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砖砌出来的围墙困住天台,像是用木篱笆围栏圈起来的牧场,只可惜里面被圈养的不是白色的绵羊,而是穿着校服的人影。
黑色的云扑面而来,没有亮光能够穿透他们的阻拦。黑云联手撑起了一片铁幕,让那阴暗的与疯狂的就要从天而降,压迫着人们的骨髓与灵魂。
穿着校服的人影手捧着被合拢的书籍,那是一本精装书,上面用滚烫的金线穿孔编制出异样而又精美的图案。
他仰望着那如海洋一般的黑幕,却在里面看不到半丝涟漪。那是如泥潭一样的黑夜,仿佛就连空气与风都被粘滞的无法动弹。半晌他终于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样打开了手里的书。
“啪。”
没有什么金光外溢的特效也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意外,既不是武功秘籍也不是写个名字就能让人死去的笔记,那看起来就是本普通的书。
但在他打开那本书的瞬间,他能明显感觉到周遭的空间陡然凝固,好像被一只大手瞬间握紧了。
紧接着便是一道惊雷炸响.......其实也没有........从那虚无之中撕开了一道裂缝,紧接着便有着某种雷电环绕,过高的电压直接穿透了空气,在半空掀起了电弧的狂潮。
“来了。”
人影小声地说着什么,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恐惧,在他的眼睛里除了平静以外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情绪。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道影子钻了出来,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从地狱中挣脱了囚牢的恶魔。
它浑身布满鳞片,带着异样而又狰狞的美感,电流似蛇怒目而视,那不是某种动物,更像是........怪物。
“浑身缠绕亮黄色的电流,棱角分明,外侧凸起的黑色鳞片,后肢敦实有力,可以直立行走也可以四肢着地,果然是雷兽........”
人影站在原地呢喃自语,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而就在他眼眸闪烁,从仰望天空变为平视被他称为雷兽的怪物时,四周的阴影似乎突然多出来了些不同寻常的存在。
那都是黑影,密密麻麻的黑影。披风在他们的身后啸叫,被风吹的狂乱,在那半空中舞蹈。他们就像是站在电线杆上俯视整个世界随时准备出击的乌鸦们,他们的鸟喙沾满鲜血,腹中藏满腐食。
“果然有这样一群人存在........”
穿着校服的人影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再度翻开一页,看着上面浮现的文字,平静的眼眸依然未变,像是湖水,静谧得如同一面镜子,在上面倒映出他清澈的内心。
他已经找寻这群人许久,他们的存在略显隐秘,行事作风狠辣,所拥有的能量也强大无比,在他见过的多次非自然事件中往往不留痕迹。
但很可惜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他们生活在错综复杂的社会网络之中,只要他正在追查的东西就是人类,那么必定会留下独属于人类的踪迹。他已经追踪了他们七年,如今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
“嗯.......通体雷电缠绕,鳞片倒钩,像是坚果一样构造,凶恶,狰狞,暴戾,是雷兽。”蛇眼的男人仔细辨寻着空气中遍布的味道,他瞳孔倒转,锁定住眼前的怪物,“涂油吧,准备动手了小伙子们。”
于是乌鸦们整齐划一地行动起来,它们从口袋里掏出玻璃管,里面装载着粘稠还在不断开裂气泡的药液,打碎了载体后一股脑泼洒在了剑身上。
他们全都带着.......刀,仿佛他们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
这一刻真的有惊雷划过天际,黑云压阵就要变成乌云万里,月亮大放光芒,纯粹的白色在地上凝结成了霜。乌鸦们嘶鸣着冲出了阴影,那全都是带着刀的人影,披风犹如翅膀,黑色的风衣下藏匿着遍布力量的肌体。
好像要下雨了,自古以来下雨似乎总和浪漫绑定,在雨夜避雨的男孩女孩们互相撑着伞告白,但其实下雨时还会有腐朽的气味上涌,会有金属雕像被腐食成斑驳铁锈,比起告白,雨夜似乎更适合........杀人。
“该行动了,小伙子们。”
蛇眼男人大吼一声,随即如潜龙出海蛟龙出世,一跃而降,带着不可阻挡的伟力迎面撞在了雷兽的身上!
那是四米多高的巨大怪物,可在那蛇眼男人的冲击下也不得不后撤数米稳住身形。周围的人影见到眼前的一幕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好似漠不关心的看客,可更像是形成包围圈后冷眼看着猎物挣扎的捕食者。
此时的天台已然变成他们的狩猎场。
“砰!”
金属与鳞片的碰撞,在激烈的交织中互相迸溅出火花,蛇眼的男人迎风怒吼,随即青筋暴起,肌肉极速膨胀,双手握住刀柄,犹如古代武士挥动巨剑斩击那般斩向了雷兽。
雷兽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刀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量砸中倒飞出去。巨大的推力让他划过空中,画出一道亮丽的抛物线,最后重重落地。
蛇眼男人没在动了,他站在原地掏了个烟盒出来,小心翼翼地取出根烟,在潮湿的空气里艰难地点火,火苗蹿升高温,点燃了他叼在嘴里的烟。烟雾弥漫,他深吸一口气,好像鲸吞那般要把一切都吸进肺里。
四周伫立的人影纷纷跳下高台,远超常人的敏捷,力量,身体素质在他们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们在戏弄雷兽,默契的配合让他们的攻击连绵不绝。
雷兽已然伤痕累累,坚硬的鳞片也已经被毁去大半,他只能在最后尝试挣扎,可随着捅穿他身体的长刀沾满他体内黑色的鲜血,一切都宣告了终结。
“是初阶段的雷兽,难怪那么弱。”叼着烟的蛇眼男人用白布擦拭刀身上的鲜血,那是柄好刀,无论是最远处的寒光还是整体符合结构学的弧度,“倒是你小子,看起来是你召唤出了这只雷兽,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吗?”
“我要加入你们。”
“噗咳咳咳我草你.......”
蛇眼男人突然被呛了一口,嘴里跟烟囱一样往外冒烟。
“我想回家。”
人影........或者应该叫他与猫,站在了蛇眼男人面前,用着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