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程瑜身后站定，女人就向右歪了下头，伸手将后背上的秀发撩拢到肩前，应该是为了让他更容易看清裙背的系带的结构。
原来只盯看那黑色秀发的眼睛突然间找不到方向在眼眶里乱转着，既不敢跟镜中的女人对视，又不敢直接看她毫无遮掩的背脊，转来转去只能看那散落在腰侧间的丝带，等程瑜使用那不存在的“言灵”操纵他的思想行为。
“把左边最下面那条带子勾起来，穿到右边..然后..”
陆之南如提线木偶般被这蛊惑人心的声音操.弄着，勾起那一条条的黑带像在包装精美的礼物一样，来回的穿.插打结，只是在这过程中，他那修长手指轻颤不止，明明很努力的在避免碰到带子下那嫩滑肌肤，可动作间总是会不小心触碰到，或是指背或是指腹，一碰到陆之南就像被火燎了一下猛地收回手，然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弄错了许多步骤，只能解开重来。
程瑜讲解的过程很简单，陆之南手下的动作却很复杂，五分钟能系好的丝带，他用了快二十多分钟，心想这绝对是比高考数学最后那道答题还难解的一道题目，将最后的那条黑带勾绕好打上一个简单的蝴蝶结，后腿两步撇过头去磕磕巴巴道：“好..好了，我只会..打普通蝴蝶结。”
“这么紧张干嘛？”听着陆之南的话，程瑜转身背向镜子扭头看了眼背上的系带，“可以，我很满意。”
知道自己的水平，陆之南没有回应这句话，装做对这屋内的装饰感兴趣的样子上下不断打量着，程瑜也没再说什么，走向镜子旁的梳妆桌，桌子上摆着各类的化妆品，右手食指点在插放在收纳盒里的口红盖上，指尖滑过不同的品牌不同的色号，最后停留在一支黑色羊皮材质外壳上，捏拿出来拔开，旋拧出口红，倾身弯腰贴近桌镜，红色的膏体抵在唇肉上顺着唇形仔细涂抹，涂好后看镜子里偷偷向门口靠近的人，轻挑了下化妆师精心勾描的眉。
“准备去哪儿？”
糟糕，被发现了。
陆之南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这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敢离程瑜太近，离得近了总会想到车上发生的事，脖颈间已经消停下来的感触也随之蠢蠢欲动。
有点尴尬的回过身想要解释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人惊艳到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女人一袭黑色抹胸礼裙，衣料应是比照着她的身材裁剪出来的，弧形优美的抹胸包覆着那浑圆之姿，裙身在腰线处收拢更显纤细之感，裙摆至膝上，纤长笔直如乳酪般白嫩细腻的腿和那踩在脚下的闪钻高跟相比，分不清是哪个更夺人眼球了。
陆之南也说不清他到底被什么惊艳到了，可能是腰间与裙摆处的镂空蕾丝，可能是披散在脑后海藻黑发，可能是缀在耳垂上的细链耳环，可能是她的肩，她的颈，她的骨，她的..所有。
目光定格在女人的脸上，他想这肯定是上帝不小心遗留在人间的杰作，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完美之人，卷翘的睫毛，圆润的瞳眸，精巧的鼻子，娇嫩的朱唇，没有画师能描绘她的美，没有工匠雕刻她的形。
复古与现代融合的气质妆容，在她身上尽善尽美的表达了出来。
陆之南在见到程瑜的第一眼，就认识到了她的美，后来跟在她身边，看她穿不同的衣服，化不同的妆，自认为他的审美已经没办法再提高的时候，程瑜就会跳出来打破这个固定思维，喝酒后看见的素颜，像邻家姐姐的装扮，还有此刻眼前的这一幕。
陆之南脸上的表情取悦到了程瑜。
对，就是这样，只能这样。
要被她惊艳，要为她赞叹，要眼里心里全是她。
虽然否认不了内心的动漾，但她脸上不显分毫异色，悠然问道：“好看吗？”
陆之南怔怔点头，回：“好看。”
没有人能对着这张脸撒谎，瞎子除外。
“你过来。”
程瑜声音中的魔力依旧存在，陆之南反抗不了，他想这不怪他，灵魂和身体已经分离，他夺不回身体的控制权，不然怎么会被按坐在这梳妆镜前。
“参加晚宴，发型也要改下。”
看着镜子里那张还没完全褪去少年气的脸，程瑜把手插.入陆之南的发间，像是在玩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不断拨弄挑抓着，好一会儿才停下手，拿起桌上的夹发棒，开始她的改造工作，遮在额前的碎发也被她一股脑捋了起来，这卷卷那弄弄，最后再喷上定型发胶。
如此，男人从头到脚都是她的手笔。
“怎么样，要再改改吗？”
从来没有认真打理过的头发，在程瑜手中变得蓬松立体，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满意好像不合适，说喜欢好像太怪异，只能摇摇头说：“不用，谢谢，麻烦你了。”
“嗯，另一套衣服在沙发上，你在这换，我去车上等你。”
虽然看不出身上穿着的和放在沙发上的区别在哪儿，但程瑜说了，他照做就是了，换好衣服后去向正门，车子停在门口，陆之南走向副驾拉不开车门，司机也没有开锁的意思，看了眼后座玻璃，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只能像早上一样坐进了后排位置。
没有参加过宴会，程瑜说要他做男伴，却没跟他说男伴应该要做什么，对此一无所知的陆之南，在昨晚睡觉前上浏览器搜寻了一番，也没找到相关的答案，上面的内容大多都是一些商务礼仪和婚礼伴郎。
看出了陆之南的紧张，知道他在想什么，程瑜伸手拍了拍他放在腿上的手背，安抚道：“不用紧张，不需要你做什么，乖乖跟在我身边就行，没人敢为难你。”
手上的温度和话语间的态度让他松缓了些，不过还是存了点担忧，怕自己出了什么错误给程瑜丢脸惹麻烦。
汽车停在一栋富丽堂皇的西方化建筑前，刚停稳就有男侍前来开门，弯腰恭迎，等程瑜下车后，陆之南把堆在胸口的淤气吐出，才开门下车走到她身边。
司机开车离去，后面又陆陆续续停进几辆车，车上的人下来，不论是男是女，看到站在红毯入口正中间的程瑜，脸上都扬起了谄媚的笑容，步伐迈得比一个比一个大，生怕被其他人抢先一步，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女性因为距离原因，拔得第一轮小组赛的头筹。
“呀，没想到今晚程总也会来，我...”
女人唧唧呱呱说个不停，连程瑜一个眼神也没得到，只见豪门间传言高傲无边，冷漠淡然的程总，对着身边的那个她从来没有见过不知来历的男人，扬起了红唇。
程瑜伸手替陆之南捋捋了领口衣襟，又整理了下西装领带，才平静转头看向那个聒噪的女人，冷然道：“说完了吗？说完就进去吧，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程瑜的话，让那女人的脸涨的跟衣服一样红，心里不舒服，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毕竟程瑜的身份地位可不是她能乱来的，只得讪讪点头转身离开，周围的人见此景，也不敢再贸然上前，隔着几米的距离，向她点头问好，也不管能不能得到回应。
知道这些人都存着什么心思想法，程瑜不想一会儿又有没眼力见的过来烦她，挽上陆之南的左臂，对他柔声说了句：“走吧。”
陆之南第一次见到程瑜那样说话，内心有点惊讶，可这惊讶没一会儿，就被贴在胳膊上的柔软感给打散了。
话说一定要贴得这么紧吗?
进入建筑内，里面的服务生显然也认识程瑜，将他们迎领上了二楼，不一会儿就端着酒盘的女侍走了过来，问他们需要酒水吗。
“你想喝吗？”
“啊，可以喝一杯。”
程瑜从酒盘上端了一杯红酒，又端了一杯看起来度数较低的酒递给陆之南，“尝尝，不喜欢的话就放回去。”
接过喝了一口，有点果味并不辛辣，陆之南点点头：“挺好喝的。”
后面陆之南就一直跟着程瑜身后，看她跟那些地位不凡的人沟通交流，完美展现了一个花瓶的作用，可后面程瑜突然被人叫走了，临走前让他在这等他，要是实在无聊就找地方转转，她会来找他的。
程瑜走后，看着满屋觥筹交错的场景，陆之南有点不适应，走到了一处看起来像是露台的地方，想吹吹风透透气。
打开门，发现有人先他一步了。
是个女人。
是个在抽烟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