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诺林爵士以狰狞的表情盯着瑞克的脑袋，少年的个子只比他的灰矮人铁匠要高点。
“对，没错。”瑞克控制力道，用一个少年应该有的力气朝着诺林的胯下就是一脚，“我不仅打你，还要踹你。”
正中目标的感觉让瑞克的胯下也本能一颤，他当然知道男人下面是何等的脆弱。
骑士一声闷哼逗笑了塔克村的多数村民。
“都不准、不准笑！”诺林根本没料到瑞克敢踢他禁忌之地，他痛苦地捂着下盘，喉咙里像是含了颗石头，“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嘛！我是坚定堡诺林爵士。袭击九国骑士，你会被送上绞架！你们几个给我上，杀了他，我赏你们人人一个银狼！”
听闻赏格，跟随骑士而来的领民们顿时来了精神，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抄着家伙冲着瑞克走来。
“父亲，瑞克他……”黛茜急切地求助于自己的父亲，但罗伊村长只是轻抚她的脑袋，示意她安静些，他清楚这位少年一定是有备而来，而且这孩子一头的银发实在太过显眼，这对罗伊来说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鲜明标志。
“诶，等等……”瑞克像个音乐指挥家挥动了一下两只手，处变不惊地朝着围拢过来的领民说道，“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各位民兵大哥……九国种族法律，是否规定下位种族不得伤害上位种族？”
“对！在性命不受威胁的情况下，下位种族不得反抗。”那位被揍得几乎没有人样的村民心怀怒气地看向那位正安慰自己“小兄弟”的骑士。
“瞧瞧我和我妹妹的模样，算不算两位上位种族？”瑞克特意将身高矮上一截的莉亚拉到身旁，仿佛面前有一位画师给他们绘制全身像。
“你们是……是阿尼人！”诺林爵士几乎喊出来，阿尼人是第二阶级的种族，可比他这种半吊子混血兽人要高贵得多，他们这群贵人怎么出现在这种穷乡僻壤？
“恭喜你答对了，爵士。瑞克，莉亚，这是我俩的名字，好好用你萎缩的脑子记住了。”
瑞克走近诺林爵士，微笑着朝这个弯着腰的男人脸上狠狠打了一拳，看着诺林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瑞克得意洋洋伸出自己白皙的脖子放到男人长剑的利锋下，然后指着自己的脖子说道：“想杀我就照这里狠狠砍下去，一剑不够，就两剑……杀死一个阿尼人该是多么崇高的荣耀啊。”
压抑不住的怒气令诺林的脸部肌肉扭曲成团，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心里呼唤着杀了这烦人的少年，手上却不敢呼应心中所想，他阴沉着脸收剑入鞘，说出来的话语一字一句，宛如有一把小刀在切割他的心脏，“我自己摔了一跤，怎么敢迁怒在上位种族的贵人身上呢。”
“哦呀，摔跤都能撞到那个部位，诺林爵士真是好运呐，要是我也能有如此运气，怕是能杀遍赌场无敌手了吧。”
“哈哈哈哈……”这回轮到塔克村的围观村民大声耻笑了。
九国法律，瑞克是现学现卖，他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塔克村村民的笑声如针刺耳，诺林冷哼一声，“那就让我们继续回到审判上来……”
骑士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小偷”身上，他底气十足地拉起那人干瘦的手臂。碍于瑞克的视线，他让村民跪下，自己用声音敲下审判结果，“……综述你的罪行，我判你绞刑……这里正好有棵大树，你，还有你，去找根结实的绳子。”
“诺林爵士我对你的审判结果存有异议！”瑞克如同一个幽魂一样出现在爵士跟前五步的距离。
诺林爵士扯动嘴角，嘴里仿佛能吐出火来，“瑞克先生，就算你是上位种族也无权干涉我的审判。我是坚定堡领主，处刑侵犯我领地财产的家伙，是九国法律赋予我的神圣权利。”
“那么处置一个无罪的下位种族，也在你的权限范围内嘛？”瑞克露出疑惑的表情，没等诺林爵士反应，他立刻转身高声询问塔克村村民，“告诉我！这位村民使用的水磨是属于你们塔克村的共同财产嘛？”
“是！”
“诺林抢走了我们的水磨，他还指使领民殴打我们。”一位村民向空气挥舞着拳头大声宣告。
“我从未听说使用自己的东西还要付钱的道理。”
“诺林才是应该套绞绳的罪人！”村民大喊，“绞死他！”
“绞死他！”村民的呼声如潮水般涌起。
“听到了嘛，诺林爵士，看来有很多人对水磨作为你私有财产的合法性表示怀疑。”瑞克依旧保持着那副礼仪式的微笑。
爵士气呼呼地喊叫抗议，阿尼人在场似乎使他退化成了家主在场的听话小孩，“这是没有根据的指控……我有证据！我有尼达耶伯爵给我的财产证书！”
说着他从腰后的小布筒里抽出一个卷轴来，就是这个！诺林胜券在握地向众村民展示出那重要的证明书，上面的确落下了伯爵大人的狼爪纹章，“仔细瞧瞧！难道你们怀疑伯爵大人的信用？”
这潜台词的意思是诺林上面有人，还是个伯爵。
“尼达耶大人，那可是西境伯爵实力中最雄厚的。”
“我看普鲁克伯爵就想逼我们就范，他一直想在五年自治权期限还未过去就拿下我们塔克村。”
“这群兽人就会串通一气欺负我们人类……”
身后传来村民的窃窃私语。
诺林爵士的后台可真硬，伯爵的纹章几乎占据了卷轴的三分之一，难道没有伯爵撑腰，你诺林爵士就是废物不成？
但瑞克就算要动用永夜堡，或者直接自己出手，也需要理由和一定的善后准备，随意杀戮只会引发高层力量的注意，目前阶段瑞克还不想接触这些会打破他平静生活的势力，况且他还不清楚自己在力量受到限制的情况能应付何等强度的敌手。
凭借过人的视力，瑞克仔细看完了证书上的具体内容。
瑞克笑了。
诺林亲眼看到少年笑了，他有些疑惑，证书在手，这个碍事的阿尼人还能有什么杀招？即便他是上位种族，公然违抗具有法律效力的证书，就算他们是贵族子嗣也没法全身而退，甚至还会给予伯爵直接参与这次事件的理由。
他上次见到伯爵召集封臣是在半年前，两千军队踏平了忤逆伯爵的封臣，至今他都还能见到变成一片废墟的男爵堡。
何时能劫掠诸如塔克村的拓荒村呢，诺林露出期待的眼神，却没发现手中的卷轴已被瑞克夺走。
“这只是副本，想撕毁它就请便。只要瑞克先生乐意，我还能提供更多的副本……”诺林朝地面啐了一口唾沫，慷慨地摊手。
“不，我只是想留下证据，留下你们违反九国法律的铁证。”瑞克看着诺林露出“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贴心地解释道，“塔克村的自治权还有两年，这两年时间，塔克村及村庄周边的土地都归村民共同所有。
试问就在塔克村附近的水磨为何成为了爵士的私人财产？这就好比自家门前的土地突然被宣判成了另一村庄的财产，就连小孩子用脚趾头思考，都能看出这其中的错误，难道爵士和尼达耶伯爵不懂这其中蕴含的道理？”
“我……”诺林爵士一时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击。
老鼠上套了，瑞克趁胜追击，“想必诺林爵士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或许我们可以将水磨问题裁定成争议问题，我们大家搁置争议，共同使用水磨，等到调查清楚权属问题，我们再来核定水磨属于谁，如何？”
“水磨……是我诺林的财产。”爵士的语气软弱了不少，但他终究是名有实力的骑士，乖乖就范不是他的习惯。
“这么说——诺林爵士想要联合伯爵一同蔑视你一直申明的九国法律？”瑞克探到爵士的耳边，字句间交错着锋利的刀刃，“诺林爵士，我给你个忠告，这件事如果闹大，你觉得伯爵大人会为你撑腰而对抗法律嘛？”
诺林咬咬牙，双手在腰间配剑处游离，利刃缓缓摩擦剑鞘的声响就像苍蝇的嗡嗡声。
想拔剑杀了我？
瑞克看穿了诺林心中的犹豫，正如人类村民遇到兽人骑士那样的踌躇软弱。
尽管瑞克不知道该地法律的权威性，但他还是选择相信这个多少能帮上忙的东西。
“若对我瑞克拔剑，你应该知道后果……”瑞克用自己冰凉的手掌按住诺林的右手，帮助男人扑灭愤怒，“阿尼人会使用魔法，我们两兄妹也不例外……想要决斗的话，我随时奉陪，但到那时候，就不是轻松的谈判那么简单了，那可是生死决斗……哦对了，诺林爵士你会魔法吗？”
最低程度的黑死魔气打开，诺林爵士被瑞克的威胁所感染，恐惧由外而内，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裳和体毛，胸口和后背变成了潮湿的沼泽地，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和难受。
“我同意瑞克先生的说法，水磨暂时供双方共同使用……”诺林此刻像个溺水的求助者，尽力拉扯衣领处的衣物。
“多谢诺林爵士的理解……看来我们终于达成了友好的共识……”瑞克伸出手的同时，关闭了针对骑士的黑死魔气。
诺林长吁一口气，厌恶地伸手回应瑞克的邀请。
瑞克一把抓住诺林的手掌，以令诺林惊讶的力气将他拉到眼前，瑞克看着对方脸上的斑点露出微笑，“下面我们该谈谈这位受伤仁兄的赔偿了吧……尊敬的诺林爵士。”
瑞克敢打赌听到这句话的诺林一定想把他给活剐了。
“姑且算作五十枚银狼吧……”瑞克死死扭着诺林爵士搭在剑柄上的右手，愉快地说道。
我就喜欢你看我不爽又干不死我的样子，真是令人愉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