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便编了个理由，将凌霖带了出去，方才看上去还算是温馨的饭桌，现在只剩下我和茹依姐姐两人。
终于到了这一步...吗。
果然不是错觉。
目送凌霖出门以后，茹依姐姐的眼睛，慢慢冰冷下来。
和凌霖那种机械感带来的冰冷不同，茹依姐姐的，是漠视一切，认为世间无趣至极的冰冷。
就连我也不在她的视界之中。
可能吧，但是她还是开口了。
“你有事情问我。”
那是当然，看来你早就做好回答我问题的准备了。
“你会全部如实回答吗？”
“那是我的权利。”
“明白了，”我在脑海中搜索着至今为止，感到困惑的一切，将它们用一定的顺序排列起来，这样子问起来就不会太乱，也没那么容易被混淆，“那么，就从最开始问起吧。我们在一起的这件事情，你和妈妈有在幕后作祟吗。”
“作祟，真难听啊，我们只是做了一点干涉，给你们图个方便罢了，最开始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会协助你们的进展工作。所以相当顺利吧？每当你约了凌霖，或是用餐什么的，能够避开的我都避开了，家里基本上都只有凌霖一个人了。”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指，在我告白之前，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吧。”
“当然。”
“那是通过妈妈知道的吧，否则你也不会刻意将凌霖打扮一番。”
“没错，所以呢？”
“他接受了的这件事情，是你们在操控吧。”
“... 操控？不至于，在此之前，类似引导的事情还是做过一些。”
“呵呵...那算是特意泄露出来的情报吗？「引导」又是什么？”
“那算是随便试试的心态吧...我知道晓玲姐有个女儿，加上和她比较熟，「她会不会让女儿来管这件事呢」 的想法来了以后，那阵子，看看家里的情况这件事，我就全程交给了凌霖处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之后无论是你们相遇，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后来才知道你们牵上线了，我也就顺水推舟。”
“是你决定的吗，这件事。”我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我知道我在愤怒，我在颤抖，但是在我明白一切之前我都不能动手。
然而，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像是看穿了我，完完全全看穿了我，里面多了几分戏谑。
“不，我只是引导了他遇见你，以及对林凌霖的一些建议性的话。”
“什么建议性的话？”
“「相信你自己的所有选择」，一切都是凌霖自己的选择，我只负责百分百支持，能走到今天的地步，是你们两个共同作用的结果。”
也就是说，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真的就只是我自己，没能走近他而已吗？
我的身体开始冰冷起来，那种不属于冬天的另一种寒冷，让我更加贴近现实，那残酷至极的现实。
“他为你而活...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救过他了两次，一次是他濒死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初遇的那天，一次是他寻死的时候，那是我们共同生活的开始。我想，他要么是因为感恩的思想，要么是认为以前的自己「死」了，是我给了他新生，才会说出那种话吧。”
“所以那句像是表白一样的话是...”
“他的信条。”
“也就是说，他会选择你想要的答案，是吗。”
“嗯。”
“你喜欢凌霖吧。”
“嗯。”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我忍不住，将自己内心的怒火发泄在眼前这个无动于衷的人身上，“既然喜欢他又还在包养他，他也并不讨厌你，也愿意为了你而活，那你还把凌霖让出来又是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在这之前，莫礼已经，已经...”
“已经告白过了，对吗？”
她说出了，我想要说的话。
她的强势态度，那将一切掌握在手上的游刃有余，远超乎我想象。
冷哼一声，她开始继续说下去。
“然后你还想要告诉我，有很多人对凌霖有意思，有很多人恨不得马上得到凌霖，对吗？”
我的脸色一定很糟糕吧。
我习惯了看透他人，却还是第一次暴露在别人前面。
原来那种感觉是这样的吗。
“晓梦，不得不说，我一直以来待你还算是温和，相信你也体会到了不少才对，为什么现在我会是这个态度，难道你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吗？”
我张了张口，没能说出什么。
但是颤抖，我在颤抖，我在害怕，害怕她将我伪装在外的这层假象撕破。
“如果你想要真正了解他，是真正喜欢上他，你早就该问了很多了，凌霖也绝对不会瞒着你，这些内容，你也早就该知道了才对吧？但是你没有，你没有真的想要了解他，至少一开始不是这样，你喜欢的不是凌霖，不是他的内在，是铺盖着「林凌霖」光鲜亮丽的外壳，那个有着超凡脱俗气质的人偶，那个他表现出来的样子，然后你再美其名曰，你喜欢的是「现在的凌霖」，我难道，说错了吗？”
快说话啊我。
快点反驳她啊。
为什么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哑口无言。
“你根本没有对他有多少了解不是吗？呵呵...我都不敢说我很了解凌霖，他有很多事情没有和我说，但是毫无疑问，他的内心是空的，即使有着这么多的经历，他的内心依旧是空的，所以你费尽心思想要去了解，了解什么？那层躯壳里面是个锁，只有他自己可以打开，他将自己的所有都关在里面，你连这种事情都感觉不到吗？”
“我...”
“我对你很失望，晓梦。无论你是什么时候才开始想要了解凌霖，又或是什么时候开始后悔，我都不关心，我都会欣然接受，但是，现在我眼前这个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后悔，接着逃避现实将自己的不满发泄在别人身上的晓梦，感到很失望。”
对我，感到很失望。
这句话，像是一根钢针被钉在了我的心上。
好痛。
“既然如此，他对于你，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茹依姐姐笑了，轻轻地，那满是轻蔑和漠然的眼里多了一缕人间烟火，由此开始演变为全新的世界。
“他是我梦想的具现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