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村长垂危

作者:狼子辰 更新时间:2017/3/1 15:21:32 字数:3187

瑞克一行耽误了一天才安然返回塔克村。

按照异世界的生产力,建造起防御工事的塔克村足以冠上塔克堡之名了。

不规则的椭圆木墙洞开的入口朝向南北,几天不见木墙已经将村子完全包围了起来。

哨塔上负责巡视警戒的民兵瞧见了瑞克一行,他朝着村里大喊一声,脸上并没有应有的喜悦,反而面露忧愁之色。

两位民兵替猎人们打开了大门,他们失落地垂首,“瑞克先生,村长他……”

村长情况不妙,傻瓜都能将他俩的表情和话语的意思联系起来,瑞克还没开头询问,黛茜就一边念叨着不可能,一边跑向自己的家。

瑞克能理解黛茜的感受,第一次碰见村长罗伊,瑞克就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天。

村长无微不至的关心就像邻家老爷爷,瑞克甚至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他也有失去亲人的时刻,永远沉睡的亲人就像不曾在他生命中存在过一样,但与之相处的记忆却历历在目,就算想再一次与他说说笑笑,也是不可能的事。

对方的痕迹一直都在脑海里保存,但他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好似在心头剜去了一块肉,瑞克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也有些空落落的遗憾。

不友好的回忆让瑞克面色凝重,他快速与猎人们讨论了有关战利品的分配问题,很快便达成了共识……

“人类真的很脆弱……”

前往村长家的路上,瑞克感慨万千。

哥哥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内心,莉亚的小手悄悄探入他的手心,这让瑞克寒冷的身心在这凛冬之日得到了一丝温暖,“原来魔王陛下也有柔软的一面呐。”

瑞克握紧莉亚伸来的手,感觉就像触碰到温热的软毛毯,只有在莉亚面前,他才能卸下心理防备,畅所欲言,“谁规定魔王就是铁石心肠呢?即便我成了亡灵,但我始终没忘自己的过去是个脆弱的生灵。”

“我又何尝不是呢……”莉亚把另一个人的手掌攥得更紧,“若不是因为某人我也不会变成存活两百年之久的——恶魔。”

某人?瑞克有些疑惑,难不成“某人”就是李奥瑞克?莉亚是因为过去的李奥瑞克才变成了长寿的恶魔?

瑞克打算将这个话题打断,他还没做好了解更多的准备,一旦被莉亚发现自己只是个冒牌货,那他将迎来属于自己的末日。

从永夜堡至今,他一直怀抱着忐忑的心情,他内心深处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刨除魔王之力,他就会变得一文不值,离开了怪物和恶魔的城堡,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魔王拥有的资源和力量曾一度让他心潮澎湃。

“过去我无法干成大事是因为我力量不够,现在我得到了无上的力量,是该好好给那些不讲道理的法则一点颜色看看了”——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才决定开始冒险。

有时他会忘记肩膀上的重压,尽情享受异界的乐趣,但有时候他又会突然想起现实的窘迫,一丝不苟地思量起对策……

改造异世界,变革新秩序的奇思妙想是大多数中二青年曾幻想过的美梦,瑞克也不例外。

不过瑞克一旦被拆穿伪装的面具,他就会变成天下共同讨伐的对象,如果换成原来那个他,恐怕早就放弃了抵抗,任由命运蹂躏,但他现在拥有了自己穿越前不曾拥有的力量,部下,还有妹妹……

或许是李奥瑞克的记忆和处境对瑞克造成了直接影响,他自认改变了许多,李奥瑞克的力量固然能让他充满与怪物对峙的底气,但这毕竟是他人的宝藏,瑞克自己唯一能称上堪用的,只有经过现代知识熏陶过的智慧。

也正是这份谨慎、不过度依靠力量的智慧让他迈开了计划的第一步。

暴力是最后交涉失败才需要动用的手段,智慧才是打通前进道路的不二选择。

逐渐接近村长的家,瑞克闻到了浓重的死亡气息,但他能判断出村长并未离开,只不过大限之日恐怕就在这几天了。

瑞克从门外就望见家里挤满了同村的男女老少,他拉着妹妹钻进人群,大叔大婶的面孔像是一张张人脸连环画在视野里不断变换,他们脸上满是悲伤,一个个低声和瑞克、莉亚打着招呼。瑞克也代表着妹妹对他们一一点头回应。

宛若葬礼上突然出现的陌生亲戚,他们个个伤心痛哭,面露愁容,但他们的哀伤也仅此而已。

瑞克拉着莉亚穿过由悲伤和哭泣组成的空间,终于踱步走到村长的卧室,这里的死亡气味达到了最高值,少年感觉自己好似闯进了充满蒸汽的浴场。

房间角落站着寄住村长家的小男孩盖尔,他像个做错事被惩罚的小孩一般,哽噎得大口呼吸。

村长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覆盖一层厚被子,他呼吸微弱,但至少还活着。

床边除了黛茜还有一个让瑞克感到眼熟的男人,对方一看就是和气的老实人。

瑞克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扭头瞧了盖尔一眼,他发现一大一小有着惊人的相似点,或许这男人就是盖尔忙碌在外的父亲。

最让瑞克担心的是黛茜,她在床边表现得极为安静,但止不住的流水犹如倾泻而下的瀑布,将整张面庞洗刷个遍。

“英雄王陛下……”村长昏迷不醒,嘴上仍在喃喃自语。

黛茜侧脸侧近父亲的嘴边,只听见模糊不清的几个重复的词语。

“快叫医师来!”盖尔的父亲冲到门口向外大喊。

室外的村民开始蠢蠢欲动,他们鼓噪起来,吵闹着叫人将两天前就请来,只不过暂时住在村子注意村长病情的医师叫来。

没说几句话,村长便又陷入沉寂。

被点燃希望的黛茜心急如焚,她很想就地使用治愈魔法治疗父亲的病情,但她清楚回想起曾经父亲对她的告诫——那副刚毅且不容置疑的表情深印在她脑海中。

——“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使用这种能力,不然你会面临危险。”

黛茜想问清楚究竟是什么危险,她很想再听父亲说一句哪怕是责骂的话语,她只想让他再次醒来……

“医师来了,快让开!”

有人喊了一句,屋内的动静由小变大,瑞克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中年那人提着一个小木箱匆忙走了进来。

黛茜适时地站起身,将座位让给医师。

医师打开木箱,拿出一片锋利的柳叶刀,然后找村民借了一个大碗。

他双手并用撸起村长臂膀上的衣服,一手握紧柳叶刀朝着患者的手臂割去,流出的血液用大碗盛放,水柱一般的血液一点点增加着木碗的重量。

血液集聚的声响宛若潺潺的溪水声,随着时间流逝,瑞克察觉到罗伊村长的生命力正在流失,就像医师并非在救他,而是在谋杀。

这是放血疗法!

瑞克终于想起来了,这是臭名昭著的落后治疗方式,对应大多数病症采取这种方式很可能使人死亡,更别提村长本身就已经很虚弱了。

“快住手你个庸医!” 瑞克高声制止。

医师端着木碗,血液贱得手掌和手腕的衣服上满是血渍。

他生气地质问,“你是谁,敢侮辱我的名誉?”

“你的治疗方式简直就是在谋杀!”瑞克指着村长发白的脸大喊,“快给他止血,难道你没看到村长变得更加虚弱了嘛!”

“我一次治疗就得一百银狼,不懂治疗的毛头小子别打扰我救人!”医师不满地皱眉,“经过我昨天的治疗,他今天才能说出几句话……不然他早就火葬了。”

“救人的技术不是按出诊价格来衡量的……幸好村长生命力顽强,坚持到我回来制止你的愚蠢行为。要是再晚一步,你就杀了一个村民!”瑞克高声斥骂:“黛茜,快给你父亲止血,他快死了!”

黛茜从未看到过如此慌张的瑞克,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连忙制止了医师的治疗行为,并用对方的止血带小心翼翼地给父亲止血。

“你会影响我的声誉,若是被你害死了病人,我以后的诊金也会下跌!”医师依然不依不饶挡在瑞克身前,不让后者前进一步。

“你的眼里难道就只有财富?”

医师被戳中软肋,顿时哑口无言,但他仍要垂死挣扎,“在场所有人,除了我没人能救他,错过了治疗时机,让他死去,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只会放血一种疗法,就觉得自己是名医啦?

瑞克只觉得眼前的中年人无知得可笑。

“让开!庸医……如果我的药剂没法给村长带来好处,随你怎么嘲笑。”

瑞克松开妹妹的手,将手掌伸入怀里,静悄悄地拿出魔法宝箱里的三个级别的药水,“好好瞧着,放血疗法并非万能,对症下药才是正确的方式。”

高中低级的药水的确能治疗伤口,救助濒死者,但实验对象都是永夜堡的怪物和魔兽,瑞克还是第一次准备将药水用在人类身上。

或许能救村长的命,但他不肯定药水的作用,所以不想在药水失败之后摧毁黛茜心中的希望,只不过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他已经不能再犹豫了。

即便药水无用,总比放血自杀要好。

死马当活马医吧。

瑞克打算先从低级药水开始灌给村长,这也是对他自己的一种安慰,做了不到三周的魔王,他已经不想品尝失败的滋味了。

他只能祈求诸神再给村长一次机会,祈祷这药水能派上用场。

罗伊村长,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瑞克亮出三瓶药水,在医师鄙夷和轻视的目光中径直走向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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