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我不在,我存在

作者:佰伍百拾柒 更新时间:2023/3/12 21:27:37 字数:3624

已经是第十九个年头了。

厄洛特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有了十九年的时日。

“厄洛特!”

房间的门被猛然推开,边境的将军阿尔弗雷德顶着自己的一身肥肉一路冲撞怼开每一个房门,每开一个门就高喊一声厄洛特的名字。直到撞到从系着一身围裙的迎面走来。

“罗兰姐在里面。”

一句话浇灭了阿尔弗雷德的所有情绪,阿尔弗雷德如一只老鼠,把头一缩四处张望。

“罗兰姐在里面看书。”厄洛特又补充一句。

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个身影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凑近厄洛特的耳朵问:你真准备走了?”

厄洛特指指垃圾桶里还能见到几片的玻璃杯的碎片:“倒也不是我想走。”

厄洛特带着自己的姐姐一路从魔域皇城的孤儿院里进了军队,升入皇城,内乱平息之后又被判决到这出边境之中,由这位狐人阿尔弗雷德所指挥。而今刚刚收到监察队的警告,宣誓着上头的贵人已经连这里都不愿

再留给厄洛特。

“……”阿尔弗雷德习惯性的想要张嘴给厄洛特画几个饼,但最终又放弃了。上级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上面的一团浊水使得阿尔弗雷德连吹牛逼的力气都没有,生怕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的掺进那片浑水,死的不明不白。

“也挺好的,我跟姐姐在当今的魔域是永远不会有容身之地的。就算是我们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住上一辈子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以后或许有,但人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我们等不到那天。”

“……”阿尔弗雷德豆子大小的眼里晦暗不明,闪烁着别样的光彩,他以更加小声的生意问厄洛特:“罗兰大人——也会跟着你一起走的对吧?”

厄洛特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阿尔弗雷德。罗兰双腿残疾,会跟着自己离开完全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可阿尔弗雷德偏偏要问上一嘴。

“不是不是长时间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官把你的脑子当坏了?即使我平时总说你是猪人,但也别真把你自己当猪,毕竟人家生育率可是全魔域最靠前的了。”

魔族的底层士兵也多是这种智力不高,开化程度低的种族,作为一些一次性用品跟缓冲带真是太合适不过。

“你小子要是没这张好看的脸早就死在不知道哪里的臭阴沟了,根本不会有今天你跟我犟嘴的可能。”阿尔弗雷德摆出一副十分气愤的样子予以直白的还击,可从来没有用自己的官位刁难过厄洛特。

“别在这里废话了。真要没什么事就快些出去,不然你还要给我送别不成。”

“……”阿尔弗雷德这才发现虽然自己急匆匆的冲了过来,但真要是到了厄洛特脸上却又没有任何可以说的话。说什么都合适,说什么都是空谈,且矫情的不行。

哪怕自己已经跟厄洛特有过数次的过命交情,但两人终归也只是上下级的关系而已,充其量也就在无聊的时候一起发过呆聊过天互损过一阵而已。

当厄洛特冷漠起来之后,自己就几乎没有任何私人立场跟厄洛特交谈。

“那你就滚的快些,别继续在这里碍我的眼。我可还等着叫人来给你收拾这猪窝呢。”阿尔弗雷德强装嫌弃,扭身离开。

说来,在这里也有不小的一段时间了。

厄洛特对时间不敏感,在魔域的所有日子都似乎在同一瞬间发生,遥远又仿佛就在眼前。

功勋、荣誉、家。到头来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唯一对自己有所意义的也就只有那个偶遇的巫师说的话:

“这并非是一种疾病,而是附加在人体上的一种诅咒。”可惜老巫师并不愿多说什么,无论厄洛特给出什么许诺多少金钱,都只是固执的要走,厄洛特没有强留;巫师这种系别在超凡里一直都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更何况那位老巫师精神本来就不正常,苍老的皮肤上的笑容不似人间物。

希望今天能顺利走掉,真要是被她们哪个拦住了估计又得是一番波折。

无论是厄洛特还是罗兰,都已经不想再回到那种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的地方。四年前魔王的四让整个魔域都乱成一锅粥,尤其是皇都就好像一个活火山一样随时都在酝酿着山火,焚烧一遍又一遍,不知何时止息。

厄洛特加快了收拾房间的速度。

——倒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只是在对着自己在这里的十几年做一个小回顾而已。

所有的魔族都会在十五岁之前长出属于自己的种族的独特器官,获得更加强大的天赋;这被称为魔族的“觉醒”。而觉醒时间越早,就代表着越高的天赋,越纯粹的血脉,甚至有些纯血魔族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觉醒。而十五岁之前没有觉醒的就是人类的血脉高于魔族血脉的人类,为魔域所不容。厄洛特跟罗兰都是属于后者。

他们永远不可能在魔域得到些什么,如果拼尽全力证明自己忠诚的话还有些失望,但如今只要离开,就会失去所有。

“都只是一吹就散的烟啊。”

厄洛特仔细感受身上的饰品个个价值不菲又风格不同;所幸不是很多,也不晃眼,没让厄洛特变成什么剑与魔法的杀马特。

……

阿尔弗雷德戍边已经戍了有五六十年,刚刚结束掉狐人的青年时光。他是得益于自己的血统跟父母的身份得以某得这份潇洒活计,边境除了无聊些哪里都好,阿尔弗雷德在这里就好似一个土皇帝一样快活。

为了消遣掉自己多余的时间,阿尔弗雷德经常在城墙上楼道里来回巡视,临幸自己的“国土”。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阿尔弗雷德皱着眉,使劲的眯着自己本就不大,跟豆子相当的小眼睛去远眺窗外的那一片狼烟。速度很快,要比正常的人马全速奔跑的速度都略快一些,但又能从烟雾中隐约冒出的黑色轮廓看出这不是人马。

这物体的距离跟自己越来越近,直到“它”踏上铺满石砖的营地,刺出自己扬起的尘雾,阿尔弗雷德才看清了那道俊美的体态,那是一匹马。

那是一头高壮的黑马,肌肉线条流畅无比充满了力感,两侧却长着如巨鹰一般的双翼,小片羽翼跟肌肉都亮着闪白的光芒。

它在地上滑行着,偶尔会有蜻蜓点水一样的动作使用自己的马蹄,让刚降下来的速度立马回归顶峰。

这是什么?

阿尔弗雷德的肥硕大脑有些宕机。

“独角兽?”阿尔弗雷德只见过人族那剑豪胯下的那匹雪白的独角兽。

……

阿尔弗雷德站在床边神游,希望自己能从脑海里搜刮出来一丝线索。

“大人!”身后早就焦急不已都搞不清状况的侍卫终于出手,将阿尔弗雷德拉向一旁——那匹黑马不再是贴着地面滑翔,而是高高飞起,向着这三层楼的窗户俯冲而来,若是侍卫再晚一些,阿尔弗雷德就会跟着自己的侍卫一同被创进病床,或是直接风光大葬。

所幸阿尔弗雷德在跌落楼梯的最后一瞬想起来了这种生物的名字,“月光”。

这种生物漆黑的身体在阳光下总有几处闪烁着反光,全力奔跑的速度叫人只能看清一团黑,在人族的拍卖场是十年难遇一匹,魔域里更是彻彻底底的权利顶端的象征。

厚实的城墙被随意的破坏,烟雾四起,里面混杂着砖块跟玻璃渣子,打在身上格外的酸爽。阿尔弗雷德一路滚下了楼梯,肥胖的身体使得他像一个出了手的保龄球,一路上撞翻了不少按着自己的品味装饰的骷髅架子跟油灯,弄得自己浑身油水骨屑,甚至有火在自己身上烧了起来,凶猛的简直要把阿尔弗雷德变成烤乳猪。

但阿尔弗雷德没有叫出声来,死死憋住,只是闷头整理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太狼狈。

“戍军将领在哪里?!”

月光的主人朝着阿尔弗雷德就是一声满是娇气的呼喝。

“尊敬的大人……哦不!小姐,我就是。”

岁数不高的样子,应该更喜欢让人叫自己小姐才对。

阿尔弗雷德心念电转赶快改口,可惜对方对此并不关心。

“你的军徽在哪里。”来人简直没有一点耐心,骑着月光就在狭长的楼梯里朝着阿尔弗雷德前进,过于狭窄的空间让月光感到不适鼻孔几乎贴在阿尔弗雷德脸上打着响鼻,阿尔弗雷德已经紧紧的贴在了墙上,退伍可退。

今天就是我的末日了?

我到底得罪了上头哪位大人?

这架势大有种直接把阿尔弗雷德就地处决的样子。

自己的军徽还正巧在前几天偷摸塞进了厄洛特的行李里面。魔族的军徽会时刻散发着自己独特的魔法波动,用作身份识别,若是厄洛特拿走了在另一边遇到潜伏的魔族或许能给些帮助,反正自己几十年都不会被查到一次——阿尔弗雷德是如此打算的。现在他脸上的肥肉已经要绿的发紫。

谁能想到对友人的一点慷慨馈赠会直接要了自己的命。

阿尔弗雷德只觉今天已经是必死无疑,也不做反抗,直愣愣的回答:

“送人了!”朝着上边低头几十年,这是阿尔弗雷德唯一硬气的一次。

“送给谁?”少女显然没有想到一个边境统领会这样回答,下意识的就想要即刻定罪,不死也要扒层皮。

“你们瞧不起谁老自己就送谁,看我这一手天使投资不比你们这群只会用完就扔的好!”

“……”少女不说话,阿尔弗雷德也看不到被月光挡住的少女,一时间就好像世界都被噤声,只剩下自己鼓动个不停的心跳。

阿尔弗雷德昂起自己的脖子,引颈受戮。

“他……已经走了?”

“好多天了。”临死的阿尔弗雷德突然得到了某种平静,有些疲惫的回答。

“下不为例。”

少女轻拍马身,月光会意,又撞塌了一面墙以获得足够的活动空间,扭身离去;得亏没一个是承重墙。

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吗……

月光的背上几乎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震动,仿佛只是坐在一个椅子上而已,可现在却又切实的在向前奔腾、滑翔着。少女一只手缓缓的抚摸着月光背上安放着的秘匣,感受着秘匣厚重的质感跟反复的纹路。这是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十二岁生日送给自己的礼物,其中蕴有几乎最高等级的魔法禁制,意图告诉少女学会“珍守”。现在秘匣里已经装上了自己选好的东西,她有自信让厄洛特跟着自己回来,回到自己身边,再不济也能送给厄洛特,留做一个信物,直到下次相见由自己将秘匣打开把自己的珍宝送给厄洛特。但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他们已然错过。

少女的心被寂寞填满,明明已经要溢出来,却又感觉空虚的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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