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礼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接近林凌霖。
她只是坐在另一边偏后的位置，一方面是不想被林凌霖注意到，另一方面是想要再多看一会。
现在的林凌霖真的很美，莫礼悄悄拍了下来，存在了手机里。
「虽然没有得到本人的许可，但是不往外散布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
在一番操作后，莫礼将修好的图设置为了手机壁纸。
没办法，就算有一时冲动的因素在里面，莫礼也还是只能被自己随手一拍的照片折服。
光是这质量，就已经是精品了。
但是这种行为好像有点不太符合自己的身份，也不符合一般道德，就有点像要往变态的方向发展了...
不管了，只要不让本人知道就好了。
接下来...就让时间悄悄流逝吧。
————
不对劲。
这个气氛，很不对劲。
自己身边坐满人了。
莫礼的位置是后排的过道边，因此相邻的座位只有一个，而这个位置不知道为什么，坐了个理所当然的晨阳。
倒也不是讨厌晨阳，只是这种距离感让社恐的莫礼有些...难以接受，换个说法，难以泰然自若。
先不说同性，异性之间本身都会控制好距离，但是晨阳这种没有距离感的男生大概体会不到这种不适感吧。
「好近...」
“你看，一个人坐着，活该。”
晨阳指了指角落里无言的凌霖，笑着对莫礼说。
莫礼努力克服心里的不安，强挤一个笑容，但是随后，莫礼又沉默不语地开始看书。
实际上，从刚才开始，晨阳就已经开始这么说话了，周围的人也是一样。
基本上每个人都有议论。
他们看向林凌霖的目光，十分地不友好，可以说没有一点除了恶意以外的神色。
对着这么明显的恶，林凌霖只是环顾一圈，稍微皱了皱眉头，接着稍微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笑，随后就再也没有过波动。
发生了什么...？
莫礼也甚是不解，在几番踌躇以后，还是硬着头皮问了身边的晨阳。
“为什么感觉...大家...好像对他不是很友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打女人的家伙，在男人眼里可不是什么值得相处的人，这种人一般都是要挂在耻辱墙上羞辱的。”晨阳不屑地说道，“就该这么对他，大伙都是这么觉得的。你不要心里有压力，那是他应得的。”
「什么...？打女人，林凌霖？他打我？哪来的事情啊？不对不对不对。」
“所以说是误会...没有这种...事情...我真的是自己摔的。”
“莫礼姑娘，我知道你心善，想给他机会，但是这种人渣被施舍了善意之后得寸进尺，这样的下场才是正确的。”
（姑娘...噗，什么年代，什么身份啊。）
莫礼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社恐的本能让她选择不对一个话题进行再次讨论。
这是没有结果的。
「他的正义感真的很强呢，虽然是一个误会。」
但这同时为莫礼带来了一丝违和感。
「一般来说，十八岁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冲动不留余地吧...就这样一口咬死自己相信的事情...这样真的好吗。」
再三考虑，莫礼认为还是应该去和林凌霖当面聊聊。
这情况已经超出莫礼的处理范围了。
以前的话估计还可以做些什么冲动的事情，但现在的莫礼，比她自己想的还要软弱吧。
但是这份软弱不能把她心中的责任感洗去。
仔细想想，既然林凌霖本人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兴许可以等待到自己能够鼓起勇气接近林凌霖的时候，再去解开误会吧...？
——莫礼的这份侥幸，很快消失了。
下课。
“抱歉，没事吧。”
一个不知道名字的男生对着摔倒了的林凌霖这么说着，没有伸出手，也没有一点道歉的意图，冷冰冰的语气，好像没在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说话。
“噗...看那衰样，狼狈的很。”
“活该，哈哈。”这是晨阳不加掩饰的笑，但声音不是很大，没让本人听清，倒是身边的男生们多少都跟着乐起来。
这不对。
「我亲眼看到，林凌霖是被那个人绊倒的。」
莫礼捏紧了拳头，想要去把倒在地上的林凌霖扶起来。
但大家都堆在门口，在她挤到前排去之前，这场闹剧就结束了。
“没关系的。”
林凌霖的笑容是那样温柔，眼里是那样的释然。
莫礼伸出的手也无力垂下。
他狼狈地爬起来，点了点头，没有再给到其他表情，转身离开了。
「不对吧，为什么在遭遇了这一切以后还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这不符合常理吧！」
「在他的视角看来，一定是很迷茫的吧，迷茫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恶意相待，但是为什么他没有疑问，为什么没有愤怒，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坦然接受这一切？」
「明明，这一切，是没能把一切解释清楚的我的错。」
要行动起来，一定要行动起来，在一切来不及之前。
这种时候，要寻求帮助的话，莫礼也许应该要找在班级里突然有了话语权的晨阳才对。
但是就莫礼的直觉来说，她更相信自己在晨阳身上感受到的违和感。
还有另外一个人，沉稳的里德。
他似乎一直没有和这些男生一样，以鄙视的目光对待林凌霖，也没有其他表情，只是一直若有所思，在思考着什么。
这种稳重的感觉，给到莫礼更多的安全感。
“那个...里德...对吗？你有没有林凌霖的联系方式？”
所幸里德所处的位置比较靠人群之后，莫礼说悄悄话的时候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有的，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推给你。”
“谢谢...！”
莫礼只是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冲了出去。
如果不去找他，会后悔——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喂，莫礼，你要去哪？”
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了晨阳的声音，但莫礼已经没有关注他的心情了。
稍微加快了点速度，不过在事实来看，没有什么用。
「走这么快...」
“怎么了，莫礼？”
晨阳追了上来。
“不...没事了...哦，对了，下午放学以后...晨阳你有空吗？”
“当然有，怎么了？”
“可以...陪我去校外美食街那家「猫星咖啡厅」吗，我一个人...有点怕。”
“好，那就约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晨阳露出来一副「拿下」的痛快表情，看上去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莫礼当然也不知道，她对此非常不解，她只是害怕一个人面对林凌霖，所以叫上晨阳，更何况晨阳对林凌霖本人应该是有很大误会的，这一见面好好聊过以后，说不定就有机会把谣言散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莫礼拿出手机，发现里德已经推荐了林凌霖的账号。
「还是等等吧...」
一番挣扎，她决定再好好想想。
——想个什么啦！加个账号还婆婆妈妈的，这哪里像是千金贵族的样子？
放在以前，这被父亲发现可是要好好做思想教育的。
冲了！
————
话是这么说，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令莫礼不解的有几点。
第一，为什么现在已经六点了，林凌霖连个影子都没来。
第二，为什么猫猫不往自己身上钻。
第三，为什么晨阳换了一身和下午上课完全不同的潮流衣装，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丝丝化妆的痕迹。说话的方式也很怪，时不时会偏到男女关系的话题。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林凌霖，他！没！来！
回过头来，莫礼才明白了为什么晨阳当时看上去这么激动这么兴奋，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这不就像是约会邀请吗！！
「我不敢一个人去~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啊~」之类的话，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啊！
莫礼尴尬带着羞涩，弄得脸有些红，这个事情她一遍又一遍地想，就成就了仍未散去的红霞。
晨阳便认为这会是自己造成的效果，通俗而言，自恋，误会了什么。
这个难以忍受的气氛，直到八点才消去。
到达忍耐极限的莫礼，终于是找了借口回家，顺路捎了点小吃。
「明天，绝对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气死我了！！」
————
“林凌霖！”
莫礼坚决地坐在了林凌霖的身旁。
早晨，同样的时间点，林凌霖早就坐在了后排角落窗边，莫礼今天也是抓准这一点早到了。
“有事？”
很清澈的声音，很完美的发音，很清楚的内容。
还有，很冰冷的表情。
莫礼倒吸一口凉气，昨天那股子勇气和激昂就像是脆弱的纸一样一戳就破。
「这这这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一个人接近他啊！！」
「不过还是要鼓起勇气，嗯嗯，就前天的表现来看，他可能只是表达很烂而已，嗯嗯。」
莫礼看到林凌霖捏紧的拳头，脑袋宕机了。
“找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莫礼控制着有些不听话的身体，慢吞吞挪开了一个位置。
寒冰王座，并非何等宵小都可以接近的。
「好可怕....」
“呜...”
“哈...”林凌霖哈出一口气，刚才的敌意全部消失不见，发生的事情好像全都是莫礼的错觉，林凌霖也许只是把莫礼无视了，又回到了他本身的节奏。
而这一点，很神奇地，给了莫礼一种熟悉的感觉。
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样，不受他人影响，狼狈地，坚强地活着。
而那时的莫礼，没有犹豫，上前搭话了。
那时的心情有这么一些流进了莫礼此时的心，这使得她的紧张感降低了不少。
“昨天下午，为什么没来？”
“...忘了。”
「胡扯，没有一点反省和波动，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忘了，这摆明了就是不想去。」
“我可是从五点等到了八点喔？！”超乎自己预想的语气，带着现在自己不太可能能表现出来的强烈情绪。
林凌霖没有说话，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但是微微撇开的视线，说明他并不是毫不在意。
那就够了。
“...总而言之，今天下午就有空吧，还是同样的时间，知道了吗？”
“知道了，那时有空。”
「至少再给你个机会吧，心怀感激吧~」
超乎预想的开心。
莫礼怕自己脸上压抑不住的笑容被林凌霖看见，急忙站起身回到了昨天下午上课的前排位置。
「其实昨天上午还是坐在另一边后排的...不过，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那副模样，还有很多人...有点怕，就坐到前排了...实际上，我想坐在他身边，就像曾经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