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警署的探员们在下城区的一座废弃工厂里发现了暴徒的踪迹。据周围居民表示，最近一个月这里曾多次出现大量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收到这一情报后，缉察署立即将这一情况向上级汇报，并希望能得到准许剿灭的答复。
“在不影响下城区平民正常生活的前提下，务必动用一切力量消灭作乱的『山与火』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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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城区，废弃工厂门口。
缉查署探长唐启儒站在工厂对面的制高点，用望远镜观察着工厂内部。见一旁的探员张玲朴托颔沉思，便说：
“我刚才那句话就是警务司的原话，难道你还要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吗？”
“不，探长。”
张玲朴的声音有些焦虑。
“我只是有些担心，这是缉查署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单独与灵族对抗，尽管上次我们遇袭时击退了他们，但那时他们的目标只是杀死犯人。”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话，那恐怕将会是一场苦战。”
“行了。”唐启儒说道。
“别整天琢磨这没用的了，先琢磨琢磨怎么搞定他们。打开对讲机，告诉署长，工厂内部空旷区未发现可疑人员。”
见张玲朴转过身去作报告，他便继续观察工厂，同时嘟囔着：
“也不知道那帮人咋想的，要是拆一座工厂就能消灭他们的话，咱们还至于跟他们打那么久的仗吗？”
与此同时，在楼下街道的两旁，蹲伏着许多身着浅灰色警服的人，他们是民役署的探员。不同于缉查署，他们由平民招募而成，平时负责街道巡查等闲职。在大型行动时配合警役署做辅助战斗，用一个更贴切的说法就是——
“炮灰。”
“名义上是先遣队，说白了还是炮灰呗。”
警探高启明靠着街一侧的墙壁坐下，嘟嘟囔囔，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他依旧穿着那套淡灰色制服。
“唉，兜兜转转算是又回来了。本以为能过两天清闲的日子呢。”
他摇了摇头，从背后取下他的武器——一把老式拉栓步枪，他的手在枪上摩挲了几下。
“看来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他说。
接着他拔出别在腰间的刺刀，小心地擦拭起来，同时望着十几步外的装甲车，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高启明一激灵，他忙扭过头去，只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孩不知在什么时候也坐到了墙边打量着他。
高启明见此情况便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然而就在他目光挪移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女孩的胸脯上。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几个字。
“呸呸呸！”
“这脑子整天胡思乱想些啥呢？饿疯了吗？”他在心中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然而他的目光还是没有从女孩身上离开。
她与高启明一样身着淡灰色的民役署制服。尽管这身衣服对于她来说明显偏大，可这男女同一式样的制服套在她的身上却紧紧地绷住了她尚未完全发育的胸部，令人浮想联翩。美中不足的是少女右腕附近的烙印，像是旧时代奴隶的标记。
女孩墨色的头发如瀑布一般伏在肩上及她那柔软白嫩的颈子上，惹人怜爱。她的眼神空明而澄澈，然而这种眼神却并非是那种初出茅庐的少女亦或是那未经世事折辱的大小姐所能表现出来的。它反而是那些久经世事但却从不气馁的人眼中所迸发出的那种天真的质朴。
“不高兴？你怎么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了？”
见有人和自己搭话，高启明有些受宠若惊。可他仍旧板起了脸，装出冷漠的样子。
这时，他注意到女孩身上别着的胸牌：民役署林梦晨。
“连一个小队编号都没有，看来又是临时招来的炮灰。”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兜里的镀银编号胸牌——那是他在这里安稳生存的保证。
“叹气不就是不高兴吗？”名叫林梦晨的女孩说道。
“啧，谁告诉你叹气就是不高兴了？”
“我姐姐。”
“你姐姐？”
“对，我姐姐。她可厉害了，她……”未等林梦晨说完，高启明便打断了她。
“别扯那么多没用的，既然你说她那么厉害，那你就把她叫过来和我理论理论。”
……一阵沉默。
高启明瞬间意识到了女孩沉默的原因：“抱歉，我……”
“嗯。”林梦晨使劲摇了摇头。“我只是暂时和她分开了，我要来这找她。”
“来这？”高启明的语气很是疑惑，疑惑中又夹杂着一丝戏谑，仿佛他已经预知到女孩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对。”林梦晨很是坚定。
“招工的人告诉我，在这里服役收入非常稳定，有了积蓄我就能继续找我姐姐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高启明质问道，见她沉默，便又说：
“看看你的胸牌，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你能保证活过今晚吗？”
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高启明又开口问：“你们怎么分开了？”
“不知道。”
林梦晨仍旧低垂着头：“中间的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离开我时对我说‘我对不起你。’”
看到她这个样子，高启明又陷入了沉思，他没再问她别的什么，只是仰头看天，望着天上的星星。
十五分钟后，随着总部一声令下，三队共六百人的先遣队从工厂大门鱼贯而入。
两支小队分别排查厂区左侧的车间和右侧的楼房，另一支小队则在厂区的空旷地带驻守，作为机动部队的同时保持着与外界的联系。
高启明与林梦晨被分到了同一个小队，负责侦查左侧的楼房。一进厂区，高启明便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攥紧了插上了刺刀的步枪，左顾右盼，生怕有什么东西窜出来。而林梦晨却一点也不慌。只见她背起双手，哼着小曲儿，任由自己的枪在胸前摆动。
见此情景，高启明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就在他准备继续观察四周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欸，我看你像是这的老队员……”
高启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惊得连忙转身，以为是敌人来袭。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个穿着相同服饰的十六七岁的探员，高启明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随便搭话！”
“别呀兄弟，我今天是第一天入职，我想问问这的工资是个什么情况呀？”
“你别来问我，我一个平民知道什么呀？您要是想知道这个，您就应该去找前面那些‘大官’。”
高启明本不想搭理他，但耐不住他死缠烂打，便随意应付了几句。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嫌自己活的太舒服了吗？来干这个。”高启明不满地嘟囔着，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别呀兄弟，你是不知道。前边那个穿蓝制服的，那眼神叫一个狠呀。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可是那个眼神啊，啧，咋说呢？反正怪害怕的。”
高启明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男孩。他又瘦又小，年纪最多不会超过十四岁。而与这年纪所不相称的是他背后用白布包住的大刀，那大刀的长度几乎与他等身。
看到这么小的孩子是自己的队长，高启明的心里直犯嘀咕。但是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回头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新人探员，没有再理会他。
看到高启明不搭理自己，年轻的探员愣了一下，又像个没事人似的接着问：“对了，老哥。这儿的工资咋样呢？”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高启明有些气愤。
“一会等到你和他们打起来，你就不会再考虑这些了。”
“怎么可能？”
年轻探员摇了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咱们用的是什么武器，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就凭他们？十个人能打过咱们一个人么？招工的人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这《禁枪法案》可不是白实行的’。”
听到这话，高启明扭过头去，不打算再搭理这个好事者。
“是，你说的对，我同意你。”他随便应付了几句。
高启明揉揉眉毛，继续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对于这种自视甚高的人，高启明没有什么兴趣去代替教官训斥他，毕竟再过一会，这个新人就会认识到人类为什么会在五年的“人灵战争”中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