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直到厚重的铁门关上,我才能够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我看见了夏莉就在我身边,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我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大口大口地呼吸夏莉身上的味道。
手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大脑也像充血了一样有股膨胀的感觉。
就在刚才,差一点我的性命就没有了。
好恐怖,好绝望。
像是一个玩具一样被肆意地玩弄,还有着属于自己的感官却无法控制任何动作。
在死亡的面前,我的决心,我的思考就如同脆弱的纸屑,在名为恐惧的洪流中一冲而垮。
“还......还好活下来了......”
声音也在颤抖。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我的身体因为恐惧的余念而变得异常懦弱。
“我在这里,凛代,没事了,我就在这里,在你身边,哪里都不会去的。”
夏莉伸出双手也将我抱住,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
慢慢的,有规律的拍击让我渐渐地冷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
“那个个体,非常危险!”
我站直身体,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我大概是出于本能想要找什么东西来对抗,但是理智却在数秒后告诉自己目前的情况是什么也做不到的。
“但是我们什么也做不到!我们只能像蝼蚁一样躲在这个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不知道那个东西还在不在上边.......”
“......”
夏莉似乎想说什么,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将脑袋靠在我的胸口上。
可恶。
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现在的情况。
那团黑雾是什么东西,它能够打得过那团大脑怪物吗?如果打过了,它会对我们进行伤害行为吗?如果没有打过,那团大脑怪物又会什么时候离开。
难道......
避难所里储存的物资都用尽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了吗。
那天我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在死亡的威胁下,原本平稳的生活变得毫无章序,思考了十几个小时的结果就是......
知道了蚂蚁在被踩死之前的所想。
一切开始变得失去了颜色。
我们在避难所下边不知道度过了多久,没有心情去看钟表,也始终保持着电气的节省。除了必要的进食与排泄,我都在黑暗之中躺在床上。
看着虚无无形的天花板,看着眼前捉摸不清的黑暗,我的思绪放空。
什么也不去思考,什么也没有期望。
“死亡时间如果是可以预知的话,那不应该在那之前更加努力地去享受生活的一切吗?我们只是人类,死亡是每个人的终点,比起可能哪天会死掉的不安,如果告诉我在一个月后就会死掉,我觉得我能够活的更好。”
夏莉说着。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额外清晰。
冷静,而又充满力量。
“还记得避难所的大家突然发疯的那天吗?我们所做的约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说那样的话,但是那些话语确实让我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动力,我也对此深信不疑。我不知道凛代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我也不明白凛代想要做些什么。但是我想,我的这条性命是你给予的,所以对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
在黑暗中,夏莉的手抚摸上我的面稍。
“不管你在哪里,在做着什么,在想些什么,我都会陪伴着你,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的。”
“如果这是最后的时间的话,不应该更加享受生活才行吗。”
我的眼睛突然聚焦了,适应了黑暗的视线能够捕捉到细微的夏莉的轮廓。
啊啊,是啊。
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死亡什么的,就算没有发生这一切,也时时刻刻跟在我的身后。
我很多次思考过死亡,想着死后人的灵魂会不会飘到宇宙的某个角落,然后在那里又重新组建成了人类的社会。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的,对死亡的思考开始从我的脑海中淡出。
不是不关心了,而是明白了就算真的思索出死亡后的一切,对于现在还活着的我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而现在,明确地表明一个月后我们就会死掉。
那这一个月,不就是确确实实给予我们最后的时间吗。
“谢谢你夏莉。”
大概是一个人独处久了,所有的事都趋向自己一个人决定一个人承受,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和夏莉都在这里生活,互相帮助互相支撑。
我也应该,去接受夏莉为我考虑的一切。
“不用客气~”
&
和前一阵子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幸福不太一样,我们将食物跟资源规划到一个月多五天的时间全部用完,然后准备用一把手枪结束一切。
每天都该干什么,每天都希望对方做什么。
我们写在纸条上,然后在第二天交给彼此。
每天都有新鲜感,每天都过着充实而又自由的日子。
我想幸福并不拘泥于什么形式,幸福的形状千变万化,能够找到当前属于自己的幸福是幸运的。
三十五天过的不算快也绝不算慢,直到吃下最后一份食物后,我们相拥在一起。
只是十指相交就仿佛了解了彼此的全部。
“最后一天,也结束了呢。”
“呵呵呵,结果纸条写到一半就坚持不下去了呢。”
“因为在这地底下能做的事太少了嘛。”
“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我才是,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条性命。”
铁质的手枪是那么的沉重与冰凉,仿佛在预示着某个时间后的我们。
“不过,如果什么也不去看就这样自暴自弃的话,稍微有点可惜呢。”
在这段时间内,我们训练了不少手枪的射击,因为如果最后了还无法一枪毙命结束自己那未免也太可怜了。
原本的打算是数一二三我们彼此对射,所以我和夏莉手中都有一把手枪。
“要不,打开地表的大门看看吧,说不定,今天不是最后一天呢。”
听到我的话后,夏莉微微一笑。
如果说完全没有挂念的话是不可能的。
就算真的精神上得到了无比的满足,人类的求生欲望还是会期待自己多活过哪怕一分钟。
“如果我有什么异样的话,就解决我吧。然后,也解决你自己。”
我不知道打开铁门的一瞬间我能否看清地表的情况,也无法判断夏莉能不能在被控制之前将我们二人解脱。
但是.......
人类特有的臆想冲动却让我想要去冒这个险。
看着夏莉举起漆黑的枪口对着我,我回以微笑。
这时候能够有一个可以帮自己结束性命的人在真是太好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绝对会在逃进来的第二天就开枪自杀了吧。
“咔咔咔咔咔咔.......”
沉重的铁门随着摇杆缓缓地打开,地表的空气开始与避难所内的空气进行互换,我们作为人类的气息也随着扩散出去。
第一秒,我探出脑袋打量地面,看见了我们的庄园此时杂草丛生,庄稼也有所成熟。
第二秒,我转头看去,是当时逃过来的方向,大概是五十米开外的距离,当时的外形酷似大脑的个体就在那。
第三秒,我加速处理脑中眼睛传来的影像,除了林立的,披着一层绿衣的高楼,并没有任何事物。
走掉了吗?
突然,我注意到视线最两旁的柱子。
它一直蔓延到我的头顶......
“哇啊啊啊啊啊!”
我一个惊吓,从上层的阶梯上摔了下去。
“凛代,你看见什么了?”
“没......没关系。那个个体并不在。但是......”
“但是?”
我站在铁门之下,她站在铁门之上。
是那个曾经在旁边城市中看见的赤裸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