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我把信带走了,回到家后在厨房借着灶台的火将信烧成了灰烬。
我对翔树的话深信不疑,也隐约明白翔树找我的目的——替他揭开村子的秘密,恐怕就是因为信中所说的那样,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这种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有人在找他是嘛?
是村子里的那群人吧?他并没有详细说明。看来他是在观察我接下来的行动,还对我有所隐瞒,也许这种隐瞒对我来说是好的。
不过就算替他做了这件事,清楚一切后又该怎么做?我一无所知。倒不如就这样一直味着良心活下去好了,反正接下来死的也不会是我,更不必因此惹上祸端……
像这样一直过着枯燥的生活就足够了,遇到这种未知的麻烦还是闪开算了……
“铃,铃……”来电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会是谁?
“薰野,怎么了?”
“喂,你知道吗?”薰野好像有点急切,压低声音询问。
“知道什么?”
“额,湧驰……住院了。
“今天在学校办公室,看到湧驰的母亲来了,在和班主任谈话。好像说湧驰可能暂时没法来学校,在医院什么的。”
“哈?”湧驰住院他竟然没有告诉我,还神神秘秘的,不免让我有些惊讶。
“现在才知道,原因知道嘛?”
“不知道……”
“可能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打球时摔断腿了吧!不是有人说他打球时挺疯狂的嘛!也许过几天就自己回来了,不用担心。”我笑着说道,想要缓和紧张的情绪,但好像做错了。
薰野停了几秒后,“翔树同学你太差劲了!真自私!”薰野十分生气。
“不是……”还没等我解释,薰野说完后随即挂断了电话。是嘛!我原来是一个自私的人啊!“我今天真是怎么了。”
隔天下午,放学后我看了眼在座位上的薰野。想到昨晚的话,我有些羞愧。薰野好像还不想走的样子,一直在低头看着书。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马上就要只剩我和薰野了。我心里还在犹豫着。
算了,还是走吧。我拿起包走出班级,刚走出门口,在原地犹豫一会后,立马转身冲回教室。
“薰野!去看翔树嘛?”我本打算待会一个人去的,不过总觉得要带上薰野一起,我要向她解释清楚昨晚的事。
一没忍住,说话的声音太大,瞬间引起了班上余下几个人的注意,盯着我和薰野。我一下涨红了脸,不知所措看着他们。
“好啊!”还好这时薰野回应了我,得以才脱离这窘况。薰野向我微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引吸了我,使我深陷其中,就像夏天盛开的向日葵那样!我呆滞在原地几秒。
“嗯?翔树不走嘛?”
反应过来后,薰野已经背起包走到门口。
“诶诶诶!”
我和薰野一起并排走出校门。
现在是放学时间,路上有很多同校的学生,三四个人一起笑着畅谈。一起分享吐槽今天在校发生的事,
“哎,你知道嘛?今天我们班的历史老师竟然忘了自己要上课,简直太搞笑了。”
“你们班的历史老师都快六十了,健忘也很正常,你们也不提醒他。”
“才不要呢,那个老师上课可无聊了。”
“……”
“今天学校的叉烧饭真好吃!”
“是嘛,在哪里?明天我也去尝尝。”
”……”
只有我和薰野是两个人,我有点紧张,这个时候湧驰又不在。
在路上薰野只是悠闲地环顾四周,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薰野像是等我先开口的样子。我下定决心把头扭过薰野那边,刚看到她的侧脸又将视线移回前方。薰野好像察觉到了,但没有做出任何其他反应。我不敢与她的视线对上,但是再犹豫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那个,呃……”我紧张地一时会无法组织语言。
“今天的晚霞真好看啊!哈哈!”我用手指着天空。
“现在明明没有,你在说什么呢。”薰野诧异地看着我,
“额哈哈……”
我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个啊!我得向她解释!我突然间停了下来,看着薰野的背影。
“其实对不起!昨晚竟然说出那样的话,那天太累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一时冲动说出那种话。其实……我也是担心的。”我鼓足勇气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其实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小声嘀咕道,像是一个刚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看着脚尖。
薰野的脚步声渐渐慢了下来,“我知道啊!”
然后又慢慢响起来,等我抬起头,薰野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
我还是不敢直视她,慌忙又把视线转向别处,拼命忍住不去看她。薰野还在靠近,接着我能感觉到她手的体温,她的手轻轻触碰在我的脸上,有点疼。上周的伤口至今也没有完全愈合。
“看你的脸就知道了,谢谢你!我一直没有向你道谢,现在才……还有昨晚我也一时冲动说了那种话。你还是在赶紧忘记它吧!翔树才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薰野用开朗的声音说道。
听到这些话后瞬间松了一口气,心里盘踞已久的疙瘩也都在一刹那完全消失,心里莫名地轻松。
我转过头看着薰野白皙的皮肤。几秒后薰野也才恍过神来,稍微咧着嘴尴尬地笑着,把手缩了回去。
“咦……我们快走吧!”薰野加快脚步走在我的前面。
来到医院,通过询问护士,我们得知了湧驰的房间。
“是E-406没错吧?薰野。”
“应该是在前面,我也第一次来,不是很清楚。”
走廊上几位医生正和来一名中年妇女正在交谈,“目前来说还算稳定……”经过他们,再往前走,看着门牌“E-403,E-404……这里!”
我指着E-406的门牌停了下来。
“薰野。”我看着薰野,
“嗯。”
我小心地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扭打开了门。湧驰正躺在床上背对着我们,躺向窗户那一侧。
“妈,知道了!我还不想吃,所以你……”
“湧驰!”我打断了他的话。
“啊!翔树!你怎么来了?薰野也来了!”湧驰听到声音后先是一惊,转身看着我们,激动地说道。湧驰吃惊地盯着我们,张着嘴。
“给你发这么多信息也不回,最后还是薰野告诉我你住院了,我们才找你到这。”调侃湧驰,反问他,想要问出原由。
“呃……这个嘛……恰好手机坏了!你说怎么这么巧呢?本来想过几天再告诉你们的,没想到你们自己就来了。”湧驰笑着摸着脖子,牵强地向我们解释。看他慢慢吞吞的样子,一听就知道是现编的。
“哎,算了。”我本还想追问,但看到湧驰平日里那样灿烂的笑脸,估计应该没有什么事。而且他好像不想告诉我们,还是不勉强他了。
“湧驰,薰野给你买了抹茶蛋糕。”
“哦!在哪?”
薰野害羞地从背后提出装有蛋糕的纸袋,
“在这。”薰野将纸袋举高。
“哇!薰野你怎么会买这个?”湧驰一边接过袋子一边询向。
“翔树告诉我的。”薰野伸出纤细的食指指着我,
“哦!果然还是你最懂我!”还向我抛了个眼神,脑袋微微向上点。
“哈哈!”薰野被湧驰搞笑夸张的动作逗笑,很快也融入进我们,不再那么拘束。
湧驰拿出两个蛋糕递给我和薰野,自己也拿着配送的塑料小勺子吃了起来。时不时还发出赞叹。
“抹茶的味道真的超棒的!”
连吃东西也实在没法堵住他的嘴,薰野在一旁听得很认真。
我知道湧驰喜欢吃这一家的抹茶蛋糕,所以我和薰野特意绕路买了四个,现在袋子里还有一个放在桌面上,我注意到桌面上还有未打开的晚餐。
“你不先吃饭吗?”
“本来想吃的,结果你们带了这个。”说罢又勺起蛋糕塞进嘴里,湧驰的嘴一侧塞满蛋糕圆嘟嘟的,样子十分搞笑。
“你下周可以回学校了嘛?”
“嗯嗯……不清楚呢。不过现在就算我不去学校也没事吧?”
“哈?”
“我可都听说了你的英勇事迹,那可真的是……”湧驰一脸怪笑,听到湧驰在薰野面前提起这件事,我慌忙站起来用手堵住他的嘴。
“你可别说了!”
“哈哈哈哈,我偏要说!”湧驰用手拦着我的手,我努力想堵住他的嘴。
坐在椅子上的薰野捂着嘴尴尬地在笑,不知道她笑什么。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手伸回来。
“翔树真是勇敢的人啊!”
“啊!小声点。”可恶被湧驰骗了,还是说了出来。
“不不,没有调侃你,是真心想说的。”床上的湧驰换了一副平静的表情。
“是嘛。”我坐回位置,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
“你还有很多时间,你还可以做很多的事,和我不一样。”湧驰突然异常平静地说出这话,脸上写满了失望。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了?”湧驰说出这种话让我有些不安,一旁的薰野也突然停止了笑容,看着湧驰,露出担心的表情。
“啊!逗你们玩的啦,看你们的表情,不会真的被骗到了吧?哈哈哈。”湧驰又换上笑容,仿佛刚才的话就是一瞬间的,让我有些不真实。不过湧驰还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难道发生了什么?还是不要追问了,竟然湧驰不肯说的话。
“其实我想问的是,下周的研学你会来吧?”学校每学期都会举行研学活动,这学期的研学活动定在下周。虽然也不是很有趣,但这是“逃离”学校的一个不错的机会,总比呆在学校要强得多。
“额……我会的吧?”
“啊,我在问你呢。”
“会的,一定会。”
“记得赶紧把手机修好吧,不然又找不到你。”
“哈哈哈,不会的啦。
“……”
我们三人在不大的病房里愉快地闲聊,完全忘记了时间。病房内没有开灯,夕阳透过窗户,照进病房内,但仍已经有点昏暗。
“薰野!我们该走了。”我拿起包站了起来,伸了一下腰。突然,门开了,走进一名脸上有些皱纹,看起来有些疲惫的中年女性。
“湧驰的朋友来了嘛!”女人挤出脸上的笑容对我们说道。是湧驰的母亲,刚才在走廓里看到的中年女性。
“阿姨好!”我和一旁的薰野异口同声,
“你们好!很感谢你们来看湧驰。这孩子生活习惯不好,得了阑尾炎,前几天才刚做完阑尾手术!”
湧驰的母亲看向一旁放在桌上剩下的蛋糕包装纸。
“湧驰!你刚好没多久,医生说你要吃清淡些,少吃点蛋糕。”说罢上前把桌上的包装纸往进一旁的垃圾桶。湧驰先是吃惊了一下。
“没事!”
“那我们走了!”
“嗯。再见!”湧驰坐床上招手向我们道别。
我和薰野一起出了门,
“薰野,你说是不是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为什么恰好我们要走的时候,湧驰的母亲就进来了,是不是有点太巧了。会不会是她一直在门口?”
“嗯?是嘛,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嘛?”
“就是!湧驰还挺精神的应该没有什么事。”
“是的话就好了。”我总觉得有些怪异,至于觉得什么怪异也说不上来。
“都听见了吗?”
“嗯,在门口都听见了。”
“妈,以后也像今天这样瞒着他们可以吗?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嗯……不过你要答应我,要和他们好好相处,可以吗?”
“我会的!”
“下周我能出院吧?待在这里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想出去。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去研学了,不想错过。”
“嗯……”
“待会我们一起前往,中途跟紧了!不要掉队啊!有事找身边最近的随行老师。还有就是千万不要与校外人员发生争执。”
“老师,那万一他们先找茬呢?”
“野本,你路上收敛点就不会有这种事!”
“哈哈……”
“每个人要选取几种海洋生物,观察介绍,明天统一上交。”
“可以写猴子嘛?”野本高高地举起手,还没等老师允许他发言,自己又先说了出来。
“别捣乱!我们去的又不是动物园。”
“哈哈哈……”
湧驰今天来学校了,看来是完全康复了呢,现在看来前几天就和薰野说一样,可能是我多虑了吧。今天按照计划是研学活动,地点是距离学校二十多公里的国立水族馆,和往年一样,大家都异常热情高涨。
“我说……”
“啊?”
“湧驰,这是什么鱼?”我指着一群全身黑白相间的鱼问道。
“嗯……是海鲈鱼吧?”
“这是斑马鱼,海鲈鱼是头部黑,腹部白,而这种鱼是全身黑白的条纹。”一旁的薰野立即反驳湧驰,手里拿着本子和笔一边观察水族箱里的生物,时不时还低下头在上面写着什么。
“咦?是嘛!原来薰野来之前还做过功课的嘛!”
“才没有呢!这是常识,只是湧驰你不知道而以。是吧?翔树。”薰野突然间问向一旁的我,我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前面是海底隧道。”
隧道并不算宽,大概只有一般教室的一半长姑且再多一点。除了隧道内,四周都是海水,有很多的海洋生物在头顶上方游荡。隧道上方的人造光源把整个海底都照得异常明亮,像是阳光穿过海面,直达底面,不禁让人觉得真的置身海底。显然这个人造隧道的确蛮成功的。
海水清澈到可以清晰看见任何一种生物,光线穿过水母透明的身体,变得跟小时候元霄节提着的灯笼一样亮。
“鲸鱼,长须鲸!”薰野兴奋地叫了出来,吸引来了周围其它人的目光,不过薰野倒是完全没有在意,反而把脸贴近玻璃,像小学生一样。
长须鲸翻滚身体,把一旁的小鱼统统惊走。
“咔。”湧驰从包里拿出相机,排下了这一幕。
“要不?我们来拍些照片吧!薰野你先!”
“嗯。”薰野猛烈地点头,然后把身体靠在玻璃上,摆出各种姿势,对着镜头。为了不打扰他们,我悄悄来到角落。
“咔咔咔……”
“翔树该你了!”湧驰疯狂朝我挥手示意我上前。
“不用了,我不喜欢拍照,湧驰你去吧!我来帮你。”
“什么嘛?原来你这么害羞。”湧驰一脸怪笑,放下相机,推搡着我上前。
“等等……”
“快上!薰野,你也过来吧!”
“咦?我也要嘛。”薰野略显吃惊地指着自己,缓缓向前。
湧驰把相机交给其它人后,自己也小跑上前来。
两人各站在我的两侧,我想让湧驰站在中央,不过被他拉住了。
“你们靠近一点!”拍照的人向薰野扇手示意她向我靠近点,薰野小心地向我这边挪动,薰野的个子不是很高,她的肩膀碰到了我的手臂,我有些紧张地紧绷身子。
“中间的笑一下!”
我勉强挤出我的牙对着笑镜头,
“不是这样!翔树要这样才对!”湧驰伸出手抓住我的脸颊,让我强行摆出笑脸。
“哈哈哈……”
“好!就这样!三,三,一!”
“咔咔咔。”
帮忙拍照的人将相机交换给湧驰后,还没等我们道谢就先招手快步前进,跟上自己的同伴。
“哦!这张拍得不错!”
照片里的薰野靠得我很近,摆出剪刀手对着镜头,笑得比平时更好看,可爱呢。
“真可爱呢!薰野。”糟糕!完全沉浸在想法中,一不小心说了出来。薰野的脸马上涨红起来,害羞地背过身去。
啊!好尴尬啊。
“不,不是这样的。”我摇着手想解释,不过我要解释什么啊?明明自己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我去一下洗手间!”
“要快回来啊!翔树。待会还要去看这里巨大的水族箱。”
“知道了。”我加快脚步逃离了现场。
滋滋滋……”外面的人打开了水龙头,在里面的我隐隐约约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你确定他在这里?”
“那你知道他会在哪里吗?”
“不知道啊。”
“那你废什么话。”
“别废话,快把它吃了!”
“啊!又是这东西,看到就让我恶心,明明都吃过这么多会了还是觉得恶心。”
“不然你以为从那树上剥下来的东西好吃嘛?”
“赶紧找到人,就不用再遭这罪了。走吧!拓一。”
“好……”男人拖长声音回答,水龙头的声音停止了。
这两人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我皱着眉头十分疑惑,算了,关我什么事。还是快走吧!他们还在等我,我从隔间里出来。
“翔树你好慢啊!”
“抱歉,我们走吧。”
“妈妈,这是什么鲨鱼呢?”
“那个头部像电锯一样的叫长吻锯鲨,两边的长须是它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那是什么?”
“嗯……”女人眉头上扬,仔细思考。
“铃铃铃……”
“你去问那边的穿着蓝色衣服的志愿者姐姐吧,妈妈的手机响了,去旁边接个电话马上回来,你不要乱跪啊。
“嗯,好!”小女孩微笑着点头,用清脆的声音应道。
今天不是周末,所以来这里的人不算太多,大部分都是穿着校服的同校学生。刚才的小女孩现在正和一旁的志愿者交流,仰起头看着志愿者。隔着玻璃指问水族箱里各种的海洋生物。
这个水族箱是馆中最大的,目测有十多米高,呈长方形。上方应该会有平台,不过由于过太高加上隔着水根本不会注意到。四周的走道相比刚才的海底隧道可以说是足足宽上了好几倍。
“翔树!你挡到别人拍照了!”湧驰走过来拉开我,来到角落。
“刚才发呆了,没注意。咦?薰野呢?”
“喏,在那呢!”薰野正坐在长椅上欣赏水族箱里的生物。
“哎,要是她能帮我们把研学作业一块写了就好了。”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湧驰一本正经回答。
“哈哈……”看来湧驰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翔树,你以后想干什么?”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学校的生涯指导课不也问了嘛。”
“不是,我只是有些惊讶你怎么突然会问我这个。”
“我们都高二了,差不多也要开始规划了吧。”
“嗯……是呢,不过,我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谁会要我呢。”
“哈哈哈,你太自卑了。你还记得嘛?之前我有跟你们说过我会参加摄影大赛的吧?”
“记得。”
“我要拍出值得人欣赏的照片,这也许就是接下来该做的事了呢。”湧驰盯着水族箱,眼神有些迷茫,相比薰野,他的眼神好像看不到未来。
“加油吧!”
入口处匆匆跑来两个男人,
“你有看到跑去那里了嘛!”
“没有。”
“可恶!不能再让他逃走,你去那边!拓一。”男人高声呼喊,引起周围人的注意。但他们丝毫不在乎,好像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两个奇怪的男人从我们眼前跑过,边走边快速扭转脑袋环顾四周,看起来是在找人,在出口处两人交叉分开。
“湧驰,他们是在找什么人吧?”
湧驰用手托着腮,“看样子是吧,不过看起来有点不善呢。”
“我也觉得,刚才在洗手间好像……” 我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发言。
“哦!薰野过来了。”
“刚才什么声音?”坐在远处的薰野应该是没有听清那两个男人的对话。
“一些奇怪的话,不要紧。要走嘛?”
“嗯。”薰野点点头。
“你呢?翔树。”
“刚才那两个人……”
“等等,翔树,我觉得这无关紧要,和我们无关,况且不是说了嘛,不要和校外奇怪的人扯上关系。”
“也是,嗯……走吧。”
我望着两个男人在另一端出口分开的方向,我们三人一起走向出口处,他们两个在前面边走边交谈,我仍有对刚才的事有点在意,搞不明白那两个男人想干什么?
“妈妈!妈妈!里面有人。”之前的小女孩跑到离出口不远处的角落,拉着她母亲的衣服焦急地指着水族箱。
“嗯?那是工作人员啦,他们有带着氧气罐的,所以不会有事的。乖,再等一会,我马上就来。”女人说完后又把手机放在耳边。
“可是!可是……他是小男孩,身上什么也没有!”小女孩更加焦急。
小男孩?现在都可以在里面自由潜水了嘛?不过我记得没有这种项目呢。小女孩仍拉着她母亲的衣服。
“不好意思,孩子有些事,待会再发消息给你。先挂了。”女人挂断电话,蹲下身子。
妈妈去看一下,你没有说慌吧?”女人把手放在女孩的肩上再三向她确认。
“嗯!”
我走到出口,他们二人已经走在我的前面稍远处,我得追上去。刚蹬起脚,里面突然变得吵闹起来。
我转过身,大批人聚在水族箱前,眼睛全盯着水族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有人用手捂住眼,捂住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发生什么事了嘛?我心里想到。
“喂!平台附近有人吗?有,有人……掉进水族箱里!”穿着工作服的人声嘶力竭对着对讲机喊道。
果然发生什么事了,我有些不安地走回去,推开人群。
眼前的画面让我愣住了,
“翔……翔树。”怎么会是翔树?怎么会这样,翔树在水族箱里!我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原地僵住几秒后才恍过神。
他一动不动的,任凭水流把他往下带,马上就要沉入底面,他快死了!我像失了智一般拼命用手捶击玻璃,无济于事。
我抓住一旁眼神呆滞的工作人员,她惊恐地看着我。
“平台,平台的入口在哪?”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在,在……哪里。”工作人员已经被吓得结结巴巴,说不清话,用手指向出口处。我撞开人群,冲到出口处,四处环顾,远处有一个门是虚掩着的。
“翔树?”薰野在远处回头看见了我,不过现在没有时间管这些。
门口赫然写着“非工作人员,请勿禁止”。我猛地推开门没有半点耽搁,得快点,翔树,此时大脑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只知道必须赶紧上去!
昏暗的楼道里没有开灯,我一步跨两阶梯,在转弯时用力扶着一旁的扶手,丝毫没有减速,脑浆在摇晃,接连好几个没有减速的转弯让我大脑有些晕。不过,不能停下啊!
已经不知道爬过多少个楼层,途中没有其他出口。我发了疯似地只顾往上冲。
疲惫的脚,没有跟上大脑。在踏上阶梯时,没有踩稳。我从半截阶梯上后仰着摔在地上,脑袋撞在一旁的墙上。我顺着疼痛朝脑袋摸去,流血了。楼道内传来薰野的声音,“翔树!”我用手拍拍脸颊,打起精神来!
站起来继续爬过几层后,在楼道侧面有虚掩着的门,门里面的光线潜入楼道的尽头,留下一角黑影。
我猛冲过去,顺势用脚踢开门。
里面围着三四个人,我环顾四周,缓缓靠前,心脏在不停地乱蹦,响声传遍我的脑子,我用手推开人群,“让一下。”回过头来的人皱着眉头看着我。心脏一紧,翔树躺在地上,有一个光着膀子的强壮男人在不停按压翔树的胸口,一上一下,一上一下……还能听到男人喘着的粗气。
只能呆看着……翔树千万别死啊!
过了一会,楼道内传来很多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一群穿着白色衣服,胸口印着红十字的人挤了过来,我被挤到一旁。
“多久了?”
男人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眼手表。
“快十五分钟了。”
“没有反应吗?”医生边说询问,迅速打开装着AED的箱子。
“没有。”男人随即哀叹一声。
“交给我们吧。”男人退到一旁。
医生撩开翔树的衣服,把电极片按在胸口上。
“请远离!”附近的几个护士将我们驱赶到较远的位置。我紧张地盯着里面,手心,脖子不停地冒汗。
医生跪在地面上,不停按压胸口,重复电击……
许久后,医生站起身来,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
“死亡时间,十四时三十四分。”一旁的护士拿着笔记录下。
怎么会这样,翔树死了……我像行尸走肉一样缓缓走到墙边,全身无力瘫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护士们抬来担架,用白布盖住翔树的尸体,身体的轮廓清晰可见,光着的脚稍微露了出来。他们抬着担架走进楼道,我呆滞地看着地面。
我好累,现在什么都不想做,连呼吸都觉得麻烦,只想好好睡觉,醒来发现是梦,这样的话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一定是个噩梦,我得赶紧醒来,真是太可怕了……
楼道里凌乱的脚步声渐渐消去。
“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就这样死了。”
“不知道他怎么上来这里的,害。”男人长叹一声。
“早说了那门要上锁。”
“谁知道呢,除了我们还有人会到这样地方来啊。”
“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
不!这不是意外,是我害死了翔树。十年前本该死去的是我,但现在翔树替我去死了……是我!没错是我!是我害死了翔树,这不是意外,这一切的根源是我啊!我内心恐惧地用双手抱着脑袋,双脚曲坐在地上。
楼道内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翔……”声音逐渐变小。脚步声朝我过来,是薰野嘛……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想说话了。
薰野缓缓蹲下身子,诧异地看着我。
“你怎么……”
“我是凶手……杀死人的凶手啊。”薰野没有回应,平静地看着我。
“翔树不是。”
“胡说!就在刚刚我就害死了一个男孩。他现在正披着白布躺在担架上,马上就要被火化了,这样就会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而我这个凶手却可以睡一觉重新生活。”
“不是。”
“是!你们都不懂!”我把情绪发泄在薰野的身上,抬起头冲她怒吼。看着薰野吃惊的表情,我有些愧疚,重新低着头。
“翔树不是那样的人。”薰野抱住了我,温暖的身体让我逐渐冷静下来,好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就像早上希望可以多睡十分钟那样………这样可以在睡梦中逃避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