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当你在喝咖啡的时候,你其实是在喝什么?
一杯由咖啡因,单宁酸,酸性脂肪和挥发性脂肪组成的褐色液体,根据个人喜好可能还带有相应的蔗糖和牛奶蛋白质成分,我知道你可能会那么说。这个说法一点也没错,事实上打开任何一条百科词条,里面的解释都与之大同小异。我曾说过咖啡简单而复杂,它的简单来源于操作模式上的相近相似,复杂却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我们无法解释的,物质的构成
或许你不曾留意,我却觉得,咖啡的复杂,源于做它与品它的人
同样的一杯咖啡,同样的一个人,无形的默契会随着时间逐渐发酵。咖啡师与品尝者的沟通或许仅存在于50毫升的一杯shot里,然而一丝一毫细微的变化,都因日常打磨的知根知底而变得出挑敏感。咖啡是能够传递感情的,如果你还记得翼曾说过的关于爱尔兰咖啡的故事,那你或许就会认同这样我所说的,听上去有些小题大做的事情。如果你不记得,那不妨查查看维也纳咖啡背后的故事,或者我亲口讲给你听,以免觉得麻烦而忽略了这事
故事始于很久以前,维也纳一个寒夜,马车的车夫将贵妇送至舞厅,独自一人蜷缩在车篷内等待。舞厅内乐声笑声此起彼伏,人们相拥着共舞,享受周末的美好夜晚。车夫隔着巨大的落地窗,依稀辨认出妇人光影下美妙的舞姿,他听见她欢愉的笑声,因为某个他不曾谋面过的男人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妇人抱有幻想,也清楚地知道,他们的主仆关系使这段感情不可能成真。他依然是最熟悉也最容易忽视的一介车夫,身后载着的妇人流光溢彩,像是皇冠上的钻石,自己只能远远地望着
他安慰自己这华尔兹最终会回到起点,而妇人说不定也一样,在遇到形形色色的舞伴,与数不清的人交换过身姿之后,她最终依然会回到他的身边,由他载着疲惫的她回家。这点不曾变过,无论是从前还是将来,直到有一天她看上某个私定终身的人,而那个人,有微乎其微的概率,也可能会是自己
维也纳的寒夜里,马车夫取出随身的水壶倒出提前灌好的咖啡,又从口袋里翻出鸡块糖粒,丢进壶里。褐色的糖粒缓缓地沉在壶里,静静地等待着在足够多的苦涩之后成为补偿性质的回馈。正如马车夫自己遥遥无期的伴随,期待也许某一天会姗姗来迟的甜意
他大概依然会等待下去的,事实上等待就好,参与就是打搅
马车夫那天晚上所喝的咖啡后来便逐渐演变成了我们所说的维也纳咖啡。底部薄薄的一层砂糖,滚烫而苦涩的黑咖啡,咖啡表面的两勺冷奶油。品尝时不去搅拌,奶油的凉意,咖啡的苦涩,最后砂糖的微甜…这些元素递进似得一点点展开,将等待的心理变化交由品者自己了解。这故事不算跌宕起伏,也并没有什么结果,但其中饱含的心情却真实地交由咖啡传递出来。这样的咖啡与故事还有很多,我们强调勿将咖啡仅当成提神的工具,本意便是希望这样的感情能够为人触及。最终变为能够相互感知的,穿越时空界限的媒介
所以如果有时间,和你的咖啡师聊聊,和你的咖啡聊聊。喝完一杯咖啡的十几分钟里,不妨问问自己,你的咖啡杯里藏着什么故事。
而你的谢意与善意,也一定会传达到柜台的另一边
1
阳光顺着窗帘缝隙钻了进来,在床上透出金黄色的光斑
我睁开了眼睛,从单人床上坐起。眼睛被光线照得微微眯起,我尝试着挣扎了一下,然而还是不得已将头偏向无光的一边。楼下似乎已经传来厨房烹饪的声音,煎蛋的味道顺着门缝钻了一些进来,挤压过滤之后只留下一丝油烟
今天是第几天了?
我想,脑袋努力地试图转动,而思想还是恍惚的,隐约停留在那天暴雨后的街道。又放纵一样地犯了会迷糊,下了床趴到洗漱池边冲脸。镜子里的自己一脸凌乱的胡茬,不修边幅得像是在逃难
当天到小镇这边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什么活动的关系,镇上的宾馆已经全部订满,连套间都不剩。辗转了几个地方,最后想起第一次来这住的一家民宿。民宿的大叔居然也还认识我,连登记都没做,硬拉着我喝了两杯便给了间房间钥匙叫我入住。拉着行李打开二楼朝南的小屋,白色的窗帘,嘎吱作响的地板,磨损厉害的床头柜…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熟悉得像是坐了时光机回去。五年前的我坐在桌前背谱,为第二天的演出而紧张,幻想着有一天能在更大的舞台上收获喝彩
不知现在逃回这座镇的我,面对五年前的自己会是一幅什么表情
记忆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能这般地使用时间了。从入职之后开始,就几乎是在出差和跑展会的交叠里渡过。我慢慢地走下楼,看见大叔正往桌上摆碗筷,清粥小菜还有冒着热气的花卷,和这座镇子一样,简单而朴实
“起了啊?”
大叔抬头问,催促地叫我坐下吃饭
“今天要出去走走?”
“恩” 我捧着碗点点头 “想去镇上转转”
“转转也好,你来的算巧了,这几天镇东有音乐节”
“音乐节?”
“恩,比你们当年弄得那个还要大。什么白岛啊,临阳啊,周边好多地方的人都来了,挺热闹的”
“这样啊……”
我应了一声,心想难怪来的那天怎么都订不到房
“现在的场面是大了,我去看过他们搭舞台,灯光效果什么的弄得高级得很,和以前的是没什么可比性了已经”
大叔笑笑,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得问道
“诶,话说回来,你现在还弹琴么?”
“呃…”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 “不了”
“不弹了?”
“恩,不弹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不弹了?”大叔像是挺惋惜 “之前不是弹得挺好的么?你们乐队那年演出我没来得及去看,听别人说拿了场评最佳,相当不错啊”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应付地说道 “上班了,忙了自然就退了。玩音乐也挣不到什么钱,后来也就都散了”
“唉,说的也是,在国内你们做音乐的一直都不太好发展”
大叔叹了一口气,用手挡了一下点烟时的风
“我有个侄子也在弄乐队,之前家里也劝过说形势不好,让他换个好歹有点保障的工作。非不听,把他那套年轻啊,梦想啊拿出来一说,我们大人也没辙。这次他好像也带团来音乐节,你要能见到他,也帮我劝劝他,都是音乐人你说的他说不定听得进去。”
“恩,有机会再说”
我讪讪地笑了下没接茬,伸手把烟灰缸往大叔面前推了推
事实上我现在能以什么样的立场劝人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现在所得到的就是一个比努力之后一无所获还要糟糕的结果
吃完饭之后上楼拿钱包换衣服,我依然是下意识地找手机想看推送消息,过了几分钟才想起已经丢在家里,推送消息也已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从民宿的侧门走了出去,正对镇上一条较为热闹的主街。如大叔所说的一样,大大小小的海报,横幅已经将街道两边的公告灯柱占满,时不时还能撞见背着吉他扛着嚓架在街上走的乐手。有个发传单的妹子往我手里塞了一张传单。封面上是参演乐队的图片,几个圈内知名的年轻乐队在列,背面是详细信息,醒目的字体标着音乐节的演出地点和时间。拿着传单看了一会,想随手丢了,却又找不到垃圾桶,只能先折了收在口袋里。穿着摇滚衫的几个年轻人从我身边争吵着走过,像是在讨论音乐节的出演乐队哪个更厉害
这一切还真是大型音乐节的架势
心里好像有个很久没碰的地方被触动。我环顾着周围,看着这些人和事在我周围纵横交错,像是看到五年前的自己也站在人群里,低头背着上台将演的乐谱
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了之后我自己的重影就像默片一样闪回得厉害,哪里都存在
“哥哥,会场怎么走你知道么?”
十三四岁的少年抱着吉他盒问我,身上穿着黑色的rockT恤
“啊,恩……”
我愣了一下,想起口袋里未丢的传单,掏出来展开了给少年看
“所以…恩……这个是镇子的哪里?” 少年摸着脑袋反复看了看传单 “有地图么哥哥?”
“呃,我这没有”
“哥哥也不是镇上的人啊?”
“恩,我昨天才到” 我摇了摇头 “抱歉”
“那哥哥和我一样,也是乐手么?” 少年歪着头问
“你是来这演出的啊?”
“恩啊,不像么?”
对方鼓着腮帮,一副“你说我小就跟你急”的样子
“ 挺…像的”
“什么嘛,那么勉强” 他撇撇嘴,从背包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张红色的胸牌 “看清楚啦,叶韬,正经人乐队的”
还真是,虽然从参赛证上完全就是个小鬼,还有这个乐队名字,听着有点欲盖弥彰的感觉
“恩” 我把胸牌还给他 “挺厉害的”
“所以你还没回答呢” 叶韬较真地问 “哥哥也是乐手么?”
“恩……现在不算了吧”
“那么说以前是?”
“恩”
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能登台演出了,算上第一次爵士晚会的策划开始,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在幕后工作。上一次还是bluster
forest的时候给阿峰顶的场,乐队解散之后便再也没有自己弹过。
“哥哥是什么位置?”
“键盘”
“哦,键盘……?”
“恩”
“等一下,哥哥你是键盘?!”
少年愣了一下,像是突然挖到宝一样地上来抓住我的手臂
“找到了!!”
“诶?” 我吓了一跳,有点一头雾水 “找到了?找到什么?”
“键盘手啊” 他兴奋地看着我,眼里的热情像是快要溢出来 “我们乐队之前的键盘之前下楼的时候骨折了这次没来,正愁着没人替呢,哥哥你来帮个忙好不好~”
“我?帮忙?”
“恩!”
“不要” 我下意识地拒绝
“还有几天就演了,拜托啦”
他哀求道,双手合十
“你找别人也行,为什么非得是我” 我摇摇头 “我有别的事,帮不了”
“在街上闲逛的人怎么可能有别的事……”
“你说什么”
“不,不没什么” 叶韬像是认准了人,抱着我的手臂不撒手 “拜托啦,就一场,一场就行”
“不要” 我皱皱眉头 “你赶紧撒手”
“演完就走,从此天人两隔不再见面”
“……”
我一愣,这孩子好像不太知道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
“不行”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帮个忙都不肯?” 少年哼了一声 “那我付薪酬给你,你看行不行啊”
“不需要”
“你……” 叶韬的脸色变了变,跺着脚松了手
“软硬不吃”
“抱歉,你找别人试试吧”
“喂,别走啊!喂……”
我把传单递到他手上,不回头地离开。身后的少年像是大声喊些什么,很快被后来的一群人的谈话声覆盖,淹没在人群里不见踪迹。我微微出了一口气,对方从对话上看应该是个相当固执的人,所以尽管生硬拒绝有些失礼,仍不自觉地有种甩掉麻烦的解脱感
当年的Jerry也是这个样子,在主办方办公室门口蹲了三天的他好像相比之下还要更缠人
算是被贸然撞见的突发事件,之后又和某个小孩像场景重播一样地撞了一次,让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发生水逆。除了这两个插曲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还算是平和而正常。在镇上兜兜转转了一圈,我从便利店里买了啤酒外加一盒便当,在公园的绿地上找了个长椅坐下。午后的阳光还算好,比那边连日阴雨的天气要强上不少,周围有家长带着孩子野餐,将这块地方很好地维持在生机与喧闹中间,不少不过
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再和翼甚至外界联系过了。混沌了很长时间的脑袋,像是在接受洗涤一般,在这几天终于恢复了一些思考的能力,能够逐渐开始静下来思考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每次一小段一小段地重播回放。我依稀记得翼在白州做完汇报之后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而旁边鼓掌鼓得最厉害的应该就是张董,之后在办公室和助理交谈的时候也说了sakania在后者的管辖范围,因此双方之后投票和项目上线名额的交易这样来看应该没有波及到第三方,或许仅是翼提出的单方面要求。至于之前的展会项目他究竟掺手了多少我不得而知,但安总当时和我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至少在当初安排职位内容的时候是做了一些操作的。完全生搬硬套一个音乐项目主管的位置不太可能,更多的大概是在看到多安路Mint那场爵士晚会的效果之后顺势为之。我所谈的那些项目大多是和乐行和参展商所联系的,翼这块应该不太了解,最多是在场地和资金上帮我打点。因此总的来说实际情况比我之前所想的要好一点,至少不会到全局控制的地步
尽管如此我依然想不通他为什么那么做。想不通为什么当他提出那个交涉条件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得像是一件那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那不是他对吧?
我问自己,然后再次出现的那双闪躲的眼睛使我哑口无言
我明白这次不再与往常一样,冷战之后缓上一阵便又可继续日常下去,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暴雨的那天更像一条被点燃的导火索,之前我们虚掩着的,经过简单修补过以为能够瞒过自己的断层与裂痕在巨大的震动之后全部裸露出来。我们所闭口不谈的问题,认为谈深了会伤害到彼此的部分,日积月累之后成为无法轻易绕过的路障。翼所烦恼焦虑的收购我没有追问,我醉酒醒后的倾诉翼也没有回答。深夜外出的那天,晚会迟到的那天,阿峰去世的那天,调动离家的那天………我们像是有好多好多个那天钉在心里成为双方都缄默的痛点,想着未来某一天也许会被时间冲淡而自行褪去。于是我们贴上薄薄的一层胶带,不去看下面龟裂流血的部分,直到大大小小的伤口恶化深入,那颗曾什么都相信的心脏也就停止了跳动。
【“凌 晓 翼 !!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会去做?!为什么是你!】
【对不起森哥……】
【还有一件事,你告诉我…我被招进Mint策划部,做展会项目主管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
【我再问一遍,和你有没有关系?】
【………有…】
那天的对话什么时候能记起来的只有这些。我想着,鼻子忽然就酸起来。愤怒已经淡了很多了,现在来的是失望和茫然。我把买的啤酒打开,仰脖像是要把蛰伏的眼泪一起倒流回去似得灌下,谁料不小心一下呛进鼻孔里,在忙乱之中打翻了大半罐
“咳,咳……”
到头来眼泪鼻涕还是流了出来,把自己呛得难受
“给,纸巾”
“咳,谢谢……诶,诶?”
我抬起头,还是之前那个黑色T恤的少年,抱着吉他盒站在我身边
“叶韬?” 我有些惊讶地接过纸巾 “你怎么还在?”
“我正好路过不行么?” 叶韬哼了一声 “也不说声谢谢,真是没礼貌”
“……谢谢”
“这还差不多”
少年自顾自地将我的饭盒往旁边挪了挪,很自然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侧过身盯着我看
“你……”
清理了一下,看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试探着开口问
“帮个忙当键盘手吧”
“…………”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我不是说过我不要了么” 折腾来折腾去还是没摆脱掉,我是真的有些无奈了,扶着额头低声说 “你找别人好不好”
“我问了一圈就你是空的而且看上去最好骗…啊不” 少年说 “总之我都这样求你啦,给个面子啊大哥”
“真的不行” 我随口扯了个慌 “已经很久没上台了,技术全忘了”
“没问题,还有时间练习的”
“真的不行”
“相信自己,你做的到的”
他紧追不舍,像是盯上猎物的豺犬
然而我还是要反抗一下
“我……”
“纸巾还我”
“不”字还没说出口,少年抢先一步开了口,讨债似得向我伸出手
“呃……” 我有点没料到他出这一招,迟疑了一下说 “我晚点买一包给你”
“不行” 叶韬一口回绝 “我就喜欢刚才那一张”
“纸巾都是一样的吧……”
“那张纸巾跟了我两个星期了有感情”
我感觉自己要败下阵来了
“喂”
“你管我”
我和叶韬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最终我先挪开了视线,低头去拆手上的便当盒
“诶,生气啦?” 过了好一会,他像是不识趣地用手肘碰碰我,试探地等我反应 “别那么小心眼啊,音乐节来都来了,就是要参与一下才有意思对吧?”
“我只想看而已”
我瞥了他一眼,从盒子里夹出一根竹轮
“只看的话太无聊啦,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那什么我们乐队有很漂亮的妹子的,哥哥你想要的话介绍给你认识,不想要的话我也可以陪你”
“…………”
竹轮从筷子上掉下来
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怎么回事?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对不起我真的没心情”
我将快凑到跟前的脑袋摁回去,努力将脸板起来。翼的事情已经够让我烦心的了,再节外生枝的话我怕我会吃不消,也没时间再去处理
“恩……那好吧”
少年爽快地答应,干脆的让我有点不敢相信,不过很快我就知道了他所打的算盘
“不过纸巾还是要还的,所以哥哥你留个联系方式,我好来讨债” 叶韬一本正经地说道 “一定要给正确的,不能糊弄我哦”
反正离最后演出还有个几天,看样子他是要打持久战……
“没有手机” 我如实相告 “所以号码打了也没用”
“喂,不带这样的”
“真的”
我摇摇头,少年挠了挠头发,咬着嘴唇思考
“那你在这里的住址给我,这总行了吧?”
“不行”
我已经可以想象他在民宿前面蹲点的样子
“不给我就不走了!跟你一天!”
叶韬赌气地瞪着我,倔强的样子似乎比以前的Jerry还要更甚
我默默地与他僵持了一会,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把民宿的电话写给他
“记得,不要晚上打电话过来,中午休息的时候也不可以,打不通的话留言不要太频繁……”
“知道了知道了”
他兴奋地收起纸片,其他的像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我打电话的时候不许不接啊!”
“恩……”
少年手机的适时响起,接完电话,他打了声招呼就风风火火地跑远。我望着前者越来越小的背影,一时也有点懵自己为什么最后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