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压力压迫着胸腔,从体内向上涌出的血液堵塞了咽喉,进而导致的喉咙处异样的窒息感时刻刺激着神经,缺氧让视线和听觉都陷入了一团浆糊,意识也逐渐开始变得模糊。
但是即使如此,内心的那一丝情感,却依然淡淡地留存于逐渐陷入混沌的世界。
即使拼上了自己的全力,也没有获得一丝算的像样的回报,竟还依然于他人的帮助。
记得有句话说,力量上的不足,就用技巧来弥补。
但可惜敌人的技巧,也远在自己之上。
一直都是处于被压制的境况,好歹也有着超越常人的力量,却就好像自己才是同伴的累赘。
这份不甘,一直伴随到了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
......
因为那剩下的仅有的两颗悲叹之种,想要尽量减少魔力消耗的潜意识让泉雨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本来还可能与银色电脑黑魔对抗少许的强化魔法。
这让她遗憾地失去了眼下最好的时机,导致落于如此下场。
而对于三位电脑奇侠来说,即使是并未失去对理惠子的信任,万分想要立刻冲出去从基路手下保护她的次郎,也难以在能量罩狂暴无比的能量流的痛苦之下脱困。
三位电脑奇侠都被困于一时难以破解的能量罩中,而身为魔法少女的泉雨又被银色电脑黑魔前牵制。
至此,所有此处拥有战斗能力的人都处于了敌人的控制之中,无法脱身。
出于对自己亲信部下的信任,即使只是限制了对方几人行动,而并未夺取电脑奇侠们的性命取得真正胜利,基路也还是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
那豪不把周围仍在痛苦地挣扎的众人放在眼里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以悠闲的从容姿态,基路站在瘫坐着的理惠子面前,对她心中的疑惑耐心地一一解答。
这当然不是他善心大发,理惠子对此的反应,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
“欸?”
理惠子一时之间似乎无法理解基路的话语。
她的大脑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片空白,理惠子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身为敌人的基路,竟然会对她发出问候。
这就好像在说...她跟基路才是一伙儿的一样。
“你果然——!”
虽然隔着一层能量罩,但声音的传递似乎并没有收到干扰,依然正常的传入了电脑奇侠们的耳中。
而基路话语之下潜藏的意义瞬间激怒了一郎,让他冲着理惠子发出了怒吼,那是被原本想要相信的人所背叛的怒火。
本来他就对理惠子保持着怀疑态度,只是因为次郎才勉强基于了她信任,但这并不意味着怀疑就彻底烟消云散。
而眼下的这一幕,毫无疑问地证明了他和自己弟弟所付出的信任全都打了水漂。
这对于一郎来说是完全无法接受的罪行。
“不对!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只是想把小明给...!”
理惠子肉眼可见地陷入了慌乱之中,语无伦次地为自己解释了起来。
只可惜,在一郎和零眼中,这更像是在为自己的背叛狡辩。
而基路全然无视了理惠子的反应,也没有在意一旁的电脑奇侠们,只是继续不紧不慢地自说自话了下去。
“对,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察觉到,甚至连自身的存在也不知。”
带着几丝嘲讽的笑意,基路肯定了理惠子的“无辜”。
“什么,意思?”
隐隐之中,理惠子有种不好的预感,基路之所以愿意和自己说话,肯定不会有好心。
“但你带小明来了这里,也是你把电脑奇侠他们引到了这里来。”
“不,不对,我只是想让小明有藏身之处。”
几乎事基路说完的一瞬间,理惠子就开始拼命地大声反驳,就好像那样就能让她更加坚信心中的事实。
她绝不可能是和基路一伙的。
即使基路的话语已让她的内心有了些许动摇。
“藏身之处...呵,就是你怀念的地方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你在河里溺水的事。”
没有丝毫的偏差,出自于理惠子自身的记忆却出现在了基路的口中,就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
同时,基路也举起了手中的白色短枪,将其对上了理惠子的头颅。
“!”
对威胁生命的恐惧让理惠子终于重新控制起了发软的双腿,艰难的站起身后,跌跌跄跄地牵着小明向身后跑去。
那里是水坝的一边,也是唯一没有Shadow的机械围困的小缺口。
“住手!!”
目睹了刚才一切也没有失去对理惠子的信任,可如此的次郎的怒吼并未阻止基路的行为。
基路并没有阻拦理惠子的逃跑,只是继续举着手中的银白色镭射短枪,不紧不慢地跟在理惠子身后。
那缓慢的步伐,就宛如一位早已胜券在握的猎人。
“在山里迷路的事。”
从容不迫的机械黑影,从身后持续给予着理惠子强大的压迫感。
“还有你奶奶死掉的那天是在雪夜。”
接着,看眼理惠子已经跑出来一小段不短的距离后,基路开枪了。
橙红色的镭射朝理惠子直奔而去。
只是,这下并未命中。
而紧接着连续的几枪,也只是堪堪命中了理惠子脚边的周围。
这与其说是想要杀死理惠子,不如说只是想要限制住她的脚步。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
不得已,理惠子只能停下了脚步,再次转身看向了身后黑色的恶魔。
这一刻,在理惠子眼中,那合金面孔中的红色嘴唇,却好似在微笑一般。
“因为,那是我给你准备的记忆。”
一瞬间,理惠子只感到自己宛如被一柄重锤狠狠敲打了大脑一般,冲击性的话语甚至让她片刻间甚至怀疑起了自己是否是在梦境之中。
“!?”
这,这的是现实吗?
那,那我是到底是...?!
无尽的疑问如泉水般涌出。
“因为那是我从现实中的某个人身上复制,再移植到你身上的。”
见那理惠子变得有些呆滞的神情,基路贴近了她的面庞,冰冷的红色双眼直视理惠子的双瞳,直直地指出了真相——
“还不知道吗?你是机器人啊——造出来用来保护小明的,人造人啊。”
理惠子的双瞳开始剧烈地颤动。
啊,啊......
我,我是......机器人...
“你和电脑奇侠的相遇也是我的计划。引他们来这片区域,最后会到这里,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你,你说谎,这种事...只是你的胡扯!”
只是,这种徒劳的反驳,就连理惠子自己本身都无法说服。
再怎么欺骗,也还是骗不了自己的本心。
因为刚才基路的话语,理惠子已然察觉到了自身记忆中的那些,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过的违和感。
“只是没想到你的电子脑和次郎的良心回路产生了共鸣,诞生了感情。”
说着,基路抬起了头,望向了那已经临近黄昏,被染成一片金黄的天空。
“我,我是人类!我都记得!这个村子的事,还有第一次遇见你的事!我,我...!”
理惠子自欺自人都算不上的话还未说完,基路随便地便打断了她。
“你原本就是光明寺的设计,只能说很相似。”
“不过也多亏那个,电脑奇侠完全中套了。”
接着,基路低下了头,看向理惠子,并再次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镭射枪。
并冷漠地说出了无比残酷的真相——
“你对小明的感情,也只是个程序罢了。”
然后,在理惠子因内心动摇而反应慢了半拍的这一瞬间,基路对准了目标,扣动了扳机。
片刻之间,橙红色的光芒吞噬了理惠子的身影。
这并不会杀死实际上身为人造人的她。
可次郎显然并不知情,无尽的悲愤此刻在他的心(良心回路)中顷刻爆发出来——
“理惠子小姐!!!”
宛如烈火的镭射的高温灼烧着理惠子的全身上下,表面的衣物因此瞬间焚烧殆尽,肌肤也开始了碳化。
那是一幅恐怖的画面,漫长的灼烧是极为痛苦的过程。如果不出意外,理惠子将会在这极端的痛楚之中引来自己生命的终结。
本应如此...
但待镭射残余的能量散去后,一位人影却依然完整地存在于此。
但是,她却并非是熟悉的理惠子的相貌。
黄色的合金外甲,为了方便活动而展露在外的关节,以及橙红色的电子眼。
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类的外貌。
“这,这是....”
看着自己已然完全变样的双手,理惠子的身体忍不住地微微颤抖,即使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象,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双眼。
在直愣愣的现实面前,无论她再怎么想否定,也终究无济于事。
覆盖于表面的人工肌肤被全部烧毁之后,她真正的模样暴露在了空气与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也包括一旁的小明。
原本澄澈的双眼中,映出了理惠子此刻的面目。
那孩子的瞳孔紧缩,那是恐惧的神情。
“看到了吧,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
......
让理惠子对自身存在认知彻底崩溃。
只有这样,让小明亲眼目睹在他眼中无比重要的理惠子陷入崩溃时的身影,才能决定性地动摇小明的心灵。
这样,他才能成为真正完美的部件供他随意使用。
才能发挥将他生下来的唯一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