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祁和林和熙订的航班不早不晚，上午九点半起飞。两个人提前了一个半小时到机场，安检后到候机厅，还有一个小时。人还是不少，很多似乎是组团出游，候机厅里吵吵闹闹，这也是节日氛围的一部分。
“你之前坐过飞机吗？”林和熙问陈星祁。
“坐过一次。”
“这样啊，那就没有新鲜感了。”
“老实说，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玩。”
“第一次坐高铁也是这样的吧？本质上不是游玩项目，而是交通工具。”
“你呢，第一次坐的时候感觉到失望吗？”
“倒是也没有，还是激动，而且不断感慨真快。”
“交通工具还是越快越好。”
“在路上的时间，当然是越短越好。总说要看路上的风景，但是大部分时候，其实都看不到什么。”
“飞机的窗户太小了。”
“要是飞机的地板是透明的会怎样？”林和熙笑了一声。
“那样恐高的人可就坐不了了。”
天气那么好，航班没有晚点，两个人正常检票上机。找到座位放好行李后坐下，还没有听到提示就主动系上了安全带，手机切换为飞行模式。等待好一段时间之后，飞机缓缓开始滑行。
“据说飞机起飞和降落的时刻是最危险的。”林和熙忽然想到。
“会被我们碰上吗？”
“看样子你并不害怕。”
“因为有你这个垫背的，所以我不害怕。”
“什么叫垫背的？”
“也就是说，就算出事儿了，我也不至于显得凄惨。”
“我可不想要出事。”
“那说明你在世间还有所留恋。”陈星祁调侃。
“留恋的事情多了去了。”
然而并没有发生事故，飞机慢悠悠地滑行很长一段距离之后，顺利摆脱了地球的引力，逐渐向着蓝天而去。
林和熙侧过头贴着窗户去看外面，楼变得微小，青翠的山点缀其中，能够看到海的一角。还是好看的，但是一直这样脖子受不了，而且阳光也照进来了。
“你坐飞机的时候喜欢睡觉，还是看电影之类的？”陈星祁随意地问。
“要飞那么久呢，电影的话要看多少部？”
“四五部的样子。”
“可惜我们没有提前下载。”
“带本书来，是不是也不错？”
“飞机上感觉灯不够明亮，所以我一般不会。你想要也没办法了，没有带书。”
“灯光我觉得还好。可惜了，去的过程看半本，回来的过程看半本，其实很不错。”
“昨天你怎么不这么想？”
“昨天的时候懒。”
“那就老老实实睡觉吧。”
“睡不着要怎么办？”
“那就闭上眼睛，思考一下人生大事。”林和熙一半是开玩笑，一半也是认真的。
“没有那么多事情要想了。”
“哦？已经想开了？”
“想开了。很多事情不想开也没办法改变。”
“那你这么长时间可要怎么过啊？”林和熙戏谑。
“怎么变成你来问我了？”
“我要睡觉了。”
“我是不是应该不让你睡觉？”
“为什么？”
“就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额……”林和熙一时语塞，反应过来后说：“那你哭吧。”
“你睡吧。”陈星祁不说笑了：“也许我只是需要酝酿一下。”
“早知道这样，昨天晚上就应该通宵。”
“回来的时候可以这样干。”
林和熙连着两天没有睡好，在飞机上倒是感觉到了安稳，很容易就进入了梦乡。陈星祁也一直闭着眼睛，但是和预料的一样，睡不着，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无法将自己在飞速移动这件事抛在一边。
陈星祁感觉到烦躁，还是睁开眼睛，掏出手机，戴上耳机，总有歌是已经缓存了的。但是也听不了太久，耳机戴久了，耳朵就感觉到难受。
睡了大概三个小时，林和熙醒了，一开始感觉到迷糊，但是很快就思绪如飞。
“我们飞到哪里了？”林和熙问。
“你往窗外看看。”陈星祁现在则是非常无精打采。
林和熙往外面一看，只看到了茫茫大海，说：“这怎么看得出来？”
“就安心地等吧，飞机应该是不会早，也不会晚。”
“我们到的时间，都得晚上了。”
“下午六点。”
“嗯？之前不是说要十二小时吗？”
“也许时代在变化，现在的飞机变快了。”
“这样可救命了。”林和熙知道自己在后续的航程中是不可能再睡得着了：“是不是差不多该到午饭时间了？”
“你现在就要吃了吗？”
他们坐的航班没有飞机餐，所以他们自己买了饭团带着。
“想吃就吃呗。你还不饿吗？”
“吃！”陈星祁是不饿不饱，可以吃也可以不吃，但是吃饭可以打发一下无聊时间。
饭团嘛，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是很适合作为出行途中的餐食。不需要餐具，也没有汤汁，打开纸的包装，直接啃就是了。通常来说，吃一个就能饱。
“还是挺好吃的。”林和熙咬一口就吃到了饭团里面的菜，味道浓郁，说：“这是不是有些像是米饭版的包子？”
“似乎是，都是主食包着菜。”陈星祁也吃了一口，感觉米饭也不只是白饭，有一点甜味。
“那你觉得包子和饭团哪个好吃？”
“一定要问这样的问题吗？”
“有什么不行吗？”
“味觉是极其主观的东西。”
“所以我不就是问你吗？”
“我觉得早上吃包子好，中午和晚上则还是吃饭团好。”
“你还真是回答的不干不脆。”
“味道也是没有绝对的，包子和饭团也并不是水火不容的东西。”
“不和你说了。”
“你自己还没说喜欢哪个。”
“我还是喜欢吃饭，所以更喜欢饭团。”
“爱吃包子的人可要和你掰扯掰扯了。”
“那也应该要有同样喜欢吃饭团的人给我声援。”
陈星祁笑了，无言以对。
吃完之后，林和熙拿出手机，又说：“我们来玩五子棋吧。”
“五子棋？”
“我手机里有单机版本。”
“为什么不是围棋或者象棋？”
“还能是为什么？因为我不会。”
“或者斗地主。”
“斗地主单机可没有意思。而且五子棋不也挺好的？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很流行。”
“那是因为那时候没有手机，在学校的课间没有事情做。”
“来吧来吧，距离到达可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于是两个人用林和熙的手机，你走一步我走一步地下起了五子棋。这个游戏并不费脑，但是也大意不得。玩了一把又一把，时间也就慢慢地过去。
一直玩到了下午四点，两个人才终于决定不再继续。没有人记一共玩了多少盘，也没有人记谁赢得多，总体上应该是差不多。
“玩久了也没意思。”林和熙笑着说。
“我看你还挺上头的。”
“因为我不服输。”
“挺好。”
“剩下的时间就安静地坐着，等待飞机到达吧。”
“我要眯一会儿。”陈星祁真的感觉到异常的疲惫，现在的话或许是能够睡着的。
“你安心睡吧，到了我会叫你的。”
陈星祁也就闭上眼睛，逐渐忘记了时间。
再睁开眼睛，陈星祁一阵恍惚，看见窗外已经是夜色。
“快要到了吗？”
“准备降落了。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陈星祁看一眼时间，是五点半：“时间很准。”
“终于可以落地了，我无比怀念陆地。”
飞机的高度逐渐下降，从窗户上看到的建筑越来越大。最终飞机平稳落地，舱门打开，旅客都拿着行李往外走。
陈星祁和林和熙取上托运的行李后走出机场，首先感觉到的是冷，但是衣服在行李箱里，现在不想要麻烦地去打开。抬起头，立即就看见了老同学在向着他们招手。陈星祁快走两步上前寒暄，林和熙则在一旁默默微笑。
老同学开车，陈星祁坐在前面，林和熙坐在后面。车子发动，沿着被夜幕笼罩的大道，迅速前进。
“欢迎你们来到黑龙江，现在在黑龙江还穿短袖的大概只有你们。”老同学说。
“一来还真不适应。”陈星祁说：“看外面还以为已经是八、九点，实际上才六点。”
“北方黑得早啊，更何况这里是最北。”
“我们可还没有吃晚饭。”陈星祁笑嘻嘻地说。
“放心，给你们安排上了，接风洗尘是必须的。”
林和熙还是将头靠在窗边，说：“外面都是平原呢，但是灯不是太多，看不到远处。”
“没办法，这里可没有那么繁荣。”老同学说。
“还没有问，怎么称呼呢？”
“我的名字是沈河，你就叫我校友好了，这样我会更习惯。我可是听说了，你在我们的母校执教。真是了不起。”
“嘿嘿。”
“本来你们的婚礼我应该要去的，但是年前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
“没有关系。”林和熙说：“不过你们的关系原来这么好吗？”
“我们是一个宿舍的，他没有和你说吗？我早就叫他来一次，但是他一直放鸽子，结婚之后终于来了。”
“原来如此。”
“嘿嘿。”陈星祁也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