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这样一个肮脏的地方也能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克罗一边捂着鼻子，一边使用着漂浮术游荡在半空中。
而他的正前方——精致的好似一个木偶般的少女却将下半身完全浸泡在血水中。
游荡在二人之间的高度差距，形成鲜明又强烈的反差，可能会令旁观者忍不住的发笑吧。
只是很可惜，这个灰暗的地下隧道中只有两道违和感十足的身影。
“这可是红竖瞳恶魔的葬身之处，而且这个空间内似乎还存留着影响人类心智的力量，需要千万小心。”
萨莫露没有心情和这个嘴碎的魔术师杀手进行没有营养的交流，她只关心那本日记是否还在原处。
《御时剑圣传记》
萨莫露没有心情去讨论这名字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日记，她只想辨明那本日记的真伪。
那本日记被某种秘法符咒给束缚在了排水系统的某一尽头，普通的破魔匕首都无法切段魔力与它的根源。
也就是说，用任何正常的方式都无法拿起那本日记。
日记明显是红竖瞳恶魔的原身所攥写的，那里面所描述的内容，无疑都是对这个世界的怨恨、对神的抱怨以及各种难以理解的负面情绪——
萨莫露正是在阅读了这本日记之后才发生了对神改观。
然而，对态度和主观判断可以暂且放在一边，最令萨莫露感到不安的是日记中所描述的关于神所控制的手段。
倘若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她之前一直所打败过的魔神……
“怎么了，突然就如此的沉闷？”
克罗随性的声音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让四周令人懈怠的空气都避而远之，朝着远离二人的方向移动。
听到了克罗的发问，萨莫露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空气中轻松的气氛也随之停止，取而代之的则是银发少女接下来沉重的语气。
“克罗，你这一次除了去处理杀手协会的事情以外，你还有没有做了一些其他的事？”
“哈？为什么作出这样的询问？”
面部的表情丝毫没有发生改变，甚至仍然带着那一如既往的自信微笑。
倘若不是萨莫露有着十足的把握，她早就被克罗那捉摸不透的面部表情所欺骗了。
然而——
“你是去杀了教皇的人吧？”
萨莫露快速的转过身，脚腕与血水交流间的碰撞，声音在耳边激荡出清脆的声响。
“你这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克罗偏着脸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摊手继续解释道。
“那天我喝完酒闲来无事，去干掉了两个代行者散散心。”
语气自然又直白，克罗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能够把生命的价值说的如此的一无是处，或许除了杀手界的疯子以外没有其他的杀手愿意做这种事了。
“……”
萨莫露的脚腕出传递出一阵阵的水波回应着。
虽然用沉默代替了回应，身体上的急躁已经到了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程度。
水波像腐烂的蜗牛壳一样传递到克罗的脚底，隔着漂浮术的距离下缓慢的沉浸，回归平静。
“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不理智了，教皇虽然对他的爪牙的生命并不怎么在意，但是你的这一举动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你表现出了自己的实力！”
萨莫露的目光直视，没有一点偏移的把责怪全部撒在了克罗身上，红色清澈的双眸在此时更是宛如火焰。
可是，面对这样的萨莫露，克罗却开朗的笑了起来。
“我这么理解可以么——你是在关心我？最强佣兵小姐？”
“什……什么？我……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告诫后辈！”
结合着萨莫露原来的男性身份，克罗所说出的内容即便是旁人听起来都会爆笑出来的小玩笑——而萨莫露也深知这一点，然而她却忍不住用惊慌失措的语气来作出解释。
“作为神在伊兰大陆上的耳目，教皇的杀戮明显是有目的性的——根据我的猜测，他很有可能是专门挑选实力强劲的人作为他的攻击对象。而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实力无疑是让自己陷入绝境，克罗。”
“这样的事……是无所谓的。”
“诶？”
克罗的回答让萨莫露呆立在原地，与其说是该钦佩克罗那过人的自大、还是放松到完全让人无法紧张的神态，倒不如说克罗只是「一直都是如此」罢了。
就是因为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成不变的态度，才让萨莫露在他面对危机时候还能如此坦然才发出了惊讶的感叹。
“因为我，原本就是已经腐烂的人。如果为了能够让自己安定的活着却连一点值得坚持的信仰都无法坚持下去的话……我，不就连人也算不上了么？”
取消了漂浮术，克罗缓慢的降落在血液灌注的排水系统区域内，任由那神奇到长时间都不能凝固的血液沾满裤脚。
略微带有洁癖的贵族魔法师能够忍受这肮脏血水的沾染，的确是属于难得一见的景象。
然而在语言的方面上，克罗的优势明显更大，让萨莫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教皇那个家伙我很讨厌呢！在我看来是甚至连杂碎都不如人物，却在那高高在上的宣讲着什么神的光辉——这样的家伙我完全看不起啊。”
克罗说着声音也激昂了起来，掺杂着或有或无的怒意——
即便是抱怨着自己所讨厌的人物，克罗都没有拿出了十足的认真神色，反倒是当作饭后谈资一样对着萨莫露静静阐述。
“这样的家伙就应该好好的被我揍一顿，让他明白什么是自己应该管辖的东西，而不是像这样到处插手别人的生活。”
在萨莫露看来，克罗的话语真的很好笑、也相当的幼稚。
逻辑简单到完全像是一个流氓而不是一个杀手的发言，但是她完全笑不出来，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力的闭上。
“抱歉，最强佣兵大人，让您听到了一些不符合我原本形象的话，可是您如果在继续阻止我插手教皇的事情，我——克罗·弗洛德也绝对不会妥协的。”
克罗在说完之后献上了一个完美的贵族礼，那个他所厌恶的人群中的礼仪被他所展现出来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也就是说，克罗取消掉漂浮术站在了与萨莫露相平齐的地方也是处于谈判时最基本的尊重。
「这就是克罗最后的底线……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