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到晚上了啊...”
再怎么说也是十二月了，天色在六点以后就暗了下来，寒意也一点点升了上来。
“这也多亏了某人乱吃闹肚子了。”
“你好烦！”晓梦难得像个正常女生那样有了正常的反应，“不过...凌霖，你不会冷吗？”
“还好。”
“让我摸摸，欸嘿嘿...！为什么会这么冰，这哪里是还好！”
她将手伸进了我的袖子里，有自顾自地在那里表演起来。
手倒是挺热乎的，相对于我来说。
“不会着凉吗...？”
“没什么感觉，无所谓了。”
“那可不行，来贴贴我！”
意外地没能感觉到抵触，我顺着她的意志，和她靠的更近了一些。
准确来说，是她搂住我的腰，然后一个劲贴上来，我只是没有做抵抗而已。
能感觉到体温在一点点升高，至少为身体机能有带来优化，我也就不说他话了。
走在街上，路过一片又一片霓虹，各种色彩灯光晃得眼花，人来来往往，像是洪水那般，我们两个融入其中，随波逐流。
像是没有尽头那般，无论怎么走也不会结束，这就是大城市，这就是繁荣的光景，这就是人的渺小。
“说实话，我感觉到越来越孤独，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无法跨越。”
我感觉到，扶在我腰上的那只手，又用力了一些。
对上她看着我的眼睛，表示我在倾听。
“发于声，而后喻。”古人是这么教的吧，这也算是一个很简单却往往会被忽视的道理。
但是，有些时候并不适用，这种情况，有前提条件存在，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交流，又或是讨论的事情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的时候——
“你一定明白的吧？”
就像是看穿了我心中所想那般，我有些惊讶，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位大作家此时那深邃得叫人有些害怕的眼睛。
那是一种能够洞穿太多的深邃，但那并非那双眼的本质。
凭借自己的知识量和超人的人生阅历，跳脱出「自己」的局限性视角，站在了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位置，俯瞰着时空，她现在大概给人是这样一种感觉。
“只要思想被扼杀了，只要不再想去理解他人的话语，就可以胡乱对着别人指指点点，心里不会出现一点负担。当这一部分人融入了大流，就会无差别对外施展自己的攻击性，容不得一点其他声音。”
“嗯...我能体会到一些，但我无法完全理解。不过，怎么了，突然。”
“我啊，决定要走上写作生涯之前，也就是母亲的事业大红大紫之前，我的就学环境其实...那里的成分比较混杂。我被母亲教育得很好，这一点我当时是没有自觉的，也正是因此，我没能融入进任何一个团体，其他学生和我仿佛处在两个世界，无论我多么努力拉近距离，也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新回到最开始，那种让我难受的距离感。
我尝试了太多次交流，试图证明人与人之间可以相互理解，但最后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下场，恰恰证明了这一点是不可能的。自那以后，我开始不去逼着自己和别人相处，躲进自己的自闭舒适区，沉浸在脑海里的幻想里。”
“...你也不容易，会遇到这么极端的事情。”
据我所知，这种情况虽然不少见，能够达成「尽力去交流沟通也没能有一个能相互理解」这种结局的也是极端中的极端了。
那得是多么恶劣的一班人啊...
“我曾经问过妈妈，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我的错，又或是她们的错。不过啊，妈妈告诉我说，所有人都没有错。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便追问上去说「为什么」。”
“所以，你现在理解了？”
“算是吧...我正在一点一点理解到妈妈给的答案了，她说「现实生活，有时候不需要原因」。”
上升到我难以插入的话题了啊...我闭嘴，选择接下来静静听她讲述。
“一次次失望以后，不知不觉地，我已经习惯了在梦里，在幻想里度过一天又一天，为了那些珍贵的记忆不溜走，我拿起笔，拿起手机，拿起画纸，用一切我能想到的方式去把那些飘渺又逐渐模糊的想法与灵感全部记录下来。在那段时间之后，我的画技明明没有提升多少，却总是能被母亲夸奖。那段时间，妈妈也抓住了机会，一炮而红，几个月期间，就成为了那些有钱人的话题中心，妈妈的画作也在很多地方有展览，甚至被不菲的价格拍卖出去了很多幅。”
她停了一下，笑了笑，“然后，世界就变了，我转学了，转到了一个更好的学校，进入了上得了台面的高中，生活条件变得优越起来，也因此招来了各种各样的视线。不过我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同学身上，对我来说，他们已经不再无关紧要了。”
“幻想里的世界，你很喜欢呢。”
“谁不喜欢呢？诞生于逻辑思维的幻想世界，一切就会有因有果，不再混乱，那样子的世界，在我看来才是正确的。将那样的世界里的一切描绘下来，这是我不会放弃的事业。”
所以才会执着于写作啊...不，对于她来说，那不是写作，而是记录吧。
退一步，却意外地邂逅了海阔天空。
不过，听着这么严肃的话题，怎么感觉和她现在正在写的东西搭不上边？
收到我质疑的眼神，她也回到了正常那副屑屑的状态。
“那个对我来说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兴趣爱好！是从中诞生的工作啦！”
“吼...我信了。”
“是真的啦！！”
回到最开始的话题吧。
“说到底，我知道你写作的原点了，那又和你最开始的那些话有什么关系。”
“凌霖，我会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不可思议？”
“嗯，你在我眼里，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某种存在。”
我不能理解她的话。
察觉到自己的话难以理解，她慢慢补充。
“就像是两个世界，有不同的运行的法则，一旦接触，会引发混乱的现象吧，对我而言，你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带着神性的人。”
“神性什么的，太过了。”
我想十年也不敢往自己的脸上贴这金。
“无论如何，凌霖，你会给我打开一个全新的世界，”再一次，她的手搂紧了我，存在于她脑海中属于梦想的炽热正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像是在灼烧着我一般，“你是我不会枯竭的灵感，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也正是这一句话，让我坚定了把这一切当作「交易」的决心。
如果不这么想的话...那我就没有颜面面对了。
茹依姐，晓玲姐，以及追梦的晓梦。
夜晚还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