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昨晚因为低沉的情绪失眠到了很晚,再加上本来就积累了不少的疲倦,我难得地在周一睡到了中午。
醒来时的我下意识地想在迟到前赶去学校,可当我焦急地起身换衣服时才想起来父母早在昨天就给我请了整整一周的假。
松了一口气,我接下来不慌不忙地接着穿上了从衣柜顺手拿出来的平时的常服。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后,我听到了从厨房传来的炒菜声。
一边对平时一般都点外卖解决而很少下厨的父母今天居然意外地亲手操作而感到有些意外,我一边顺着声音走到了厨房的门口。
果不其然现在在灶台前忙里忙外的时父亲。和大众印象中的家庭主妇不一样,我们家有能力下厨的只有父亲一个人,所以是家庭主夫。
至于母亲?她能不把厨房炸了就谢天谢地了。
可能因为我的脚步声很轻,被嘈杂的各种各种厨具、器械包围的父亲并没有察觉到正在门口探出一个头观察里面情况的我。
对是父亲下厨感到安心后,我后头环顾了整个客厅。
奇怪的是并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
虽然已经把“事实”告诉了她,但一想到昨晚她那脆弱的模样我就无法彻底安心。比起父亲,身为女人的母亲在这点上的心理承受能力意外地要薄弱得多。从她昨天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难道还在睡吗?
凭借着对母亲平时在家中的作息习惯的印象,我猜测着向父母的卧室走去。
转动门的把手。卡擦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迎接我的是拉上来窗帘,被黑暗所吞没的空间,房内的双人床上空无一人。“母亲不在这,可能是出去了吧”这本来是我的第一反应,但在看见这片熟悉又陌生的黑暗的那一刻,我的心却立刻被无形的双手捏住一般紧缩,莫名的寒意爬上背脊,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在心中被无限的放大。
我立马关上了门,就仿佛是害怕地想要马上远离虫子的小女生般。
但尽管已经与那个黑暗的世界分隔,也依然有不尽的余韵缠绕在心头,连呼吸都不禁急促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
不过一会儿,离开父母卧室的我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沉思着。
刚才那个......怎么想都不正常,明明我昨晚都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今天一醒来就完全变了?那个感觉,那种恐惧,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探明真相,我集中精力,把全身心投入反复回味刚才那一瞬的情绪。可到头来,不管我怎么想,却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只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有哪个地方不一样了,但具体有说不上来。
就在我为这种未知的变化而感到恐惧,就像是有无形的不可见的不祥之物在暗中悄然萌发一般时,玄关处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转眼一看,站在门口的是提着大包小包各种被食材撑满的塑料袋的母亲回来了。
“嗯,小泉雨已经起床了吗?”
进门换鞋后,母亲将刚买回来的新鲜食物先放在了一旁的饭桌上。
神情和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仿佛昨天的事情都是我的梦一般。看着眼前一如既往的母亲,我先是感到有些意外。毕竟自己的孩子经历那样的危险,我想没有那个母亲能睡一觉就能彻底放下心。可看着她那自然的笑容,我又不忍心去点破她。
虽然我并不知道母亲这般是为了不让我担心而刻意装出来的,还是为了其他什么,但只要能让她安心的话,这些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啊,对了。”
突然想起什么的母亲把手伸进一旁桌上的装得闷闷的大袋子中,翻找着某样东西。最后,她从中取出来的是一盒眼熟的零食。
“将将,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拿着那盒零食的母亲走过来,做坐到了我的身旁,将其递给了我。
“不记得了吗,以前你小时候经常买这个的,还把这个里面的小玩具收集了整整一柜子呢。今天我在下面刚好看到有卖的,就给你买了一盒。”
“哦,你说那个啊。”
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仔细一看,这盒子上却是印着里面会附带一个小玩具的标语,也就是食玩。而上面的玩具图案的形象则是最近才开播的新特摄番组中的主角。因为特摄本来就是子供向节目,所以有这种联动也不奇怪。
不过没想到现在这个系列还在出啊,我记得上次见到它已经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了。
“谢谢。”
我从母亲的手中接过了盒子。
但就在我因为着一点亲人间的小小互动而感到暖心时,我却突然想到了他们:
渡边,还有后藤小姐,要是他们现在还活着的话,恐怕会也有这样的亲情吧,他们的家人也一样的爱他们。但,现在那些都不可能了,因为我的无能......哈,算了,现在当个事后诸葛亮也没有用,还是先好好在意当下吧,不能让母亲注意到我的低沉。这会让她担心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一直尽量保持着和平时一样的状态,等到了午饭。
饭桌上,母亲和父亲闲聊了起来。
“话说,今天小林先生的店突然关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有事出门了吧,这种事也不奇怪。”
“不,那家店平时可是很少关门的。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店长吗......嗯,等等,说起店长我不是把衣服忘哪儿了吗!差点忘了!可是现在没有特别的理由父母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出门啊,这我要怎么把落下的衣服拿回来啊?嘶,难不成要等晚上他们睡着后再从窗户跳下去吗?从我的卧室到地面少说也有两三米啊......不过只有这点高度的话,说不定还不会受太大的伤?不,等等,就算这样万一晚上他们突然来开门看我有没有好好睡觉的怎么办?毕竟因为我的事受到了刺激,尤其是母亲极有可能因不安而半夜来看我。况且说到底晚上再去真的来得及吗?
从母亲说的来看店门已经关上了,我可不觉得昨天被魔女蛊惑时会守规矩地关门,也就是说至少也在是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店长的家人或其他有关系的人发现了店长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注意到了这份异常,还只是单纯地认为店长只是有事出去了,但既然将无人管理的店关上了,就说明他们肯定已经到过店内了。
啧,我记得我就放在那是我坐的位置的椅子旁,那么明显的东西很难不被发现啊。希望他们没看见吧。
不管怎么说,我是必须想办法出去把拿袋子衣服拿回来了。在不必要的麻烦缠上来之前。
......
午饭后,被母亲命令尽量呆在家里,出去也要有人陪同的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思考着不被父母发现的同时也能顺利往返的计划。
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得晚上行动啊。先不论晚上父母睡后更方便,晚上人少、漆黑的环境也可以减少被路人发现的概率。单纯被人看到不是什么大事,可进入一个已经关门的店多多少少还是会引起一小部分人的注意,可能他们当时只是一时好奇,转头就不会再在意了,但万一后来发现问题的警察来调查时他们中有人被问道,然后说出来了之前有个人独自进入了关上的那家店之类的话,引起警方的注意就不好了。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来看,我的举动确实很可疑。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母亲来查房,还是行动时伪装一下吧。比如塞个大点玩偶什么的,可以将被子撑起,,刚好我衣柜里也有个以前母亲买的大号布偶。那看起来就像是有人里面睡觉,从门口方向看去应该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无论母亲来时开不开灯,被发现的概率都很小。
好,就这样决定了。让我先确认一下要准备的东西......
......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平时最晚也是十点上床的父母肯定已经进入梦乡了,正式行动的好时机。
确认好了时间,躺在床上装睡的我立马挪开了床被,从床上起来。
为了方便能立即行动,我没有换上睡衣,一直穿着常服。我把事先从衣柜中找到并取出来的有我半个身姿那么高的大号毛绒熊布偶放到了床上,再盖上被子。在没开灯的环境下,确实看不出与里面躺了以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这样就算完成了吧。接下来只能祈祷母亲不会发现了,不过最好还是别进来就是了。
待伪装工作完毕,注意力从手中的事务得已回归周围的大世界后,我才意识到个十分不妙的点。
一瞬间,一丝刻骨的寒意从脊椎窜上了心头,令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这并非夜晚飘进的寒气,因为我连窗户都还没来得及开。这股寒意的源头,其实是恐惧,对于黑暗的恐惧。
该死,我都忘了这个了,这个不明的症状还在持续吗?!
......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啊。
强制压下想要放弃的想法,我走到窗前。
缓缓拉开关上的玻璃窗,我尽量不让其与窗框的摩擦声吵到正在熟睡的父母。
在完全拉开的那一刹,夜晚的冷风就铺满而来。寒冷的气旋让我不禁缩进了身体。
嘶,有点冷啊。
将一只脚踩到窗框上,我将半个身姿探了出去。因为我特意换了长裤,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虽然大晚上的也基本没人就是了。
但我没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黑暗的遮掩中,有一双红色的瞳孔正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