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时。天色已然泛起鱼肚白。
银发丽人站在梳洗台前,半梦半醒地扭开水龙头,疯狂地捧起冷水往脸上浇,大概四五次后,她关掉水龙头,抬起头来,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好,终于醒了。”
镜子前的是一名灰瞳少女。
她故且有用发箍束起浏海,以免被水沾到,但似乎是完全没有打理自己那头乱发的打算。
那头刚起床的银色长发就有如流浪猫的乱毛一般狂野。
她默默地打开洗脸奶,在手心挤出一个硬币大小的量,用不过于粗鲁又不过于缓慢的动作把洗脸奶拍在脸上。
在一顿轻揉过后,冷水冲掉,再掏出娥罗O英,沾少量的水,以作脸霜,涂抹于脸蛋上。
最后,在花一些时间刷牙和整理,她就离开了卫生间,前去吃早餐。
然而,她就是不愿意去梳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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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吗?让我看看。”
她早就调好闹钟,在早上六时十分起床,提前把米淘好,与昨晚的剩菜一同放入电饭锅蒸好。
这样当她早上七时一觉醒来,便不用急急忙忙地赶这个赶哪个,可以有一个悠悠闲闲的早上,爽啦!
儘管蔬菜出水,肉质乾巴,剩菜全都被蒸饭的湿气而变得软烂,菜汁和肉汁更是混在一起,将米饭的香气盖过,化成缠人的重口味道,但它依然是比饭堂的大锅菜好吃。
“吃下这餐,就要下阴间啦,还有九小时多才重返阳间。阳间的最后一餐饭,要好好把这顿美味牢记于心。”
“哭哭,不想上学。为何尚未放假?”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快,转眼就到该上路的时候。
“嗯……果然不太习惯被人盯着腿的感觉,竟然在意这些——我是不是有点矫情?”
她回房换上校服,考虑到今天的温度,套上了50D的黑丝,然后来到大门前,踢了踢刚穿上的黑皮鞋,上学了。
然而,她就是不愿意去梳头发。
至于父母,别提了,还轮不到她来担心。
………
………
“早上好,小若朝。”
她的青梅竹马,凌飞瑶,早在这裡久候多时,用最灿烂的笑容欢迎余若朝的到来。
“早上好,飞瑶。”
对此,余若朝也报以同样的微笑,眼眸如月牙似的弯起来。
她仍然是来得这么早……
无论是重生前,抑或是重生后,从幼年至今,一直陪伴左右,自己最好的青梅竹马,凌飞瑶,总是会提前來到我家门前等待,迎接我一同上学。
不论自己说了多少次,抑或是自己提早了多少时间,她依然是会在自己出门前来到,等待我出门。
我最初并不希望让她久等,早起了许多次,但久而久之,还是屈服在自己青梅竹马的行动力上,放弃了挣扎。
结果,我这两星期越起越晚,总是让她久等,想起就惭愧。不过,飞瑶她还是一点都没变,太好了。
“怎么啦,小若朝?一副怀念往事的模样,是想起了开心的事吗?”
“嗯,只是——想起了一件值得怀念的往事。”
两人有说有笑地下了地铁,走上那条让骑自行车回校人士深恶痛绝的「好汉坡」,准时走进了校门。
她们的对话直至来到班房门前才停顿,打开门后,众人此起彼伏的交谈声登时出现空白,接着,朝这裡喧腾起来。
“早上好。”
余若朝对前来的同学们轻描淡写地问好后,便把热情的他们留给凌飞瑶处理。一个人回到座位。
自已依然是不善于面对那群外向健谈的现充们,那怕是相处了近两个星期……
准确来说,是不太适应于,大红人凌飞瑶身旁的青梅竹马的这一定位。
性转前的自己每次都会错开时间,踏点上学,不止是避开想跟自己一同上学的青梅竹马,同时,也是避开那段在早会前孤零零一人,既空虚又难受的等候时间。
因此,自已没有察觉,原来,自己的青梅竹马是如此受人欢迎。
以前的自己视野无比狭窄,世界细小到只容得下自己一人,所以没有察觉,飞瑶她不仅是自己的青梅竹马,还是大家的偶像。
想想就明白,飘逸的金发,宝石般剔透的眼睛,还有姣好的脸容,就连文彩不好的我,也忍不住赞歎一番。真不愧是高二的校花。
友善待人,勤奋好学,乐于助人,跟谁都聊得来,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只会是我一人的青梅竹马?
“抱歉,小若朝,让你久等。”
凌飞瑶与同学们逐个问好,聊了好一会后,终于摆脱了他们,回到了余若朝的身旁。
“嗯,我没所谓。”
余若朝拿起了手中的小说,没有过多的理会,但是,再三思虑后,放下了手中的小说。
本来的她应该会像这两个星期一样,把目光投向眼前由文字所构成的魔幻世界,随便地应答道,不过,今天的她有点寂寞。
“啊! !”
回过神来,余若朝已经将自己的头枕在凌飞瑶的腿上。对此,凌飞瑶稍微吓了一跳,但立即调整坐姿,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然后,把手伸向脸色渐露红润的可人儿,轻抚着她的额头,梳理着她凌乱的浏海。
“突然有点睏……讨厌吗?”
“完全没有,只是稍微吓了一跳而已。大概就是想煮咖喱时发现家里没咖喱砖的程度。”
“难得小若朝愿意对我撒娇,又怎么会讨厌呢?而且,小若朝的头发好特别,翘起的部分摸上去刺刺,却不失柔顺,感觉可以摸上一个早晨。”
“是这样嘛……”
“话虽如此,假如小若朝能在早上花一些时间打理好头发,那就更加好。”
“哈哈,我考虑一下。”
见课室的广播器放出了准备上课的音乐,余若朝正打算起来,却被一隻小手温柔地阻止了。
“飞瑶?”
“老师还没有来,小若朝不妨再睡一会。我到时会提醒你。”
“不,其实我睡一下就够了,加上……在全班同学的面前这样做,飞瑶不觉得尴尬吗……?”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不是由小玩到大的青梅吗?我不会感到尴尬,小若朝呢?”
“我也……不觉得尴尬。”
“那就在睡一会吧,小若朝。”
九月的秋风从窗户中吹入,掀起了靠窗座位旁的窗帘,被窗帘遮盖的,有靠枕人的脸红耳赤,也有枕边人的梨涡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