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前言,社交天才的路走到头了,或者说,是要反向加速了。
我有很多人联系方式是一回事,第二天实际上和我混在一块一个人都没有也是一回事。
没有打招呼,没有眼神沟通,没有示意。
传来的只有带有好奇的目光,甚至有部分是一种...鄙夷。
没错,就是鄙夷。
他们与昨天的表现截然不同。
反倒是哭着跑出去的女生,现在身边围着挺多人,一片和谐友爱,我能确定的是她应该没做什么,因为她的表情里有明显的不知所措。
大概是「明明昨天都那样子没了形象,为什么今天还是有人愿意和自己交流」这样的想法吧。
受宠若惊的样子,作为女孩子也挺可爱的。
嗯,其实忘了说,她不是网红脸,但在女生中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为什么一直以「她」作代称呢,我想这应该是因为我连名字都没能记住吧。
不过这还真是讽刺,我和她的情况完全反过来了,现在她确实成了班宠,而我好像就连影子都想离开,留我一人吹风。
在意吗,在意。
做什么,不做。
如果去问「发生什么啦,你们关系突然变得这么好」之类的话,那也是一种傲慢吧。傲慢的人容易被人以偏见相待,更何况我现在身上似乎已经有了偏见。
如果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傲慢,那就让我对向我投以偏见的人给予我的偏见吧。
....如果这种自信能用在正确的地方该有多好,可惜了,我就连保护好自己就竭尽全力了。
仔细想想以前经历过的魔幻,这次事件也不过一圈涟漪,只不过是没能成功出道,只不过是回到像以前一样的生活。
我试着很坚强地这么想,可心里的失落和不安始终没能消散半分。
可恶,太可恶了,为什么捉弄我,这该死的命运。
好好上完课以后,在出门口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一男生的脚,摔在地上的样子大概丑陋无比吧。
我听得见有人在笑,用像是看马戏团小丑的目光看待我这个现成的乐子。
我抬起头,他说。
“抱歉,没事吧。”
他只是这么说着,没有笑,没有同情,眼里带着些许「活该」的神情,他只是这么看着我,非常有礼貌地看着我。
我感觉一切突然间离我很远,很远。
究竟发生了什么?
....停下,林凌霖,不要再去想了。
“没关系的。”
————
如果我喜欢吸烟,现在一定是吞云吐雾。如果我嗜酒,现在一定烂醉如泥。
可惜我讨厌烟味,也只是微醺选手。
啊..我在说什么,我只是心情很糟糕罢了。
大学并不像高中那样忙,时间也几乎不会安排得很紧,而刚开学也不会有太多事情。
自然而然闲下来,然后这股空虚感占据了我的心。
我啊,其实是一个很空的人,空到不知道想要什么,空到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只是被湍流推着走,把别人的目标当成自己的目标,看到别人在努力,自己就会跟着努力。
我曾以为,那就是我的。
事实上,我错得离谱,这只是在被家庭折磨,被时代教育折磨,被社会舆论折磨,被很多东西毒打以后,我逆来顺受的一种逃避方式罢了。
我没能寻求爱情的资格,也没有得到亲情的庇护,至少我想得到友情。
也许只要朋友多起来,我就会变得不一样,我是这么想的,直到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我以为用外在的变化就可以改变周围人,再由周围人来慢慢除掉我交流的障碍问题。
但是,人果然还是难相通的。没有人能完全理解其他人,所以有很多话,不说出来,就不能够被明白。
就目前状况来看,这个方向失败了,一败涂地。
我突然想起来,在漫长的麻木中,即使丧失了正常交流能力,也会有某些时候,我的交流阻碍会消失。
我站在学校乐房的门口,咬牙推开门。
————
大学理应多姿多彩,吗?
至少对于一个刚刚入学的新生来说,可能并不是这么回事。在过去的十八年里,社会教育并没有真正教会我们怎么读书,而是为了应付科举制,把一切的一切放在了得分能力的培养。
如果能够把这种培养模式下的学生拉出来,以不严谨的态度将人标准化,把决定能力高低的因素概率化,也许就能得到一个近似正态分布的图像。把中间这大部分拿出来定义为「大多数该教育模式下培养出来的学生」。
我表达得这么多,并不是为了说明如何优化这个模式,这不是我这种无名小卒有资格去指手画脚的,我只是为了明确得到我将要描述的对象。
对于这部分人来说,他们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
在前十八年,他们具备了读书的能力,有大量的知识基础,少部分还有雄厚的积累,更甚者还具有运用知识的经验。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只为了那一次最重要的考核。
「高考」。
但是,被绝大部分外界因素引导着的我们,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们的人生,并不是十八岁以后就结束了。
试问,所有仍在青春年华的你们,还有梦想吗?又或是换一个说法,你们还有真正想做的事吗?
我曾经也有很多梦想,我想成为小说家,我想成为歌手,我想做音乐,我想站在拳击擂台上挥洒汗血,我想成为电竞职业选手,我想...我想....
后来,我意识到自己不自量力,我认识到那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无比遥远,甚至没有人再谈论「梦想」。那时我想成为一个教师,作为一个指引者,作为一个梦的启明灯。
最后,也因为我那魔幻的家庭原因,这个梦想也一下与我相隔千里,摇摇欲坠。
后来我想了很久,没能想明白想干什么。
也许我就是不会说话,也许我就是没有能力,也许我就是每个领域都达不到顶尖,也许我就是目光不长远。
但是当下,我很明白。
我要用抓着的麦克风,把情绪宣泄,声嘶力竭地抗争——
也许那首「I Dreamed A Dream」能将我的不满承载吧。
现在,就请让我放声高歌。
————
伴奏消去的时候,乐房是寂静的。
怎么形容的来着?「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种感觉吧。
果然,我也就到此为止了吗,终究只是外行人。
不对劲,面前的评委怎么好像...看上去不太对劲?那种眼神,却不像是失望...?
时间好像静止了,但浪费别人还会流动的时间是犯法,所以我有必要做点什么。
“谢谢。”我鞠了个躬,不敢抬头。
于是,时间开始流动。
轰鸣的掌声,不仅来自观众席与评委席,就连参赛者们也没有吝啬。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是如此舒心。
看来,我的小任性得到了允许。
————
虽然在那之后我像是逃走一般离开了乐房,但还是听到哪位姐姐大喊了声「到时注意群公告」。
只能说,本来很糟糕的心情一下就得到了缓解。
「你有一条新的好友请求。」
「我是班里的莫礼。」
莫礼?谁啊,班里的?哪条?干嘛的?现在班里对我很不友好不知道吗?
唱歌留下的肾上腺素还在扩散,我同意了以后,十分嚣张地打了好长一串字。
「?」不愧是我,言简意赅,简洁明了。愚蠢的人类哦,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向我搭话。
「昨天的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今天下午你有空吗?」
昨天的事.....?完了!完了!这是复仇!这是约架!我...我...我就一蚊子腿,怎么可能打得过姐姐您带来的千军万马呀呜呜,但是不回信息又不太好....嗯,实话实说吧。
「有。」
「今天下午5点,我在学校外面猫星咖啡厅等你。」
没后文了吧,那就对了,明天再见吧。
可别说我冷漠无情,我只是为了保住一条小命。
如果明天也得死的话,就让我再多苟活一个美丽的夜晚吧。
莫礼啊...莫礼,莫理莫礼。
嘿嘿~
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一点,马上要去上课了,上完课大概是三点半,emmm还是回去陪陪我好姐姐吧。
那个女人从来不会照顾自己,如果她在家的话估计又是喝醉酒烂成一摊,然后一觉睡到大半夜,下楼买宵夜,吃完接着喝,再顶着醉烂的头打车回公司。
实在是搞不懂,明明是个美女中的美女,为什么偏要把自己搞成一个烂酒鬼的形象。
明明她只需要好好生活,就肯定是追求者一火车又一火车,偏偏把自己形象搞成这样引人非议,啊虽然说个人自由无权干涉更何况这位是我金主,我只是感到可惜。
她本可以甜甜地和某人恋爱,又或者当个海王,趁青春随便玩之类的。
哎,想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我吧,想来想去,我能坚持到今天,她这种无偿的善良功不可没。
好,一想到这个女人,其他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如果有人有疑问,这个女人是谁?和我到底是个啥关系?
我思来想去,从本质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她是茹依,是买下了我人生的人。
总之,下课先去市场看看有没有剩下的好东西,再去超市补齐拿来放冰箱的食材,顺带带瓶低度数的酒小酌一杯,毕竟她喜欢我陪她边喝酒边聊天。
啊,仔细想想,这两天有好多话可以说呢。
真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