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我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出租马车，每天大概能赚到多少钱？”
在询问了一些有关北区机械城的事情后，伊莱莉亚出于职业习惯地试图体察民情，一路上，她看到了许多流浪者，他们或是神情麻木地沿街道缓慢行走，或是蜷缩在能够避风的旮旯里。
“运气好的时候，三枚银币。”车夫没有思考便做出了回答。
似乎是觉得这位有钱的大小姐可能不理解这点儿钱是个什么概念，于是补充道：“它大概能买到一大条硬邦邦的荞麦面包，外加一杯朗姆酒，当然，都是最廉价的那种。”
伊莱莉亚皱起眉毛。
也就是说，努力一天才勉强能够维持生活，还得需要好运气？
“已经很不错了...尊贵的小姐，您知道吗？慈善机构的调查员们从不关注我们这些出租马车的车夫，他们认为我们是足以温饱的类型，甚至谴责与我状况相同的人们缺乏同情心，不愿意帮助那些流浪者...哦！战神在上！或许我生一次病或者受伤导致无法维持收入，马上就会被迫加入流浪者的行列。”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得到回应，车夫有些讪讪地回头挤出笑容：
“抱歉，我说得有点多了。”
“没关系，这些信息对我来说很有用。”
伊莱莉亚无声吐出一口气，感觉很是无奈和惭愧，即便知道了这些，她也改变不了什么，这里不是她的国家，更不是她的教区。
马车在驶过一个拐角后，街道上渐渐热闹了起来，两边的商铺都还在营业，霓虹灯的色彩映照出一片阑珊繁华。
“尊贵的小姐，恐怕要劳烦您多走上几步了。”车夫拉住缰绳，让马车平稳地靠边停下，致歉道：“前面的路不允许马车驶入，被治安队的人抓到的话，我的马车会被扣走。”
“我正好还没用餐，就在这里吧。”
没有等车夫摆好用以垫脚的小木凳，伊莱莉亚直接轻巧一跃，落于地面，然后径直走向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餐厅。
她并不敢去太高档的餐厅，身为圣女，她平常最多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荷包里装上十几枚金币当做零花钱，这次多了点儿，足有二十五枚，挂在腰间沉甸甸的。
对于那位车夫一般的贫困者来说，这是一笔巨款，但在上层社会，这可能只够负担一顿晚餐的开销。
有些昂贵的红酒，一瓶的价格甚至超过一百金......
推开有着图案印花的玻璃门，伊莱莉亚顿时感觉暖和了一些，还听到了悠扬的乐声，不过，循声望去，她发现那并非驻店的演奏乐队，而是一种外形有点类似于喇叭花的金属装置。
“欢迎光临，您是赴约还是自己用餐？”既是侍者又是迎宾的“红马甲”微微欠身行礼。
“帮我选一个安静的位置。”
伊莱莉亚摘下兜帽，纯白的发色和精致的容貌让这位年轻的侍者有些失神，愣了两秒才是连忙低下脑袋：“尊贵的小姐，请跟我来。”
......
如愿在一个安静靠窗的位置落座，伊莱莉亚随意地看了一眼菜单，点了一份肉排和一份蔬菜沙拉，考虑到接下来的几天很可能需要到处躲藏，说不定会饿肚子，她又在侍者的建议下点了一份名为“仰望星空”的招牌菜。
这么唯美的名字，肯定很好吃。
————
东城区，一座有着数不清的尖顶的宏伟教堂。
已经脱掉安保制服换上了红色教士服的洛顿·凯恩虔诚地做过祷告后，向通往后方的幽长廊道走去。
在尽头处，他看到了一位背对着自己、同样身着红色教士服但其上明显有更多烫金纹饰的老人。
他双手交叉按胸，行了一礼：
“大主教阁下。”
“失败了？”
苍老的声音不含任何情绪，老人依旧没有转过身，似乎是在欣赏壁画，非常专注。
“嗯...发生了一点意外，‘试炼之证’被意料之外的人得到，并且直接使用掉了。”
“哦？把经过讲给我听听。”
“是，大主教阁下。”
洛顿·凯恩没有隐瞒，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将全部的经过都讲了出来，同时表示自己认为那个黑发黑瞳的家伙实力肯定达到了教会大主教的层级。
事实上，这已经是相当保守的估计了。
那种手段...至少眼前的老东西做不到，或许连抵挡都不行。
沉默了十几秒后，老人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满是狰狞褶皱的脸庞：“那个白发少女呢？”
“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她的那架机甲很强，速度也很快，很可能是一件圣器！”
“圣器吗......”老人的眼眸微微闪烁，“机械造物很难继承材料的品阶，几乎不会有人用高品阶的材料制造机械装备，那是一种浪费。”
“所以，我觉得他们背后一定有着某个隐秘的强大势力。”
“呵！隐秘的强大势力？在战神教会面前，哪有什么隐秘的强大势力？”老人斜睨了洛顿·凯恩一眼，“洛顿，你的勇气呢？被狗吃掉了吗？！”
“......”
被你老母吃掉了...洛顿·凯恩很不爽被这样训斥，在心中回怼。
“找到那个白发少女，抓住她，让她交出机甲。”
“大主教还是让其他人来做这件事情吧！我受了伤，需要修养。”
洛顿·凯恩脸色很黑。
合着风险让我承担，得了好处算你的是吧？呸！老不要脸的！
老人眯了眯眼，随之舒展，声音柔和了许多：
“按照贡献与实力，再有几年，你也有机会被提升为大主教。”
“很难得的机会，但我真的受了伤，非要我去做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害怕误了大主教您的好——事——啊！”
洛顿·凯恩将“好事”故意拉长了音调，讽刺意味几乎不加掩饰。
下克上是战神教会的老传统了，真把他给惹急了，分分钟想办法弄死眼前这老东西。
“是吗？”老人忽然笑了，“武道侧那边死了一位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同属战神教会，内斗可以，但也该共同面对外敌，这是铁律，这是教义。”
“我会自己去审判庭的，不劳大主教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