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符突然爆发,就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的从那一堆没有活力的「有机物灰烬」中“冉冉升起”。
没有绽放而出的鲜血,相反在巨大肉块分崩离析、被分解成最普通的三种元素组成的简单物以后。
最中心传递而出的浓郁氧气反倒是让人感觉到心旷神怡起来。
响彻排水系统的音乐并不是夸大其词,也不是在臆想中配合这特殊的一幕所该附上的背景音乐。
而是在“红竖瞳之恶魔”完全的从伊兰大陆上消失之后,便宛如精灵的舞蹈伴奏般跃入耳中。
碳、氢、氧——由有机物的分解然后组合成架构简单的无机物像祝福一般温柔的包裹着萨莫露的身体。
原本腥臭难挡的血液,在乐曲上升到神明低吟的阶段之时,也一并被希望所带来的光芒吞噬和融合,然后化作一缕清凉从萨莫露的脸颊滑过。
“真是——完全没有听过的曲子呢。”
施展完了超越法则的攻击,将那个几乎给所有的老佣兵们带来阴影的恶魔埋葬在了这片地下——
萨莫露从足以睥睨整个血池空间的高度上下降到地面,脸上所浮现出的笑容除了胜利,似乎还因在艺术的旋律中无法褪色的沉迷。
音调缓缓的提升,震惊也从耳膜中反射然后从内而外的传递到少女的脸上。
樱唇轻咬,清澈透亮的双眸也随着音乐而变得异彩涟涟——
然后,又变得低迷迷惘与不安。
最终随着基调和归于平静的旋律,萨莫露长舒一口气。
“原来如此,你是想要给我传递出自己的故事么?”
稍微的停顿之后,萨莫露的视野转向了那堆已经成为碳化物的“红竖瞳恶魔遗体”——
即便是杀戮、即便是用最为肮脏的方式攻击、即便是丑陋不堪。
但写在萨莫露脸上的不是侮篾,而是在宛如正直视着某种悲壮之物般的静滞。
音乐的起始,一切是平静——正是花朵出开之时、花苞展蕊之初。
节奏,只在安静了几秒后便开始急促起来。
咏碟恋花的幽静美就此被放弃,激烈和雄壮的音符还有运用神语的齐声咏唱仿佛描绘两头雄狮互相撕咬般的猛烈。
利齿与尖牙所挥洒出的鲜血高度随着管弦乐的低沉音符被简单而又明智的表现出来。
萨莫露无法抗拒这从心灵深处刮来的狂风,任由它们拍打在身体上。
然后,两头厮杀的雄狮仿佛因为打斗过猛而坠入谷地——激烈与高音戛然而至。
悲伤和绝望由小提琴的短音给展现了出来。
最终,在一个狂躁不安的刺耳音符中结束了整个曲子。
“真是令人感慨万千的答案啊,由音乐传达出来的时候反而会让我更难以抉择啊。”
由线慢慢转变为光点的闪电从那把巨型大剑从萨莫露的肩上插入血池中的时候发出「滋滋」的脆响。
在解决了这位足以有实力与萨莫露抗衡的怪物之后,又听到了这样一首无与伦比的乐曲。
由不远的洞窟深处,摆放在一台铭刻魔法咒文的石桌上——乐曲引领着黑色的封皮,翻开了最初的扉页。
《御时剑圣传记》
※※※※※
……
……
……
从前,有一个男人。
虽说是时间女神偷偷来到凡间与一个凡人的一场误会所制造的失败品。
没人会去承认他——甚至连制造他的神本身也把他当作遗弃品。
可是他自己却向往着神界,向往着一切关于神的传说。
就仿佛像是小孩梦想般的天真。
勤奋的努力,与成长中的哭声总能给他带来继续前进的希望。
就因为如此,他前进下去了——
从孤独中站立了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同伴而行的倾诉者。
孤独与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一样。
从眼中挤出后,便干涸了。
为了更加接近天空,为了更加接近那个抛弃他的神界,为了向神界证明自己能够有实力在那里生存。
少年的旅途是艰难而成功的。
就宛如那头拼命搏杀的雄狮干掉了所有的族群领袖后一统狮群——他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成就了所谓的“最强”,是在真正神的实力认可之下,而不只是伊兰大陆的民众们。
成就最强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被大部分的伊兰大陆民众认可为最强,第二种则是完成神所遗留下来的试炼。
比起在星空下闪耀着的光辉,习惯孤独过后的影子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大必须另辟蹊径——
很显然,这个曾经被时间之神所抛弃的神是属于第二种方式。
在艰难的努力之后、在受尽了所有的羞辱之后,把所有的大门敞开,然后像翅膀一样去迎接他的应该是一位母亲。
一位来自神界的母亲。
可是,让黑暗常驻心灵和给予希望后在将希望捏碎的混乱不堪相比起来来,显得太过平和了。
把手伸向了不属于人类的领域,在迎接神到来之前,这位强大的隐士不小心揭开了神明微笑的面纱。
丑陋的圣光,比黑暗的笑容更加耀眼。
刺激着他眼球,把所有仅存的一切动力给捏的粉碎。
“「所有的最强者——最终都会成为神的神格,为了新神诞生荣幸的奉上自己低贱的生命」”
白色的威荣消失在了迷雾之中,一切在视野里变得浑浊不堪。
他开始变得疯狂,开始研究阻止这一切的办法,开始让无数药剂去腐蚀自己俊美的身体使其变得丑不堪言。
神的追捕与对其灵魂的索取一天比一天急切——
万劫的雷、海啸不计其数的天灾不仅摧毁他的藏身之处同时还夺走了无数伊兰村名的生命。
“这是罪恶,神是将灵魂当作食粮的怪物——恶魔甚至比起他们来说好上数百倍!”
男人咬断了他快要凋零的牙齿才发出这样痛心的咒骂。
不过,他还是确定了躲避神追杀的办法。
「使·身·体·完全改变成为另一种模样,任何骨骼、肉体、内脏都不能与原来的相同——直到实力再次恢复到最强,神又会降临。」
没有生物能够抑制自己体内的力量,这几乎是一个必死的循环。
……
……
……
理想消散于“光明”之中,男人最终选择了变成怪物。
一个连神也唾弃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