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走入贫民街，无视周围流浪者不怀好意的目光，医生来到了女孩的家。然而，只是来到这里，她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女孩在家里，男孩也躺在床上，跟当时来的时候没有区别，但她就是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男孩的病情有了颇为明显的恢复，尽管依然虚弱，但已经有了意识，可以和别人说话了。医生依然是检查男孩的身体，开药。“他的病好了很多，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再来的。”医生对女孩说道。
“您不会再来了吗？”女孩有些害怕地问。男孩好不容易病情有些好转，如果医生走了，她真的不知道靠她自己能不能让男孩完全好过来。
“我是一个旅行医生，迟早要走的。不过，我会对每个病人都负责任，所以不会那么快离开。只是，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忙……”
“有什么事，贫民街的大家可以帮忙。不管是‘老鼠’还是黑暗教，都可以……”
“小声点！”医生连忙捂住女孩的嘴，镇定地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对不知情况的女孩说道:“这两个名字，以后不要乱说。”
“唔，为什么？”
“我，说了你也不懂……”
“什么不懂，我玛丽可是在艾拉克爷爷那里读了四年书，懂很多了好吧。”女孩叉着腰，鼓起嘴，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好啦好啦，你很懂，你很厉害。”医生有些无奈地说道。她可是很清楚“老鼠”和黑暗教的可怕，前者是帝国处理旧贵族的在第一大麻烦洛克斯家族之后的第二大麻烦，也是他们“帝国之影”最大的对手。她曾经和“老鼠”的五位“鼠首”之一“小鼠”交过手，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瓦尔登科这个相当不重要的地方也有“老鼠”的人，她倒是没想到，难怪有人能拔掉她的暗棋。
黑暗教则是“帝国之影”这段时间收集来的特别情报，一个和魔族一样以黑暗为信仰的教派，但具体信仰对象不明，不过据说存有“神降”的能力。旧贵族要和黑暗教合作，也正因此，帝国才命令塔尔法斯公国派出“公国之剑”雷斯克·莫斯兰·哈文莫克去各边境省铲除黑暗教。前段时间传来了黑暗教被剿灭的事情，他们居然在南部居然还藏了一部分，“帝国之影”没有发现实在是失职。
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些事情，医生也是准备离开，但被玛丽拉住了手。“那个，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玛丽睁着可爱的眼睛问她。
尽管身为“帝国之影”的一员，她不该透露自己的名字，但面对一个孩子，她又不能不给出一个回答——她摸了摸玛丽的头，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叫我‘花’就好。”
“花？”玛丽念着这个词，可爱的小脸皱了起来，“可是很怪诶。名字对每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我只是有些原因，不能告诉你而已。”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呢？”玛丽咬着手指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会有那么一天的。”花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来到屋外，那股危险的感觉再次升上心头。是什么？“老鼠”？黑暗教？还是别人……花没有停留，与这些人爆发冲突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她必须尽快离开。
“我看见了死亡。”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很大声，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遥远。花打了一个寒颤，身形一晃，便扑到了说话之人的身边，手中利刃刺向对方的脖子。
呲。
利刃没有刺穿对方的脖子，而是不受控制地朝她自己刺去，在她的竭力克制下，才只刺穿了左手掌而非心脏。鲜血喷溅到了面前之人的衣袍。那是一位老者，手里拿着一把拐杖，要撑着地面才能站稳。他颤巍巍地走过花的身侧，和从房子里跑出来的玛丽打了个招呼。奇怪的是，玛丽似乎没有发现花——她在和老者打完招呼之后，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失落地回到了屋内。
“你叫，花？”老者问道。
“身体不能动弹，是高阶的定身魔法。居然是传奇大法师……贫民街这种地方真是藏龙卧虎……”花看着面前的老者，确定了状况。
“高阶的暗杀者也很少见。我还以为只有那群小家伙，没想到还来了外人。”老者说道，“入我教如何？看在小玛丽的份上，我可以不杀你。”
“黑暗教？非正教之徒，在大陆上是不会有立足之地的。”花说道。死亡是她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她表现得十分平静。
“若非暗的种火被拿去修补世界，我们岂会是外道之徒？你是塞塔帝国的人，不要告诉我你只知道塔尔法尼亚那群人肆意歪曲的历史。哪怕是古老帝国也不能无视黑暗，他们自恃拥有光的种火，竟敢如此……咳咳……”老者越说越激动，最后剧烈咳嗽起来。花从中感知到了对方逐渐枯竭的生命力。
“你要死了？”
“是啊，我要死了。不过，在那之前，还可以再看看那些孩子——黑暗不是滋生邪恶的地方，帝国之影，你们应该很明白这个道理。”
花没有回答。对方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确定不来黑暗教看看吗？如果你知道我们当中有哪些人，你或许会改变想法。你的生活不会有太多变化的。”
“你的目的，始终是拉拢我入教，对吧？你不会杀死我。”花突然开口。
“呵呵，你很敏锐地抓住了对你有利的地方呢。教会要是有你这样的人加入，无疑是非常好的事情。”老者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不会杀死你。你不仅是帝国之影，还是一位医生。我们调查过，马可那孩子的病是罕见的地方病，起源在南海岸的罗兰布德，治疗方法很麻烦，而且药物相当缺失。你是他的希望，我们不会杀死你。”
“但是，你治好马可后，我们就不会庇护你了。所以，那个时候，‘老鼠’他们要是对你有什么动作，我们就只会袖手旁观了。”
“今天，是你们拦住了他们？”花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她今天感受到的诡异的气氛，却没有任何危险，以及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老鼠”的人找她麻烦，都可能和面前的老者，以及对方身后的黑暗教有关。
“谁知道呢？好好包扎一下你的伤，我给你这几天准备。如果你决定加入我们，就来贫民街的朗达酒馆，那边的酒好喝，我可以请你几杯，你不会想错过的。”
老者慢步离开，消失在贫民街错综复杂的巷道里。花只觉身子一松，便又能行动起来。她拔出刺穿手掌的刀，迅速地简单处理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围，才离开。
瓦尔登科的水有多深，这时候才对她展露一角，却已经让她失去了主导权。帝国为什么迟迟没有对旧贵族诉诸武力，为什么始终是在分化和渗透，她这时候才明白了一点。但对她来说，她已经只能成为棋子，没有博弈的资格了。
不过，她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哪怕是棋子，她也要成为最出人意外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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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做什么？”
塔尼娅看着站在窗台上的人，问道。
“奥福尼斯有令，要你拿下公国王位。”
“有兰尼斯在，轮不到别人。”
“你认为兰尼斯能坐到那上面？”
“不然你们要考虑艾弗斯吗？”
“我们的意思是，你。”
“我？你想要我当你们的傀儡？凭什么？”
“这是你的家族欠下的，最后一次。”
“要我用我的人生偿还？”
“对。”
“……我的父亲怎么说？”
“他让你想尽办法去完成。”
“真是可笑。”塔尼娅没有再去看窗台上的人，“他们的一切都是我赢来的。我什么都没有，却要为他们欠下的一切，不断付出。”
“很快你就自由了。”
“呵，我听过太多次这句话了。我毫不在意你们的贪心，迟早你们会出事。”塔尼娅在心中藏了一句:不必由我来复仇。
“另外，他们想要知道，哈文莫克家族那位……”
话未说完，窗台上的人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一把餐刀已经扎在了窗棂上。
“法尔莎的事，谁也没有资格询问。”塔尼娅语气冰冷地说道。无疑，如果再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一定会被她杀死。
“好吧，他们说如果你不说，就要求你尽可能暗杀掉莉雅丝，不计一切。”
“你们是疯了吗？”
“皇帝的女儿来塔尔法斯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去卡金丝镇。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把她引到瓦尔登科。兰戈那个白痴最近和黑暗教合作，闹得太大，如果莉雅丝去了那里，哪怕有‘老鼠’的帮助，也不可能瞒得住。”
“所以你们打算让她死在路上。你们真的承受得住铁血雄狮的怒火？”
“你要在她离开卡金丝镇，在去南部的时候出手。这样，不管是精灵还是圣国，都是借口。”
“真好的算盘。”
“一切就看你的了。不过，这是额外的任务，所以，你没有完成也没有关系，明白吗？”
“……明白。”
窗台上的人一闪身，消失了。塔尼娅没有说什么，始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直到完全确认自己周围没人监视之后，打开了法尔莎给她的魔法干扰器。她把窗户和窗帘都拉上，确认房间封闭后，才说道:“出来吧。”
“塔尼娅，和旧贵族有联系，可是很大的罪过哦。”
房间门突然打开，塔尔法斯的大公主，娅走了进来。
“罪人塔尼娅见过公国的明珠，大公主殿下。”
“不必如此，我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有些事情，是只有你，或者只有他们能做的。”
“您想做什么？”塔尼娅问道。她悄悄伸出了右手的袖剑，随时准备应对娅可能的出手。
“要你问他们一些事情。比如，黑暗教。”娅很自然地笑着，这让塔尼娅更为紧张，“一个不是正教的信仰存在令我感到好奇，尤其是听说他们已经都被我丈夫在边境之地彻底血洗一遍，而现在居然还有资格和能力和旧贵族合作。”
“只有这些吗？”
“没错。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做。我可以保证，莉雅丝按路程来，一定会在拜访卡金丝镇后，去瓦尔登科。”娅看着塔尼娅，“你不会连这种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到吧？”
“不，只是，不对等的交易令我感到疑惑。您想做什么？您会出手吗？”
“我？塔尼娅，我不知道你被他们逼迫着去谋划什么。但是，塔尔法斯不是塞塔帝国的，更不是他们的，明白吗？”娅来到塔尼娅面前，塔尼娅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让她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我不管你们做什么，但是，如果他们敢把手伸向塔尔法斯，不论是谁，我都会把他的手打断。塔尼娅，你不会想成为第一个承受这股怒气的人的。”
“我，我明白……”
“呵呵，若是我不出手，以你的心气，整个塔尔法斯任何一个有资格碰触那个位置的人都比不得你。可惜，你和我一样，是女人。在这点上，不管是我那个自大的弟弟还是懦弱的弟弟，都比你有优势。”
“你在考虑谁？艾弗斯吗？还是兰尼斯？和你联系的旧贵族为什么会那么愚蠢，觉得你可以控制那两个人？”娅似乎相当不解，而塔尼娅不敢说话。
我们没有机会，不是因为那两个继承人，而是大公主。我们都错了，而错误必将导致毁灭……
“你是个聪明人吗，塔尼娅？”
“我，不敢自诩聪明。”
“那至少是个明白人——别那么紧张，放心，我如果要你死，你不会死的这么明白。”
“我应该谢谢您吗？”
“我不需要不怀敬意的感谢。你如果真的想要感谢我，不如好好做我交给你的事情。当然，我必须提醒你，死亡不会是结束，塔尼娅。你只能乖乖听我的话。”
没有再理塔尼娅，娅便转身离开。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她算是给了塔尼娅很多机会。
不过比起这个，她对黑暗教更为好奇。不知道与魔女相比，他们的信仰是否更为黑暗。
那会是什么呢？真是令人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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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拖了很久捏，不过还是写完了。
最后还是决定把日常标签去掉了，写的不够日常，对不起因为日常过来看书的书友。
讲一下之后的写作路线:第一卷会在莉雅丝成为信徒后结束。接下来关于法尔莎的内容会少一些，直到下一卷。之后关于娅和莉雅丝在卡金丝镇还有瓦尔登科的经历，在我的大纲里算是相当精彩的，希望我能写好。
就这样，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