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非常平凡的进行着。
一如既往的傍晚,一如既往的下午最后一节课。
最后的二十分钟课程。
我望着窗外的斜阳出神,视线中飘飞的落叶在空中华舞。
或许是真的太无聊了吧,我也好,这个世界也好。
尽管在一些地区也有频频的战争爆发,不过对于整个地球来讲,那就像是大家庭中兄弟姐妹间不过火的玩笑。
真要动起真格来,那得是全球范围性的灾难才好玩啊。
死亡是非常可怕的,但是如果世界上的所有人一起死掉就会让人觉得没有那么可怕。
甚至有一股诡异的兴奋感。
可能人类这种群体就该随着单体的毁灭意志走向终点才好。
对,随着单体的意志......
二十分钟在我一如既往的无聊瞎想中过去了,下课铃兼放学铃在耳畔响起。
收拾起书包,将课本杂乱无章地丢进去,然后从教室的后门离开。
和大部分回家或者是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不同,我会绕过所有人的视线走上天台,靠着顶层那个小房间外沿的墙壁坐下。
靠着带着颗粒质感的水泥墙,抬头注视着每天都一样却又有点不太一样的天空。
昏黄的残阳缠绕着云,狡猾的风鼓动着远方的炊烟。
这座城市的大部分景象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
啊啊,好无聊。
真的,干脆大家都去死了算了。
我闭上眼睛,任凭风穿过。
视觉屏蔽的现在,听觉变得比往常更加灵敏。
远处的鸟鸣,地面上不知什么运动部同学的吵闹,头顶哗啦啦的旗帜,楼下噌噌搬桌椅的声音。
突然的,这些声音似乎都离我远去了。
呼吸声,心跳声也是。
以某一瞬间为结点,什么都听不到了。
是我聋了吗,还是哪里出了毛病。
——哟,你好啊,人类。
我听到了谁在说话,但是这种声音,不像是地球上任何事物能够发出的,混沌又清晰,雄厚又透彻,似女非女,似男非男的声线。
——作为来自波坦丁维度的来客,请容许我向你们问好,人类。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与你们人类趋于毁灭的本质同样,我们的单体对于更低维度的生物有着非同寻常的暴虐倾向,总之,从现在开始就请多多关照咯,我们会成为好邻居的对吧。
我的五感都在这一刻冻结,或者说是以一种人类完全察觉不到的流速在运行着,唯有脑海中的话语如优秀的演员流利地说出自己的台词。
“啊呵——!哈......哈.......”
同样突然的,我恢复了正常。不知何时手心额头已经浸湿了汗水,胸部像是被十公斤的巨石压着,很难踹过气来。
刚才的到底是什么。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四周,哪里有什么能够与我对话的生物。
一切还是跟数秒前一样的世界,就像只是我突然缺了块零件一般,齿轮没能再完美地对应上了。
不......不对。
世界不再一如既往,不再是那个我所知道的世界了。
我察觉到了天空的不同。
今天是多云的天气。
头顶上的是透明的空气。
空气往上是稀薄的云层。
云层往上是微弱的大气,泛着微微蓝光的天穹。
天穹往上是......
一只因为距离过于遥远像是打了透明度滤镜的,但又因为实在过于巨大而能够看清全貌的眼睛。
那个瞬间,人类是多么渺小,多么绝望,就像是蚂蚁见到大象,不,比那还要过分,人的意义在那一瞬间似乎全数瓦解。
数千年的繁衍,科技,文化,其存在含义全部变得毫无干系。
它戏谑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这个小地球。
我只知道的是。
人类要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