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报道,在12月25日凌晨,正值平安夜时,见泷原市一家鬼屋内发生了大规模的火灾。目前,灾害大火已经被扑灭,此次灾害已造成了两人失踪,一人死亡,多人受伤,具体的伤亡人数仍在统计中。而关于火灾发生的原因,警方目前正在调查......”
房门紧闭,但即使如此,客厅电视中正在播放的新闻的声音依然透过隔音不怎么好的门,传入了我的耳中。
可我却对报道兴致缺缺。
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自己就是当事人的话,根本不可能会对这些报道起兴趣,倒不如说宁可它们离自己越远越好。
没有人会喜欢回忆灾难。
但是,我不一样。
对我来说,那是绝不能忘记的记忆。
或者说,是不准让自己忘记。
因为那段记忆,刻录了她的最后、她的终末。
作为她的朋友,不管如何我都不能忘记、不能逃避。
不论会让自己的心如何痛苦。
不然的话,我又该如何去面对已经逝去的她?
我不能接受做不到这点的自己。
......
呆呆地,我望着熟悉的天花板。
没有开灯的房间被黑暗吞没,看不见事物的变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仿佛一切都陷入了停滞。
而打破这一切的,便是手机忽然发出的亮光。
即使早早就调为了静音,受到新消息时手机还是会自动亮屏。
而不用去看就知道,那在屏幕上快速发来的一条条消息都来自于谁。
毕竟就算我告诉了她麻衣战死的消息,但也因为情绪原因仅告诉了这一点。
麻美她自然而然会担心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处于对朋友的担心。
但我却对此视而不见。
我实在没心情...去和她聊那些东西。
将手机彻底关机,我再次陷入到了一个人的世界之中。
此时已然是深夜四点,但即使躺在自己舒适的床铺上,我也没有丝毫困意。
反而大脑愈发清醒。
这几天一直如此,我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次安稳的觉了。
因为一旦闭上双眼,对自己无穷无尽的质问声便会迅速袭来。
对于逃避的直问,对懦弱的质问,以及,
对于窝囊的自己的质问。
质问着自己为何还是没有成长,还是被低沉的情绪压垮。
在很多的作品之中,以友人的死亡来驱使主角成长的桥段并不少见。
但现实中又何来容易。
无论内心多么的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实际也无法前进一步。
我并非像想把麻衣的死简单当作自己“成长”的条件,那是对她生命与意志的亵渎,我绝不可能那样想。
但是,我也不能再苦劳身边的人了......
已经整整三天了,整整三天我都一直窝在自己的卧室,这个狭小的空间之中。
这段时间里,我总是做着同样的事。
对父母的关爱漠不关心,把麻美的关心抛在一边...
明明他们都是在关心着自己,却因为该死的情绪无法回应。
仿佛只有自己才是受害者,才会悲伤。
但悲伤不是我的庇护伞,更不是免罪符,我不能因此就为所欲为...
这只会伤了他们的心,我明明十分明白这一点,却依旧维持着原样。
就算对自己的感到愤恨,也没有丝毫作用。
我懦弱的一面,从来没有被克服。
矛盾的情感,一直挥之不去。
...我到底该怎么办?
心中的呼唤得来的依旧是自己的回答。
那无论听多少次,都是那么“正确”的回答。
或许我不是不知道如何行动,而是不知道如何唤起行动的勇气。
对我而言,这是个老生常谈的困扰。
我曾今还以为在与麻衣之后,自己的 内心在这方面或多或少还有些成长,但现在看来,麻衣的死又把我打回了原型。
对于单纯的死亡,泪已经流干了。
剩下的,更多是对自我的怀疑,与谴责。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泉雨那孩子,已经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快三天了,而且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连朋友打来的电话都不接...”
面对保持紧闭的房门,泉雨的母亲——美奈小声地担忧着。
虽然因为还是寒假,但离开学的日子也不远了。要是泉雨的状态还未恢复,他们就只能考虑给学校多请假了。
况且现在泉雨这个状况,怎么看都很不妙。
“...朋友的死,归根到底对她一个孩子来说打击还是太大了。”
一旁,泉雨的父亲——直人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从警方那里得来的消息,在火灾之中,泉雨的一位朋友不幸失踪。而在这几天搜救无果后,除不幸遇难便不太会有其他的可能了。
“但就算是如此,我们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一直下去吧。人总是要吃饭的啊。”
这几天,美奈几乎是采用了能想到的各种办法,但却都无法改善孩子的精神状态。
她已经有些抓狂了。
但即使如此,她也不能放弃。
身为母亲,怎么能放着那样的孩子不管呢?
“...你还是先去睡吧,都好几天没睡好了。我来想办法就是了。”
看着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的美奈,直人轻声说道。
他们怕泉雨听到自己的对话。
因为他们知道,那孩子从小就十分在意别人对她的好。要是一个人不顾自己地对她付出,她反而会陷入一股莫名的罪恶感。
对别人是如此,更别说对亲生父母了。
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加重心理负担了。
“你还不是,一天工作都不去上了。”
美奈看着自己丈夫疲惫的双眼,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孩子的事情。
“存款还多着呢,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钱迟早都能挣,可孩子的心却无法挽回。”
“我哪是说钱的事啊,唉...”
美奈摇了摇头,便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向了他们的房间。
她也准备要去睡了,毕竟明天还要去找自己高中时的朋友那里问问,听听她对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办法。
“要是泉雨一直这样下去,我估计只能去找心理医生试试了。”
美奈走到门前时,她身后的直人莫名来了一句。
“心理医生?...似乎也只有这样了。”
接话的同时,美奈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那个朋友有个朋友就是做这方面工作的,要不要托她去问问?”
“朋友?你明天下午准备去见的那个?”
直人确认道。
“对。正好,要不我们明天一起去问问?”
“可以啊,去看看吧,能试的办法当然都要试一遍。”
“好。那你也赶快睡觉啊。”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把这篇有关灾后孩童心理辅导的文章看完就睡。”
但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即使刻意降低了音量,在对面安静的环境中,这扇小小的门也无法完全阻拦声音在空气中的传播。
泉雨自然听到了他们的部分对话,关于心理医生的那部分。
......
翌日,傍晚七点三十分。
我久违地来到了空旷的客厅,往日父母所在的地方如此却空无一人。
莫名的冷清感笼罩了此处。
下午出门的父母,直到现在也迟迟没有回家。
透过窗户,现在夜幕都开始渐渐降临于天空了。
即便是去问有关心理医生的事,这个时间也依旧太长了。
他们可是下午两点就出门了。
不大不小的家中,此时却只有我独自一人。
我虽并不认为但靠心理医生就能改善自己的情况,但也不能浪费父母的一番好心。
可是,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有十分不妙的预感。
而我以往的经历告诉我,这种时候我的预感总是会令人烦躁的意外准确。
无论是麻衣那次,还是更久远的以前。
比起自己无所谓的事,还是父母的安危最重要。
已经不是独自情绪化的时候了。
爸妈他们,难道遇上魔女了...?
无端的猜想在脑中频发,但又没有可靠的证据。
名为不安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即使想告诉自己可能只是想多了,他们还未回家的事实也无法轻易无视。
但无论如何,
总之...
比起只会让自己担忧的胡思乱想,还是做些实在事比较好。
还是先报警吧。
理性的判断应是如此。
我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不久前麻美打来的几通电话的未接受记录,不由得对无视她的关心感到了几丝愧疚。
但现在不是干这些的时候。
我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可就在我想要赶快拨通那从未拨打过的号码时,
哐啷!
几声清脆的破碎声突然从四周响起。
而我能十分确定,那是从我家的几个房间中发出的声音。
!?
我立刻环顾四周,却发现好几位身着灰色紧身衣,腰系红色腰带,头戴有黑色花纹的红色头罩的神秘人士踏碎了玻璃,强行闯入到了我的家中。
客厅两人,我和父母的卧室各一人,一共有足足四人。
“咯!”
“咯!”
“咯!”
“咯!”
他们人手一把锋利关刀,发出奇怪的怪叫,明显不是能友善交流的样子。
...这些家伙是!?
确认了我的位置,没有犹豫,片刻间那些家伙便举起武器向我猛冲过来。
!
凭借灵巧的反应力,我侥幸躲避了开始的几次攻击。
只听哐!的一声,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木头材质的茶几被直接砸烂。
这明显不是普通人该有的力道。
明白了对方的危险之处,我也意识到了不能一直再被动下去。
可正当我准备变身应战时,
嘭!的一声,客厅的大门被突然从外猛地推开。
而被强硬打开的门后,站立着一位一脸正气的青年男子。
身着黑色大衣,下身是黑色长裤,他有着一头微微卷曲的及肩长发与精壮的四肢。
他一脸威猛地盯着房内的几位神秘人士。
见此情景,原本和我缠斗的几位都不仅停下了动作,仿佛无视了我的存在般,转而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那位男人身上。
接着,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仿佛大敌当前,那些家伙就突然举着关刀向男人猛地冲去。
但见此那男人却并未退让半分,反而向比自己多得多的敌人迎面冲去!
几个回合下来,纵使他们拥有武器与异于常人的怪力,却被赤手空拳的男人打的节节败退。
宛如猛虎般勇猛,又如蝗虫般迅捷。
那些家伙完全不是男人的对手。
最终以一次强有力的打击,男人将几位敌人全部击败。
震惊于男人的厉害之余,我忽然发现了那些神秘敌人的特别之处——
通过其身上把内部暴露在空气之中的伤口,我却赫然发现他们的身体内部是由电线和各种机械零件等不应出现在人体内的物件组成。
他们...难道是机器人?
惊讶的同时,男人也看向了我。
...!
面对如此之强的人,我一时手心都开始冒汗。
可面对我戒备的姿态,男人却并没表现出任何敌意。
而这时,我才发现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些面熟。
“抱歉,吓到你了吧。”
与之前战斗时给人的迅猛的感觉不同,此时的男人仿佛邻家大哥哥一般和善。
至少看起来比那些一言不合就袭来的家伙要好说话得多。
“你是...?”
而面对我的询问,男人给出了自己的名字。
“本乡猛...”
“我的名字是本乡猛,你没事吧?”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