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符游睁开了眼睛。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却发现蜻玲并不在身边。她找遍房间,床底和垃圾桶甚至都看了一眼,也没有看到蜻玲一根头发。就连昨晚自己拿给她的那一床被子,也原封不动地叠放在衣柜里,完全不像有被动过的痕迹。
“找我?”
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
符游回过头,看见蜻玲正坐在书架上晃悠着腿。
“你把被子叠好放回去了?”符游奇怪地问。
“什么被子?”蜻玲的表情更加奇怪。“我没事叠你被子干什么。我以前住寝室的时候,都从来不叠被子的。”
“那我该夸你?”符游用看废人的眼神看着蜻玲。
“你为什么不该夸我啊?我昨晚让你睡了个好觉诶!”蜻玲有些吃惊和委屈。
“怎么说?”符游问。
“那当然是看你有点累,给你赐梦啦。”蜻玲得意地说。
符游小心地思忖。她这个不停偷偷瞟我脸色的动作,难道是想要我夸她?
“睡得不大好,做了些噩梦。”符游正色道。
蜻玲从书架上一跃而下,跑到符游床边,拿起她的抱枕。
“才没有,口水都还没干!明明就有睡得很好吧!”
“非要说的话,确实,因为我在梦里是抱着你睡的。”符游面无表情地说。
一抹绯红立刻爬上蜻玲的脸。
“哈?你在说什么啊?”
但她立马一拍手:“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种看到美少女就会疯狂脑补的变态!”
蜻玲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但符游一瞬间陷入了一些小迷糊里。那么真实的感官,是梦?真的只是个梦吗?
突然,她想起什么,便扯过蜻玲的手,顺着白嫩细滑的光洁肌肤一直摩挲到肩膀,又摩挲回来。
没有伤口……
符游皱着眉头沉思,冷不丁一抬头就对上了蜻玲的嫌恶目光。
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符游的表情带了一丝尴尬。
她迅速放开蜻玲的手,咳嗽两声,说道:“僭越了,僭越了。”
“昨晚,大抵的确是做梦了。”符游老实承认。
“你避开了我说的形容词吧!”蜻玲毫不客气地追问。
“没有。”符游矢口否认。
蜻玲不置可否地“嘁”了一声。
“昨晚看见你在睡觉的时候,眉头紧皱,满额大汗,表情痛苦,我就稍微动用了一点妖力,收走了你的噩梦,还了你一个美梦。”蜻玲坐回书架上,将一只手伸到面前,对着指缝看窗外的太阳,表情颇有些骄傲。
我是不是真的该感谢她或者夸奖她一下啊。符游心想。
“谢谢。”符游认真地说。
“小事,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但看得出蜻玲颇为受用。
符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可以控制梦的内容吗?”
蜻玲在书架上得意忘形得差点摔下来,听到这个问题后,她回头看了看符游,脸上的笑都还没来得及消退:“怎么可能,我要是有那种能力……”
“额,有那种能力,好像也没什么用,一样天天被追杀……”
“什么?”符游察觉到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没什么。”蜻玲脸上依然挂着无所谓的笑,眼底的笑意却已经渐渐消失了。
“为什么?”符游紧紧盯着蜻玲红色的眼眸。
蜻玲被盯得有些心慌,只得将目光随意转向了远方。
“快上课了,我先走啦。”她从书架上一跃而下,急匆匆穿过符游的房间,拉开房门就要走出去。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符游有些担心地问。
蜻玲停在了门口,用微不可闻的动作瞟了一眼门把手,又抬起手掌看了看。
符游不说话,蜻玲也没有动作。安静了几秒,她笑着回头说道:“不用,你又不欠我什么。这几天闹得你都睡不好觉了,我先走啦。”
门被轻轻带上了,符游的手只来得及抬到一半,又落了回去。
虽然蜻玲确实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额……魔?
但是中国本土没有关于魅魔的概念,所以大概不管是形态还是身份都被划进妖族里了吧?
不论如何,符游还是想说一句,托她的福,这一觉很安心。
当她抱住蜻玲,沉沉睡去的时候,梦里都是阳光与风。
下次再对她讲吧,如果还有下次的话。符游这样想着。
虽然……符游总觉得蜻玲这话像是在告别一般。
不是很理解。
一切随缘吧。符游这样想着,拉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今天接到了一个学校的委托,说是要帮忙去看一看他们学校是不是真的在闹鬼。
其实绝大多数所谓的闹鬼都是有科学依据的,如今的符游与其说是个天师,不如说更像个辟谣专家,哪怕真遇上了鬼也要原地盘腿坐下勾肩搭背,然后给鬼上一堂马原大课,让它相信自己是不存在的。
而且自从经历那些事情以后,符游就对天师和灵师都失去了兴趣,以前她没得选,但现在她只想做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不过现实往往很难让一个有不堪过往的人轻易就全身而退。
她想逃,只是逃不掉。
从她被客心捡回那间小小的店里以后,她就注定会在这条路上淋沥所有冰刀雪剑风雨,满身伤疤地走下去。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还在于,这是符游的经济来源之一。
不如说这个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符游心里想着,嘴角挂上一抹无奈的笑容。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次委托的地点,是西川市最好的大学,西川大学。
符游愣了一下,这好像就是蜻玲念大学的地方?
“闹鬼……不会是因为蜻玲的恶作剧吧……”符游嘟囔着,收拾好东西出发了。
上学路上的蜻玲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