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市。
作为永水市的“邻居”,它也受到永水市沿海地区的恩典,有着一条远近闻名的海鲜街,是全国三大水产市场之一。
一个负责捕获,一个负责贩卖,两者相辅相乘,成就了业界中的一方巨擘,享负盛名。
然而,这些跟现在的余若朝一点关係也没有,也跟在前方带路的魔女一点关係也没有。
余若朝只是默默跟随,与神色雀跃的魔女保持三米距离。
“喂~小若朝~这样很无聊~只有小女子一人兴奋地向前冲,弄到小女子像傻瓜一样。”
“……你要不要猜猜我为何如此没有精神?”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表情,一副大人看着贪玩的小朋友进行游乐场后无可奈何的表情。”
“如果你是我的小孩,我一定会把你弄丢,再自己找个凉快的地方坐着,欣赏着你迷路哭泣找父母的场面,以此作乐。”
“过分~这是虐待儿童~小心小女子拨打防止家庭暴力热线去举报你~♪”
“没用的,在那之前,我就先把你电话卡拔掉,再拿绳子把你捆成一个粽,扔入河里喂鱼。”
“哇~孩子她妈很可怕~小女子很害怕~这下,只能找飞瑶‘妈妈’帮助~♪”
魔女刚说完便张开双臂,像是要扑向母亲怀中撒娇的女儿般,抱住了自己(凌飞瑶)的身体。
见此,余若朝的眉头紧皱,嘴角也垂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后,苦恼地说道:“你以为是因谁的错才让我变成这样,‘笨蛋女儿’?”
“不是‘笨蛋女儿’,而是‘魔女’。孩子的反叛期可是相当棘手,才不会如小女子般不温不火~♪”
看着愿意配合自己玩起情景剧来的余若朝,魔女浅笑连连,握起她的双手,让她捧住自己的脸蛋。
“小女子的笑容,很好看吧~?”
“我觉得,你哭出来更好看。”
“你这个坏蛋~♪”
魔女放下双手,转而伸向余若朝,保持微笑,拉扯住她的两颊,教训这个扫人兴致的坏蛋。
“哭是不可以给人看,与笑不同,无论是多么怜人,或是多么难堪。”
“那笑就要被人看吗?那种看到只能独立在家中看的搞笑漫画,笑得像杀猪一样的大声。”
“真是笨蛋,小若朝~♪所谓笑容,只要是在人前展露,那便是最好看。这也是小女子一个人长久以来被困在‘愚者’腹中的经验之谈。”
“………对不起(小声)。”
“啊哩哩~不是要跟小女子势不两立吗?为何要道歉……?难道是不想屈居下风,但也觉得过意不去,因此才小声地朝小女子道歉。”
“………(红脸)”
“真是的~小若朝真可爱~连同这些小细节的地方,小女子也很喜欢~♪”
“………闭嘴,肉猪。”
“又来了~又来了~小若朝真是——等等,小女子刚刚想到,该不会你的意思是指,小女子方才的笑容如同那些笑得像杀猪的人一样无品……”
“你现在才发现。拜託,请不要用飞瑶漂亮的脸蛋去露出你那丑陋的笑容。”
“……你就不怕小女子违反约定,彻底夺舍掉你好青梅的身体。”
“我怕啊。”
“那你就不要什么事也要跟小女子对立,好吗! ! ? ”
“我听不到~”
“………”
“你太小看我,论调侃和嘲讽,我是不会轻易败下阵来。对方会因什么话而应激起来,我大致都可以猜出来。”
“………”
正当余若朝以为自己摸透了对方,成功建立了合适的相处距离,能借此佔据主导权时,魔女幽然地回了一句。
“原来如此,与其说你是因自己的社恐而对他人的情绪十分敏感,不如说是因对他人的情绪十分敏感而造成自己的社恐。”
“咦……”
“不好意思,小女子方才只是在逗你玩,因为~比起先前那个没有精气神的你,现在的你无疑是更有意思~♪”
魔女来到余若朝的身旁,伸手绕入了她的臂弯,挽着她的手臂,情绪高昂地蹦达着前进。
“来,难得提起干劲,那就保持这份情绪,陪小女子一起去玩~♪”
余若朝无言地被魔女拉着,进入了海鲜街。
月见市有名的海鲜街,虽然没有如永水市海旁吹起的海风味一样咸腥,但是那些新鲜水产独有的腥味,依然会挟带在空气中,瀰漫在整条街道。
加上车水马龙的人潮与拥挤,如果是第一次来的人,想必会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对于有将近两年多时间就读于月见初中的余若朝来说,她早已习惯。
比起这个,更意外的是魔女。
飞瑶在初中时,虽有来自家门前做每日签到,但她应该没有来个海鲜街。照理来说,她的身体应该承受不了海鲜街独有的腥味。
然而,魔女却承受得住,还轻车熟路地拨开人群,以最快最有效率的路线,抓紧我的手,带领身后的我走去出口。
儘管先前在公园用着奇怪的法子变出了漫天花瓣,但她的魔法也没可能令她这般行走自如,彷彿是在逛自己后花园,习以为常地向前迈进。
透过镂空天窗泼洒至街道的自然光中,自己似隔着茫茫人海般,窥探魔女的身影,余若朝如此想着。
“———”
“———”
接近正午的太阳比先前的来得炽热,毒辣的阳光无情地烧灼着自己嫩白的肌肤。
足底的地板就犹如烧烤的铁板,烘烤着自己步行在走道上的双脚,冒出阵阵蒸气,水分从石屎地蒸发而上。
穿越了海鲜街后,被左右栉比鳞次的高楼夹在中间,没有风,只有抚过身体的一股热气,湿湿黏黏,在这个出现热岛效应的街道,自己的气力不断被夺去,耐心也所剩无几。
热力持续地抽乾身体的水分,嘴巴口乾舌燥,喉咙乾涩无比,在不知道目的地的前提下,开始支撑不住的余若朝忍不住开口:“……还没到吗?”
“等一下,快到了。”
再走了一会,魔女倏然一个转弯,领着我走入一条巷子中。
沿着被涂鸦的牆壁,一直往右走,越是前进,周围的景色越是陈旧,连太阳的光也暗淡起来。
不知不觉间,地上的石屎地已被佈满裂痕的青石路佔据,走道越来越狭窄,头上红白蓝条纹间隔的帆布一块接着一块,快要连天空的蔚蓝也不能窥见。
行走在这个错综复杂、纵横交错的天然迷宫中,余若朝却顿时萌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己……好似对这里有印象?
蓦然,刺眼的白光映入眼帘,让习惯了黑暗的我一时间睁不开眼。
“到了。”
我们,来到了一个未知的小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