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白天总是困倦想要睡觉,到了晚上反而是睡不着。但要是真的在白天睡了一次,那么就完蛋了,整个节律会彻底乱掉。不应该睡的时候,困得不行,应该睡的时候,却精神异常,真不明白身体到底在干什么。
“我去搬砖吧,那应该就能够天天睡个好觉了。”陈星祁同林和熙说笑。
“只怕是工地都不招你,看你这白白净净的样子,干不来活。”
“没办法,天天呆在家里,想不白都难。”
“这可是很让人羡慕的。”
“但是看起来应该不包括你。”
“不是那么在乎外表了。白一点,黑一点,都无所谓,只要健康就好了。”
“你可还是如花似玉的年龄。”
“那就当作是我懒吧。不过也可以说得好听一点,这也是优雅的一部分。”
“总之是你自己满意就好。”陈星祁不会对别人评头论足,不管怎样,其实看久了都会因为习惯而忘记好坏。
“你这样说,好像我很糟糕一样。”
陈星祁赶紧举起双手:“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一定要说的话,感觉你还有点像是学生,稚嫩、青涩、可爱。”
“这样的评价也算不上是多好。”
“总之就是这样。这是我的真实感受。”
“要是有一天我也开始打扮,会是怎样?”
“你的意思是你会变成怎样,还是说会是因为什么事件?”
“前者吧。”
“其实我觉得经过化妆加美颜,大家都差不多。”
“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这是不解风情吗?”
“大概是不会有美女喜欢你的。”
“我早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林和熙不再说了,去翻冰箱,但是没有看到能够直接吃的东西,失望地又关上,说:“我们应该买点夏天的东西放在冰箱了。”
“囤东西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大抵会一下子就吃完,欲望比你想象中的更强大。少喝饮料,少吃冰淇淋。”
“你也要当爱唠叨的长辈了吗?”
“我们两个人,似乎总要有一个人扮演这样的角色。所以我们的生活才能够进行得下去。”陈星祁自己吐槽。
林和熙放弃了,还是躺着吹风扇吧。
“以前老家没有空调,夏天最热的时候就躺在地板上。”陈星祁忽然想起,说了出来。
“你现在要躺在地板上吗?”
“经常拖地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有经常拖地吗?”
“当然没有。”
“那你还说什么?”
“只是感慨那些躺在地板上的日子很凉快。”
“现在做不了喽。”
“对你来说,这不也是一个损失吗?”
“我早就过了会在地上打滚的年纪。”
“那你的生活还有什么乐趣?”陈星祁使出激将法。
“我的生活啊,让我想想,怎样会更有趣一点。首先,要更混乱一点,黑白颠倒,别人睡觉我工作;其次,要更破败一点,朝不保夕,吃完了这顿没下顿;然后,还要更污浊一点,暗无天日,没有人会多看一眼。”
“你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
林和熙笑,摇头:“我大概只是喜欢疯癫的状态。”
“拜托至少说些能够让我理解的话,这样我们之间的对话才能够进行得下去。”
“进行不下去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那样我害怕自己会失去语言的能力。”陈星祁开玩笑。
“那轮到你说了,想要生活变成怎样?”
“我曾经一度觉得职业运动员是这个星球上最好的职业,就算可能会在长久的训练当中失去对运动本身的喜爱,但是只要有成绩,总是会有人支持。而且只需要专注于一件事情,只需要朝着一个方向努力。”
“那要是没有成绩呢?”
“那就得和我们一样,提前想着该怎样依靠自己的头脑去谋求一份工作。”
“你觉得你自己如果从很小就开始练,现在能够成为‘大明星’吗?”林和熙调侃。
“大概不能吧。不过或许可以依靠努力进入大学学习体育专业,然后可能会成为一个教练或者体育老师。”
“那样似乎也还不错。”
“不过终究是绕回来了。”
“说明在这个社会当中,无论怎样的选择,可能都会通向相同的终点。也就是说,大部分人其实都是走在相同的道路上。”
“这个论点,好像一直一来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能够更充分地证明它吗?”
“我们又不是在辩论,我没有义务把自己的思想强行灌输到你的脑子里。如果你觉得不是这样,那么它就不是。就算是我自己,其实也是在不断的摇摆当中。”
“我有一个幻想,那就是自己沦落到深山老林,一无所有,周围也是荒无人烟。不如说在那样的环境当中,带着很多东西反而只会是累赘,人类创造出来的符号,也都失去了意义。”
“还真是漫无边际的幻想。”
“还没有完。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其实人也就不过是稍微聪明一点的猴子。不对,甚至还不如猴子,没有办法灵活地在树林之间跳跃,也没有办法吃乱七八糟的东西而不拉肚子。”
“所以人类才需要城市。”
“在那样的环境当中,要想存活下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就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挑战,一种会让人感到兴奋的事情。自己要做的事情不再是获得别人的认可,不是探索宇宙的奥秘,也不是为了人类的福祉,就只是为了生存下去,成为挑战的胜利者。”
林和熙已经大脑宕机,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呃……该说这是一个美妙的幻想呢,还是该说是脑洞大开呢。不对,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让我来捋一捋。”停顿了很久,最后似乎是放弃了,只说:“人可没有办法再成为野兽。”
“所以这只能是幻想。”
“人类创造的文化是多彩的,所以我不希望失去。虽然其中也会有粗糙的部分,但那也是构成多样性的元素之一,是各种各样情感诞生的基础。”
“我可不懂你的大道理,再说你也不是社会学博士。”
“所以我说的都是错的。”
“你还真是面不改色,大气不喘。”
“我也说一个幻想吧。我要背着背包,走到南极。我会看到企鹅,看到海豹,可能还会有其他。但是更重要的,南极是一片荒芜,我却要在那找到一朵花束。”
“这是理想主义者的赞歌。”陈星祁又忽然想到:“南极是陆地吗?还是只是冰川?”
“南极是陆地,北极是冰。”
“就算如此,如果真的有一天南极大陆长出了鲜花,是不是也就代表着其他地方已经被海洋淹没?”
“南极是最后的净土。”
“南极的海拔高吗?不会它才是第一个被淹没的吧?”陈星祁又问。
“这倒是知识的盲区。不过这不重要。”
“我感觉你像是传教士,周围的鲜花全不要,非要到南极去找一朵。”
“传教士倒不是,该说我是阳光,要照耀到最荒芜的地带。”
“明白了。但是我们现在都还只是待在家里。”
林和熙再次笑了,不知道是无奈还是苦笑,是时候该回到现实了。现实和幻想是完全相反,有序、整洁、稳定、热辣。这样的地方,其实也能够待得下去,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夏天都不出发的话,似乎真的没有季节能够再打起干劲。”陈星祁又说。
“你不会真的想要去荒野求生吧?”
“我现在发现那也是一种文化符号。”
“什么?”
“荒野求生。”
“荒野求生也是一种文化符号?”
“对。”
“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返璞归真的勇气。”
“随便你。夏天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个好的季节,我想这就是结论。”
“你会开心吗?”
“当然,就算心中不是那么想的,我肯定也会那样表现出来。我们也算是亲密相处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我的心中已经能够真心地为你着想。”
“真是让人感动。”陈星祁面无表情。
“那你倒是再多表现些出来。”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所以我都白煽情了?”
“大概是的。”
“还是请你赔我精神损失费吧。”
“这倒是没有办法做到。”
“我在想着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也并不是不重要,但是不会改变我。”
“还是只到这样的程度?”
“大概只能到这样的程度了吧。”
“那真要是到了那样一天,我也得敲锣打鼓才行。”
“那不就像是要把我送走一样?”
“就是要欢送你。”
“太引人注目不好,我们就和毕业的时候一样。”
“你更喜欢那样吗?”
“不知道会变成怎样。”
“我只是觉得终究都会变成那样。”林和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是一朵飘浮的云。”也许是十几岁时看的电视剧、电影一时间都涌入眼帘的缘故。
“很快就会忘记的。”
“没有忘记,只是变回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