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在的座舱越过最高点后，莫礼就安静地像是睡着了一般。
也许是把我的肩膀当枕头了吧，我能感觉到她头的重量全然放在我肩头上。
不知道我的回答有没有好好把本意传达到呢。
“凌霖，关于我说了这么多，那关于你的呢？打算闭口不谈吗？”
“三言两语，说不尽。”
“是吗，那日后，有机会在细谈。”
“嗯。”
话虽如此，我是不会说的，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和卖惨有什么区别。我经历了什么是过去的事情，我变成了什么样也是过去导致的，不同的是，我接受了全新的自己，我只活在当下。如果他人得知了那段魔幻的过往后，会对我抱有怜悯，那我才是受到了轻视。
有时候，伤痕不只是血淋淋的过往，也是足以令人骄傲的荣耀。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可能夜间在游乐园里畅游也别有一番乐趣，人反而多了起来，像我们这种把娱乐项目玩得七七八八的当然不会跟着一起挤，有些时候该溜就溜，犹豫哪怕半秒都是对时间的不尊重。
“时候也不早了，等到回到去，也要差不多十点多点。你家里应该还有事情要处理的吧？”
“也是，那就打车先吧。”
可能是度过了一段十分珍贵的时光吧，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同龄女生约会，也是和「朋友」的存在相处得最愉快的一天。
收到坐车必晕的虚弱buff以后，我就两眼一沉，倚靠着莫礼闭目养神去了。值得一提的是，莫礼似乎也玩得累了，她也将体重往我身上压，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我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实际上大概是什么情况啦。
刚上车的时间刚好是八点半，现在稍微睡一下，我想想，大概八点多就能到了吧，回去以后买点酒犒劳一下为了我折腾的茹依姐，再做点下酒菜，搞搞卫生啥的，等到晚上凌晨那个点，应该就能等到茹依姐回家...后面...算了，先睡吧，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呢。
不得不说，车上一摇一晃的，真的很舒服呢，特别是旁边还有个又香又软的女人，哪怕心理上没需求，身体也是会被吸引的，至少我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喜欢，这股香味，这就是荷尔蒙的作用吗。
嗯...梦乡，我来了。
————
嗯？这是？
醒来的瞬间，我便意识到我进入到了梦境里。
面前这种老旧的桌子，还有那本笔记本，让我一下就明白现在是高中时期。
「我不会容忍她可贵的善良被践踏。」
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的笔墨还没有干下来。
只是，教室里没有任何人，走廊也没有人，窗外没有车也没有人，世界是安静的。
我伸出手指，在确认梦境里的身体依旧受我控制后，我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去一探究竟。
进入这个梦的时候，有一些事情我是明确的。
一是我拥有自己的全部记忆，二是这里存在着另一个「我」。
不，应该说，是高中时期的那个「我」。
来到学校那脏的不成样的厕所，我找到一片没有被破坏过的镜子，确认了自己的样子。
嗯，是我在现实的模样，虽然好像有些模糊，还有一些细细的黑线条阻止我看清。
是潜意识的作用吧，在现实里，我看到的永远都是「我」的那张狰狞的脸，怎么会有自己真实模样的印象呢，现实里我本人没有印象的事情，当然在梦境里就不会反映出来。
平时的话，「我」一定在镜子里，现在的话，我有种直觉，我大概知道「我」身处何方。
那个时候的我，哪怕知道时间不可逆转，也必定是有些后悔的吧。
就连现在现实中的我，也会有「如果当时袖手旁观会不会更好」的想法。
也就是说，「我」会选择袖手旁观，「我」会阻止我前去清算打算霸凌莫礼的家伙们。
所以，目的地很明确了。
走廊的尽头，就是莫礼的班级。
于是，我看见了「我」的身影。
一团黑影组成的，线条会蠕动的人形，表情上一瞬间还是狰狞的，下一秒又面无表情，就像是电信号切换的那般。
“你来了，凌霖小公主？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怎么和生活抗争？”
“好好，喜欢口嗨，希望等一下你还能从嘴里吐出屁话。”
“挣扎吧。”
“死去吧。”
我和「我」见面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把不认同的对方彻底抹去，这一点，哪怕我只是面对「我」的一个切片，也是一样的。
——死斗吧，为了贯彻自己的理念。
只能说，真不愧是「我」，对我本身是了如指掌，就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懂的部分，「我」也能很清楚地捕捉到。
拳拳到肉，但「我」无论被击中几拳也不见要倒下去，梦里不会有所谓体力消耗，我将进攻节奏拉到最快，但不愧是自己，能闪的都闪了，闪不过去的也不过杯水车薪，并没能带来多少效果。
啊。
太想打到他，这一下重心不稳，往前倒了。
“你还没有做好面对的准备，滚吧。”
「我」的一拳在我的视野里慢慢放大，将我的世界打得天昏地暗，七零八落。
————
不...这不只是梦里。
是车在拐！
不算太剧烈的撞击之后，是旋转起来的车身。
尖锐的刹车声从窗外透进车内，将我从梦中惊醒，我抱紧一旁的莫礼，将她的头保护好，在保住平衡的同时也想办法护住自己的头。
“转过去！”司机看上去依旧拼尽全力了。
——
惊险过后，终于呼出一口气。
看起来是安全停下来了。
我和莫礼被G力摔到一边，混作一团，只是紧密接触的身体此时并没能带来半丁点感觉。
“两位....先下车吧...”
打开车门，我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围看起来没点大城市的样子，像是开到了什么山卡拉的地方，周围能见到的店基本上就只有维修店，但这个点也都关门了。
司机来的路上，我看到有一架横躺在地上的摩托车，路边还躺着个大哥，看他脚的那个角度，估计是骨折了吧。
了解了情况以后，我们本想重新叫部车，接下来的交给司机处理，但这一看时间怎么就十点多了。
确认一下地图才发现，他的缺德地图导航似乎不是很靠谱，要不然就是他不是很靠谱，走错了路口，因为路太长了，要绕回去的路上就花了不少时间，现在更是摊上这烂摊子。
司机的车看那情况，也不像是能接着开的样子，至少最开始为了规避这摩托造成的碰撞并不轻吧。
我隐约听见了沉重的轰鸣，抬头确认的时候，一滴水降落在我头上。
“所以说，打算怎么办？”
“...没事，虽然晚了点，再叫车就好了吧，这地方停不了车，我们就走到能停车的地方。”
“不...我是指上面。”
没等莫礼决定好，不识相的天气就开始它的表演，滴滴答答地，按照这速度，不过几分钟就要下大了吧。
啊...糟透了。
“总之，先走着吧，不可能在这地方熬到天明吧，唉。”莫礼叹了口气，将自己的购物想尽办法塞到两个袋子里，将其中一个重的塞到我身上，她则是抱着自己的一袋子衣服。
也是...先走吧，还好这地方虽然不让停车，人行道还是有这么一条，不用担心走到一半给后来的车看不清创到天上去。
那是好比西天取经的一段路途，雨一直下，渐渐渗透了每一件衣服。
我将外套摘下来，与莫礼一人一边撑在头顶上，想尽量少淋一些雨，只是在持续了近乎半个小时的大雨中，这外套能做到的只是把大部分的水第一时间挡开，水还是顺着缝隙浇在了我们的头上。
“累吗？”我感觉到她的脚步有些放缓了。
“难道干站着不成...没事的，走吧。”
两只落汤鸡走到市区时，已经是过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
莫礼的脚早就软了，现在大半个人都要我扶着走。
没办法，湿透的衣服和负重没区别。
而且这已经淋了这么久的雨，再继续等下去，身体怕是会吃不消，万一再来个感冒发烧啥的，那可就又麻烦了不少。
————
“你好，两间房。”
“好的小姐，我现在准备。”
我自然掏出身份证，递给前台柜员。看清楚点，是先生！
再怎么说也算是家宾馆，将就一下也没问题，至少先洗个澡吧，洗完澡以后再决定怎么办，回去或是过夜都没问题，反正咱大小姐也不缺钱。
至于宾馆会不会有两间房，这个问题我觉得不需要考虑，这个点，这个位置，这能满？
“呃...先生你好，这位小姐的身份证也要出示。”
“带了吧？”
“...那当然。”
莫礼在包里摸索半天，细细琢磨着什么，随后是终于把身份证掏了出来。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两个女人是不是偷偷眼神交流了一下。
不太可能吧，第一次见面，有什么好眼神交流的，可能只是互相看了一下吧。
“呃...很抱歉，我们目前是只有一间豪华单人间了，请问两位可以接受吗。”
...这不太好吧，我看了眼莫礼湿透的衣服里显出来的内衣颜色，暗下决心，这个就让给莫礼，我另想办法。
“那我就先换一家店，这间房你来——”“当然可以接受！”
“好的。”前台小姐笑得跟菊花似的，直接将房卡塞在了莫礼的手里，而莫礼的另外一只手死死扣住我的手，爆发出了浩克的力量。
“我们上楼吧，凌霖。”
“啊...呃...唉。”我怎么抽不动手啊！！
希望是个平安夜，茹依姐保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