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撑住,我朋友已经去叫人去了。”时水音一把将莉娅抱起,生死悠关之际,哪还谈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于是,他就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急匆匆跑进了自己的宿居,脸上已是止不住的愤怒。
“你们,咳,别管我了,渊海已经在我身上侵蚀,你们也会被连累的。咳咳。”莉娅有气无力的吭着声,孱弱的身体唤出大部分已呈黑色的界源,昭示着自身即将崩溃的事实。
“嗯?不关这什么事!今天我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活下去。”时水音刹的震惊,但他对此其实并不关心,因为他现在的愤怒已是燃到眉心把任何情绪都给覆盖了下去。
早在坠落之时,莉娅就已向周围想来救援的人唤出界源发出过警告了,不然这种事哪还轮得到他?
所以,也只有他这个外来者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就突然冲了上去。
――――几分钟以前
“发现目标能量,请宿主即刻前往获取,以延长不足一个星期的寿命,否则,爆心。”
“发现目标能量……
…………
脑内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在他的脑海中,是如警报一般不断重复着的话语。
‘?!一个星期?!爆心?!’时水音来不及思考,在听到“爆心”这个词后,决定以先做后思的策略快速冲进了人堆。
而在这之前,他们四人其实已经都商定好了对此不管不问,专心看书卷死他们的对策。
“都快去叫人,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生死悠关,回头再解释。”
已经冲到门口的时水音生气地向众人撂下话语,不待众人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他已是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这句生死悠关是在关心谁。
“快,我们分开去找人。”
月心接过时水音的指挥,三人随后慌忙地奔向了四周。
…………
‘你光说能量在这,我怎么获取?!’
时水音焦急的跪在地上看着奄奄一息的莉娅,手上浸满了血迹。
“我求求你,行吗?”
恐惧与愤怒的情绪填满了他的身躯,他现在真的很想砸碎一切,包括眼前这名少女。
但他知道这无济于事,除了等,他什么也想不到。
……
一秒,没有回应。
…………
十秒,声音仍旧没有回应。
………………
几分钟过去,房厅内依旧平静。
但――奄奄一息的少女却已经停止了呼吸。
“不!不!不!!!!!!”
他双手狠狠捶向自己那愚笨的脑袋,他愤怒,他绝望。
突然的声音,突然的信息,突然的告知,然后,没人教他怎么应对,也没人给他帮助。而他,却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个完全不了解的抉择,甚至,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
“TM的!我!”
“我,TM的跟上一世根本就没两样!”
他突然暴躁,随即用双手使劲痛捶大地,鲜血不断从手中大量流出,就像发疯一样。
愤怒,冲动,哀怨,烦恼,痛苦,自责…………一切的负面,世界的负面都在向他汇聚,慢慢的,他逐渐被笼罩在了黑雾中。
“梦,你逃不掉的,我和你一样,都逃不掉的。”
黑雾之中,一道诡异的柔声如是说着。
“你是谁?”一道声音在时水音耳边响起。
“我是你祖宗。”
黑影不屑的说,不知是沉寂得太久,还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
“你是她。”声音机械的说道,没有任何感情。
“她?呵呵。”
“我不可能是她。”黑雾中,黑影苦诉,像是在嘲弄自己。
但紧随之后,她怜爱地看向了承受不住情绪已经倒地的时水音。“梦,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痛苦的想法?”
她质问地上的他,紧接着,她又转向了莉娅的位置。
“是她吗?”
她滞在原地,久久凝视莉娅,她知道,与眼前这位少女无关,但她也清楚,梦,需要这位少女。
然后,就见她以“时水音”的身份,轻轻地将地上还残存一点意识的少女温柔抱起。
她缠住少女的细腰,少女也一样像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紧紧抱住了他。
于是,两人扭在一起,在以“时水音”的主动进攻下,慢慢吻了上去。
柔风吹动着二人的悸心,少女的心不断炽热,她的冰雪,是第一次被她人所融化。
但她却意犹未尽,内心仿佛还有无尽的欲望正在绽放。
于是,被黑影操纵的时水音只好换回自己的本身。
那是一束黑百合,已经没了生气的黑百合。
――――
壁橱的火光雄雄燃烧,它照亮着整间房屋的客厅:彩瓷,壁画,还有名人书迹,以及一些战利品和荣誉证书等等。
这些装饰,足以看出房屋主人品味的高雅。
“我这是在哪?”
时水音从卧沙中醒来,身上的衣服也已是被换了一身。但此时的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还是如之前一样,慌慌张张的。
只见壁橱的旁边,一位白发少女身着一袭清凉的短裙在为里面添拾柴火。
“我家。”
少女淡淡的回了他这样两个字。
“啊?”时水音日常疑惑,他想不通,按理来说他就算醒来也应该在医院才对。
“你是谁?这不会是什么天堂吧?”时水音赶忙缩成一团,他有些惶恐和害怕:眼前少女的背部正长着一对天使般的羽翼,圣洁而美丽。
“你忘了?”少女惊诧,但还是保持着谈定。
“忘了什么?我压根就没做过什么。”时水音不解的说。
“那―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做过什么吗?”少女问道,随后泡着茶向他走了过来。
“之前?”时水音托起下额,正欲努力回忆:“之前把一位蓝色头发的学姐抱回了宿居,然后我就大量流血而亡了?”
时水音言简意赅的说,不过出于考虑,还是稍加否决了一下死亡这个情况。
“这么说,你全都忘了?”少女放下茶杯,慢慢转头向他,所有的目光同时都汇聚在了他那一金一蓝的瞳孔里。
“啊?我忘了什么呀?姐姐,你别吓我。”时水音抓挠着头,不敢直视少女,天使也能象征审判,他还是怕呀。
白发少女看着他青涩的样子,最终还是淡淡的回转了头,拿起茶杯,又品尝了下去。
茶有些苦涩,但正好可以用来压住心中的躁热。其实在她的心里,她也不清楚该怎么去应对。
“你走吧,大门在那里,推开它,剩下的路我就不送你了。”
少女品着茶,最终还是选择了她的感受。
时水音则东张西望,半步一步的退后,但视线中却没有离开过少女半秒。
‘万一她表里各一套,背后捅刀子怎办?’
时水音退步着,直到打开大门到关门,视线还停留在她身上。
……
…………
………………少女无言。
“唉。”
少女哀叹下一声。
之后,她开始了行李的收拾,再过些时日,她就将回到王都,开始与同族群的兄弟姐妹们竞争天之试炼的位置。
但现在,她已没了半分竞争的实力。
而这一切的情况,都源自时水音。
时水音于她而言是复杂的:一方面,时水音救了她,也和她做过一场,不过是以女性的身份;另一方面,时水音让她的身体回到了界源觉醒前的一天,这让她五年来的信仰、努力、坚持都成为了笑话,甚至还会让她的一生都处在低谷,直到郁郁而终。
所以――
“我究竟该怎么去面对你?”
少女轻轻推开大门,光,敞亮的照了进来,此时的她,从未觉得重获新生的光是如此刺眼:她以前也从绝望中走出来过,但新生的感觉无一例外都是令人振奋的。
唯有这一次不同,唯有这次她好像能看见一生的绝望。就好像时水音在救下她的同时,也一并将自己人生的感受传给了她一样:没有自己的人生,绝望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