要能跟上对方的速度,所以顾不上打招呼就飞奔去了城中的马厩,牵上马匹夺路狂奔而来,如今才堪堪赶到,虽然迟到了片刻,但也及时帮鲁卡奥他招架住了那几名偷袭的兽人。

“很好。”

鲁卡奥抽回负手斩落兽人头颅和手臂的长剑,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三个人的脸,是三张稍显陌生的脸庞,有年轻的,有饱经风霜的,还有苍老的,他有些记不清自己以前在军营里是否见过他们,他甚至不能确定接下来自己还能不能记住他们,他也没有去尝试询问他们的名字,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鲁卡奥不再说话,因为左右成群的兽人没给他们继续交谈的空闲,瞬间就要填充上来的兽人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片刻,试图围成水泄不通的铁桶包围网,拥挤着的兽人咧开了嘴,带着意义不明的呐喊叫声,就要蛮横挥斧而下。

鲁卡奥高举长剑,发出了不弱于兽人的咆哮声。

“骑兵连,冲锋!”

白马踢开那颗滚落到它脚下,沉浸在梦幻之中,脸上和瞳孔中还残留着不加任何掩饰狂喜的兽人头颅,听从马背上的人吩咐,撒动蹄子,弹射了出去。

灰色的人影一骑当先,首当其冲迎上了墨绿海潮的第一波撞击,兽人组成的海潮被直直迎头劈开一分为二,马背上的灰色人影蹬着马鞍摇摇晃晃站起,

鲁卡奥脸上焕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惊艳光彩,他再也不是拖着病殃殃身躯的那个老人,狂风抚过他的脸庞,吹着两侧灰白鬓发,他就像头须发皆张的雄狮,那个苍老年迈领主的影子在他身上彻底看不见。

鲁卡奥仿佛年轻了几十岁,回到了随郁金香骑士团出击,在篝火边且歌且罪且狂的岁月,重回战场让他心潮澎湃。他丢下了诺里宁制式剑,取而代之提着的是一柄从隐匿空间里取出的巨大阔剑,而他自己本身就是那柄世界上最锋利的剑,会贯穿切开一切试图阻拦在他面前的东西。

鲁卡奥发起冲锋。

灰色的人和马以及大剑连成一匹横贯白练,他站得笔直像根劲竹,巨大如门板的阔剑挥舞起来气势惊人,在他手上毫无滞留感觉,连绵不绝舞动的大剑虎虎生风,携着万钧之势破开风声,白练所过之处兽人断肢和头颅横飞,尾随在他身后的三匹黑马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也刮起阵血腥的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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