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游,二十二岁,性别女。我之所以说出这句看似废话的废话,实则在向大家说明我并没有假定她的性别。”
“职业不详,爱好不详,生卒年不详,废话,废物。最后一句是骂我自己的。”
“六岁被师父客心捡到并立志成为一名伟大的咖啡师。该梦想在两年后变成了成为一名伟大的天师。”
“……诶,什么鬼。”
符游的床前坐着一个仿佛刚从漫展里走出来的性感美少女。少女将一只手搭在符游的额头,一边喃喃自语着。
“十三岁那年突然遭遇了变故……一直到十八岁,中间的都看不清了。”
“看不清,就不要看了。”
少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整个人一下弹进了房间的阴影里。
“你、你没睡觉啊!不要吓我好不好!”
符游冷眼。“在确定你是否有威胁之前,不要离开你当前的位置一步,否则……”
“否、否则什么!”她恶狠狠地龇着牙。
拜托,被私闯民宅的人是我,我能不能生气啊。符游无奈地想。面前这只看起来是人其实是妖的小东西对她并无恶意,符游可以感觉到。
只是这性格……顽劣得如同当初的自己。
“以及,我不用睡觉。”符游说。
“你不是人啊?”女孩躲在阴影里怒气冲冲地骂道。
“我是,但你不是。”符游平静地回复。
女孩噤声。
“那么,说吧,来探查我的梦和过去,有什么目的,是谁指使你的,你的背后势力是谁?你焦虑吗,探查我的记忆失败?工作能完成吗,有工资吗,工资多吗,老板996吗,可以带薪休假吗,买得起房吗?有对象吗,对象有工作吗,在同一个城市吗?多久回去看一次爸妈,有兄弟姐妹吗,他们在上学吗,需要你扶持吗,现在能实现经济独立吗?”
女孩看着符游床头那本《易x竞提问大全》,双眼发直,仿佛回想起了曾经被什么支配的恐惧。
见她注意到了这本书,符游颔首:“我之所以不问了,并非这本书的极限,而是我肺活量的极限。”
女孩无语。
“最近妖界确实颇有些动荡,不过倒是不归我管。但我遇到的小妖确实是越来越多了。前些日子,遇上了一只花妖,也不害人,只是在靠近人的时候吸取一点点别人的精气。”符游盯着女孩所在的角落,慢慢说道。
“她非常小心,不知道是怕伤害到人,还是怕引起灵师的注意,被收了去。被我发现以后,她央求我不要告诉其他灵师,说她吸取这么一点点精气,居然只是为了……”
“只是为了?”女孩呆滞的表情这才回转了许,眼睛眨巴几下,试探地看向符游。
“为了体测可以及格。”符游脸上挂起一抹笑意。
“好了好了,可以了,别提体测。”女孩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带了几分惧色。“大学生体测哪有不疯的,硬撑罢了。”
“不用谢。”符游点头回礼。“所以如果你也是类似的目的,我倒是不太介意。”
“我?我当然不是啦。”女孩一跃坐上了旁边的书架。“我叫蜻玲,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看见你有点眼熟,所以……”
“普通的女孩子?”符游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她。
银色的双马尾,仿佛月光般清亮的颜色。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两边支棱着小小的角。红色的眼眸流动着几分魅惑的色彩,多看一眼似乎都会被深深地吸引住。身上布料的面积大概不会超过四分之一,只是堪堪挡住重要部位的程度。
纤细的腰肢,平坦的小腹,符游的眼神仿佛攀不住那光滑的皮肤一般,顺着完美的左腿一直滑落到那摇摇晃晃的赤裸足间,再沿着右腿一路向北,到达身后那根摇头晃脑,仿佛有自己想法的可爱尾巴。
“那你是不是……”符游指了指她的尾巴,“长了个普通女孩子不会长的东西。”
蜻玲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红着脸从书架上随手拿起一本书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符游眼里挑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蜻玲察觉到不对,低头一看那书的名字:《关于我转生成为魅魔这件事》。
“哎呀呀,晦气。”蜻玲立马扔掉了书,还朝着符游扬了扬拳头。“真是看错你了符游,早知道你是这种癖好……”
你自己闯进来的。符游撇撇嘴。
“其实你还挺可爱的。”她突然说道。
蜻玲虎躯一震,立刻紧张地抱住自己,生怕面前这个看起来波澜不惊的人突然扑过来。
“你刚刚露出了痴汉的表情对吧!”
“并没有。”符游秀眉一挑,淡然地否定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若非如此,这些年我何以熬得过来呢。”
回想起刚刚自己并没有看到的那段符游的记忆,也许这个人,确实有什么苦大仇深的过往。蜻玲的表情里不禁带上了一丝同情。
她刚想说什么,就见眼前一团黑影飞扑而来。
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就听见符游轻飘飘的话语一起传了过来。
“我的衣服,穿上吧。晚上有些冷。”
蜻玲愣愣地拿住了衣服。
低头看去时,符游却又已经躺下了。
“真是怪人啊……一点都不好奇我从哪里来,是做什么的……”蜻玲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坐在书架上扭来扭去换好了衣服。
是一身看起来挺旧的水手服。水手服一边的领子上,扣着一个粉色的发卡,一端是一颗镂空的四叶草图案。
蜻玲第一眼就觉得这发卡怪可爱的,往自己鬓发上一别,也挺合适。
好像也还……有模有样的。蜻玲跳到镜子前,来回转动着身子,看百褶裙在月光里打碎的影子。
“喜欢吗?”
“还行。”蜻玲随口一答。
“送你了。”符游说。
“我又没说特别喜欢,而且这么旧的款式,你干嘛要送我。”蜻玲继续在镜子前漫不经心地转着圈。
“因为你在笑。”
“我,我有在笑吗?”蜻玲摸摸自己的脸。
“挺合适的。”符游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黑色的长发从白发美少女图案的二次元睡帽里滑出来,发丝轻盈搭在肩边脚踝,符游随手卷起一缕,在手指间轻轻摆弄着。
她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着蜻玲在镜子前像个小孩子一般热切地顾盼。“不过,那个发卡你得还给我。”
“发卡?你都二十二岁了,还要戴这个啊。”蜻玲啧啧一声。
“你多少岁?一百二十二岁,还是一千二百二十二岁?”符游手一捞,发卡就从蜻玲的鬓发上滑落下来。
“你扯到我头发啦!而且我才十八岁好吧!”蜻玲气得跺脚。
“这个发卡对我来说,挺重要的。”符游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发卡。
仿佛陷入了一段艰难而不易离去的回忆,坐在那里的符游像尊雕塑般,突然失去了响应。蜻玲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看向符游的眼神里,似乎也带着种莫名的悲伤。
气氛似乎一下就些许沉重起来。
“不过,也不重要了。”符游拉开床边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木制的小盒,把发卡放了进去。
“至于这套衣服,其实对我来说,也挺重要的。”她抬起头,指了指蜻玲身上的那件衣服。
“那我也还给你?”蜻玲试探地问。
“它的重要性体现在,我花了二十块在地摊买的。”符游抬起头,眼里满是唏嘘。“二十块,好贵呢。”
“二十块,好贵呢。”蜻玲撇了撇嘴,重复一遍。“我给你二十一,买了。”
“谢谢老板。”符游瞬间抢过了钱。
“不过这样的话,本来是温情的‘二人互相赠送礼物’,就变成纯纯的金钱关系了呀。”蜻玲叹了口气。
“互送礼物?”符游愣了,“你给我送什么了?”
蜻玲一笑,歪头看着符游的眼睛,红色的瞳孔里满是狡黠。
“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