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茹依姐难得的有了羞耻之心,乖乖回自己的房间里睡觉了。
这样也好。
当我像以往那样处理好一切,回到房间以后,「我」出现了。
他的那层黑纱又淡了难以察觉的些许。
没错,是他。
在我的内心深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有一点我可以断言。
他是另一个「我」,但绝不是我的另一面。我们仅仅只是来自于同一个本源,就像是星海那般,是由同一个身体创造出来的,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好久不见?还是我应该这么问,你终于想要和我交流了?」
和你交流只会坏了我的心情,我可不想我把这些情绪带到周围人身上。
「呵呵...我只是想要和你心平气和地聊上几句,不然我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不也太无趣了,不是吗?你可是唯一能看见我的人。」
那取决于你想要聊什么,仅此而已。
「呵呵,上一次问过你的那些问题,我想你是有准备回答我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得到答案,我也就不多试探了。」
那就闭上嘴。
「不要这么无情嘛,你看,虽然我们讨论不了没有对错的答案,但是你身上最近不是有了些有意思的八卦吗。」
他笑了笑。
「你感觉到了她那快要把你灼烧的爱意了,即使如此你还是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事情我当然是知道的。
「还想要骗过自己,想要骗过我吗?哈哈哈,所以怎么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对那三位,甚至是新加入的莫礼都可以产生恋爱趋势,但是主动的晓梦却不行,这又是为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会尽全力支持晓梦的梦想,我为她做的一切都是服务她的梦想,而非她本人。
「你们的距离拉近了很多,你没有发现吗,你用比对待任何人都要轻松和自然的态度对待那个追梦的女孩,你想要告诉别人你对她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你骗得过自己吗。」
这和你无关吧。
「怎么会无关,我就是你啊,我只是知道真相,将这些说了出来,仅此而已啊?」
我不得不承认,我确实,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的日子,我开始对有一个可以自然交流的对象产生了依赖。
这些天以来,每一天也许我都没有多少变化,但如果是和三个月以前的我比起来呢?
不得不说,我的对人交流能力确实是在一点一点增强,我的交流障碍也因此一点点消散了。
这个过程里,莫礼和晓梦对我有很大帮助吧,莫礼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我产生了吸引,我还有些控制,可是和晓梦在一起的时间不同,我是真实的,没有任何隐藏的,在做着自然的自己。
一个不需要对自己的身份和过去有所顾忌的自己。
一个慢慢对生活有了别的感触的自己。
毫无疑问,晓梦对我的影响很大,大到不可想象。
至少在察觉到她的心意之后,我这些东西才不再表现在外。
这么多天以来,我都在骗着自己,她慢慢将自己的目标,从她的梦想上倾斜到我身上的这件事,我都当作错觉。
但是昨天晚上,晓梦把我按在身下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了。
我必须纠正,纠正一些不该发生的错误。
「她只是很喜欢你而已,有什么错误呢?」
错的不是她,是我。
「你也没有错啊...就这样接受她的爱意不就好了?既然你对伤害她的这件事表现得如此不忍,那么你就好好爱她,呵护她不就好了?茹依姐这边总会有办法的,莫礼那边也总会有交代的,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摆平,重要的是你不想伤害她这一点吧?那么,干脆点,在她身边,陪着她追梦...不也很好吗?」
你是要我用这空无的内心,玷污了她的梦想以后,还要玷污她对我的感情吗!
「世间哪有这么多对错,是人类自己定义的东西在束缚着人类自己罢了,你仔细想想,她只要当下的你,当下的你喜欢她,接受她就可以了,这又有什么不对?没有人规定这么做就是错的吧?反驳我,来!」
我反驳不了他。
他说的是对的,至少没办法说明那是错的,逻辑上来说简直无懈可击。
反倒是我的说辞,似乎没有道理。
似乎是底层逻辑,我得出这一切结论的那个根源,导致的。
顺着这个方向,我得出了答案。
我...必须对所有人负责,我不能只是对自己,对某个人负责。
因为我是个没有了别人的需求就会活不下去的人,是这样脆弱的人。
得出这般结论的我瞳孔放大,身体颤抖起来。
我不能理解,我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你终于找到了矛盾的根源,现在,绞劲脑汁地想吧,在我消去之前,永远停不下来地去想吧——」
他消失了。
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呆呆站着。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感受不到寒冷,却仍然在颤抖。
我在害怕,我在慌乱。
我开始搞不清楚了。
一切都——
————
我是多久没有过了。
这样的清醒梦,就像是之前晨阳事件期间一样。
场景还是高中学校吗...总之,先到处走走吧。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学校并不是空无一人,许许多多脸上打上黑色马赛克的学生来来往往,将这个学校变成了它应有的样子。
不过,他们看不见我。
也对我做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我就可以对他们为所欲为,比如说脱裤子,或者直接动用暴力什么的。
我也触碰不到他们。
在这里的时间很漫长。
这么说吧,在工作能完成的前提下,要让时间流速变成最短,那大概就是一天份的工作一天完成,或是那天没有工作,可以尽情享受休闲时光。但是如果是七天的工作压缩在一天,那么就会因为庞大的工作量和过度效率同时作用,导致主观时间流速变得很慢。
从反面上也有这种效果。
如果把一天的工作分配到一年的时间里,并且没有娱乐项目呢?
也是一样的,无论怎么懒散,休息也好,干什么也好,最后也会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因为实在是无所事事。
我明显是处于后者。
一般的梦里,由于其逻辑性可以消失,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随时随刻,所以梦的变化很多。
可是在这里,我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那些我看不清长相的学生们度过他们平凡又不尽相同的每一天。
过了多久呢,我没有头绪。
最开始我还能跟着,看看他们发生了什么,不过那很快就失去了意义。
他们会变化,并非每个人都会保持,也就是说,观察日记的行为没有意义。
什么也不会发生。
时不时会有小矛盾,时不时会有人大打出手,可能很严重,可能很平淡。
第二天看不到结局,全部都会刷新,什么都不会延续下去。
接着,我开始会发呆。
时间的流速没有变,我看着那时钟,这么确信着。
多少个日夜,多少个日夜。
不需要补充能量,我也走不出去这个学校,构建不出来此外的东西。
我就连修改梦境的权利都没有。
逐渐的,世界安静下来,我忘记了这个逐渐是用了多少时间。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
不对,应该说,我不想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明明看不到他们的嘴型,但是只需要稍微深入半分,便能马上理解什么状况。
这种感觉,就像是和一切渐行渐远。
我被困在里面了吗,困在了自己的,不知所谓的梦里,再也醒不来了吗?
这个梦,到底意味着什么。
————
我快要麻木了。
那种窒息的孤独像是潮水汹涌,压抑着我的内心。
我快要不能动弹了。
我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我要将一切忘却。
————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要到哪里去?
我站起来,在人潮中慢慢移动。
忘却了过去的记忆,忘却了自己的模样,忘却了自己的声音。
模样?
我抱着好奇心,拖着疲倦的身心走向洗手间。
我为什么会觉得这里会有镜子呢?不过也无所谓啦。
倒映出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模糊起来,身上的颜色慢慢暗下来,脸上似乎也多出了,和那些学生脸上会有的黑线码。
————
“凌霖,凌霖?”
————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身体不自觉颤抖。
“凌霖...你没事吧...”
我一惊,往声源看去,是茹..茹依姐吧。
记忆犹如大海,吞没了我的理智,只能闭上双眼,默默忍耐着这痛楚。
过了多久呢,我喘着粗气,为自己重新活过来的事实,打心底感到庆幸。
我是林凌霖。
恢复冷静,我终于回答她。
“没事。”
“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放心吧,现在好了。”
不只是我,相信茹依姐也注意到了吧——
我脸上的泪痕。
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