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胃痛，口干舌燥。
脑中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意识混沌，上下眼皮像是被胶水粘住一样，睁不开。
这是陆之南在睡醒后接受到身体的第一反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到脑子的疼痛消散了点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当然也没完全睁开。
盛夏的阳光很是强烈，只是微微眯了条缝，但还是被这阳光晃了下，眼角生理性的溢出几滴泪。
有点不适应 ，在早晨被阳光照射着，但内心却有点满足。
脑海完全放空了，直到一些碎片般的记忆涌入，陆之南才开始细想此刻的处境。
这应该不是自己家。
不，不能说是家，只能说不是自己的那间屋子。
床的舒适度和透过窗户铺在自己身上的大片炎阳，都在提醒着陆之南这不是他的居住地。
把遮在眼皮上的胳膊移到了额头上，眯着眼眨了几下，感觉适应了才真正睁开。
入眼是纯白的天花板，不像自己那间屋子墙面年久泛黄，尽是些污渍痕斑，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陆之南才将胳膊放下，双手撑着腰侧使了点劲起身挪坐到床沿。
细细打量了下房间，虽然简洁干净，但陆之南知道这不是酒店，毕竟没有哪个酒店从床单枕头到家居装饰都是各类奢侈品牌吧。
左脑转动，将眼下场景跟那些记忆碎片拼接，可能因为刚睡醒，思维还是涣散的，两者怎么也对不上。
一股烦躁感莫名升起，陆之南站了起来，用力过猛，眼里发黑，头脑昏沉，膝盖一软，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嘴里倒吸了口凉气，缓了一会，手扶着床沿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应该是听到了响动，又看到了他跪倒在地上，来人很快就迈步走到他跟前。
进入眼帘的是一双精致纤巧的玉足和白皙笔直的小腿，视线上移，女人穿的是真丝睡裙，丝滑的布料遮盖在膝盖上。
没等他看到脸呢，那人就俯下了身子，要扶他站起，女人弓着腰，贴的很近，面颈被她垂散下来的发尾扫到，有点痒。
搭放在床沿的手使了点力，借着女人的搀扶，陆之南站了起来，动作间，闻到了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似花香似果香。
刚站稳，没等他分辨出是什么味道呢，那人就收手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没事吧。”
熟悉的清冷女声入耳。
陆之南愣了下，心想怎么是她？
都不用再看容貌，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毕竟是这一个月自己接触时间最长的女人。
程瑜。
他的资助人和老板。
有点懵，有点摸不清状况，但当陆之南带着疑惑的神情和程瑜对视上的时候，她很快就为他解惑。
“昨晚你喝醉在车上睡着了，不知道你家具体是哪栋，怕你住酒店出什么事，就把你带了回来。”
顺着程瑜的话，陆之南开始回忆，在脑海里翻找到了昨天的记忆。
昨天下班前杨秘书发信息告诉他，让他下班后跟程总去参加一个酒宴，刚开始他以为自己只需要在大厅等到结束后，送程瑜回家，却没想到直接坐到了酒桌上，可能是程瑜的地位或者什么，桌上的人都不敢劝她酒，就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陆之南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局促紧张，不敢多说话，也不敢拒绝任何一杯酒，怕惹麻烦败兴致。
酒桌上的酒，白的陆之南知道，是茅台，红的就不认识了，但酒宴的档次证明，是好酒且价格不低。活了18年，他也只喝过几罐啤酒，对自己的酒量没有认知，就那么一杯一杯往胃里送。
喝到迟眉钝眼，精神涣散，又接过一杯不知是什么层次人的酒，站起身端着 酒杯刚递到嘴边，就感觉到一只柔嫩冰冷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夺走了自己手里的杯子。
陆之南有点不解，扭头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程瑜，不看不要紧，一看，这怎么好几个程瑜啊，她是有几胞胎的姐姐妹妹吗，也没听说过啊。
看见容貌一样的程瑜们的红艳嘴唇一张一翕，陆之南怔愣了一会儿，飘忽的意识回来了点，才明白程瑜让自己别喝了，呆呆的点了下头坐了下来，得到回应程瑜便不在看他，转头跟桌上其他人交谈着。
看程瑜发话了，那些人也不敢让他喝酒了。
胃里烧灼着，吃不下东西，也不是自己能说话的场合，陆之南就低着头，像是个摆设品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直到他们事情谈完，散场了，陆之南也没反应，程瑜知道他喝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陆之南才回过神来，踉跄站起。
程瑜看他身形摇晃，左手圈住他的腰，右手扶在他胳膊上，问：“能走吗。”
感受到腰和臂膀上的触感，陆之南也不好意思让自己的上司扶着他走，更何况还是个女上司。
他赶忙开口：“可以的，不用麻烦您。”
程瑜盯着他看了会，看他眼神没有之前那么呆滞，就松了手，转而握住他的手腕，迈步前行。
陆之南被这么一拉，有点猝不及防，调整身体步伐跟在她身后。
到了餐厅门口，看见车停放在台阶下，司机已经拉开车门等候在，程瑜才松手，弯腰上车。
司机刚要关车门，就听到程瑜开口：“上车。”
知道程瑜不是在跟他说话，动作便停了下来，转身看向陆之南。
陆之南正拿着手机看回家导航的方向，没听到程瑜的话，司机看陆之南没有反应，上前提醒：“陆先生，程总让您上车。”
听到司机的话，陆之南反应过来，放下手机连忙摆手对着程瑜说：“啊，不用麻烦您，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这里有地铁...”
“上车。”没等陆之南说完，程瑜就开口打断，处于上位者久了，程瑜说话间都带着一股不容人反驳的语气。
陆之南想了想，坐地铁到站后，还有好几里地要走，今晚喝的酒浓度太高，有点不舒服，也想早点躺床上睡觉，就没再拒绝，朝着程瑜15°鞠躬道了声谢谢。
等司机合上车门，上车后，陆之南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车启动，程瑜清泠的声音又传入耳中，这次是对司机说的：“先送他。”
听到这句话，陆之南也没多想，以为程瑜后面还有其他行程安排，就跟司机报了地址。
行驶中车虽开的稳当，但挡不住道路上的坑洼，总会有颠簸，颠着颠着就把陆之南的酒意颠出来了，酒意一出就就伴随着困意，实在抵抗不住，陆之南想着就眯会吧。
谁承想这一眯就眯到了第二天，还是在上司的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