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南离开后,蹲在白裙女人身边的短发女看她情绪好转了点后,将她扶起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小姐,这儿风大,你身体不好,回去休息吧。”
白裙女人没说话,蒋英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再多劝,把和药一起带来的薄风衣披盖在她身上,默默站在她身后。
看着女人纤瘦的背影,蒋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年也是夏天,与此刻的月朗星稀不同,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是她拯救了深处在地狱里的自己。
17岁的蒋英被父母当做商品,卖给一个比自己大将近二十岁的痴傻男子家,开始父母的保密工作做的好,被哥哥一天晚上喝醉耍酒疯给说漏了嘴,蒋英知道后没有去质问父母,她早就明白自己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了,于是在那个看起来即将下雨的夜里,她趁父母睡熟后,拿起偷偷收拾好的行李,逃离了这个自己生活了17年的地方。
只是她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就被刚跟狐朋狗友聚餐完要回家的哥哥给发现了,把她堵在一条泥泞小巷里,质问她要去哪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夺过她手里的包看见了里面的衣服,就明白她是要逃跑,蒋英在他眼里就是活生生的人民币,没有人能忍受财富从自己手中溜走,他把那些衣物全都扔在了地上,把蒋英逼到巷角里踢踹辱骂。
蜷缩在地上,脸上沾满了泥污雨水,那时候的蒋英想,就在这打死她吧,比起回到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突然,踹在肚子上的力道停止了,是没力气了吗?
“咚”一声,哥哥摔倒面前,自己眼里还被甩进了几滴温热,不是雨水。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蒋英,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夜空接连闪过白芒,借着光,蒋英看见了原来哥哥的位置站着一个白裙少女,手里的砖头边缘还滴着比其鲜艳的的水珠,是血。
两人注视着对方没有说话,蒋英不知道白裙少女想要做什么,看起来比自己还瘦弱的女孩,一砖拍倒了一个成年人,脸上却毫无动容之色,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趴在地上的男人是死是活。
许久,少女对蒋英伸出了手,声音娇柔坚定。
“我可以给你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要吗?”
少女如同雨夜中绽放的白莲,孤傲清正,涅而不缁。
没有犹豫,蒋英握住了她的手,什么也没有问,去哪里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离开这个地狱就可以。
后来,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把少女的话奉为谕旨,陪伴她,听从她,照顾她,可就算如此,蒋英也清楚明白,自己从来没有走进过少女的内心深处。
甚至有的时候看着少女,会觉得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站在悬崖边,孤立无助,得不到拯救,那就给她解脱。
以前的蒋英还会思考,少女生活如此富裕,为什么灵魂却那么匮乏,慢慢的就不再想了,自己给不了少女救赎也给不了解脱,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找陪着她寻。
风儿太大把女人高高挽起的头发吹乱了,蒋英上前轻轻拔下发簪,以指代梳,替女人整理头发,梳着梳着想到了一个问题。
“小姐,刚刚那个人,需要我去查一下吗。”
“咳..不用,他应该是不认识我的,没有故意接近的举动。”
“好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江城。”
“再说吧。”
不再说话,将女人的头发梳理好,重新簪上,陪着她看这万里星空。
...
让人去跟今晚宴会的主人通传一声后,程瑜就握着陆之南的手腕,带他离开这里。
回到车上,握着腕的那只手也没松开,越捏越紧,陆之南没有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只是脑子有点点晕,腕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觉得不舒服,酒意都散了些,转了转想把手抽出来,可程瑜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依然紧握着。
“程总?”
“嗯?怎么了?”
“可以松一下手吗?”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简单的一句解释,手腕上的禁锢就被松开了,扭头看了眼程瑜,发现她胳膊抵在窗框边,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应该真的再想什么事情,怕打扰到她,陆之南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了。
此后一路无言,车开到了杨秘书给他们定的酒店。
打开后备箱,把行李取出,司机去停车了,陆之南跟着程瑜身后去前台办理入住。
陆之南拿着他和程瑜的身份证,递给前台,前台接过,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后,抬头满脸歉意的对陆之南说:“先生,不好意思,您那间单人房因为我们这边操作失误,已经有人入住了。”
“啊,那你从开一间房给我吧。”
“抱歉,这两天临海有一个演唱会,酒店所有的房间都已经被预定入住了。”
“那..”
陆之南还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程瑜突然从他身后伸手,把他手上的身份证拿了过去后,轻描淡写道:“别说了,时间也不早了,去我那间睡,明天还有工作。”
突然被安排了的陆之南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程瑜站在电梯里,按着开门键,好像在等他。
想起手上的行李,陆之南跟了进去,思索着先把行李给她送进房间里,再跟她说等司机回来,自己去找他问问能不能挤一间房。
电梯一直到达酒店的顶层才停下,跟在程瑜身后,看着她用卡刷开了一间总统套房,陆之南把行李推放在门口,没有进去。
“程总,我...”
话没说话,程瑜拽着他的西服外套,把他拉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可以不要再说废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