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小城的街头。似乎是有些太安静了一些，周围的一切都呈现着一派祥和。
现在。就是现在，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杨子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勇气都聚集在自己的胸膛之中。
在他面前，美丽的少女默默地注视着他，海蓝色的双眸中似乎蒙着一层浓雾，缥缈而令人沉迷其中。
杨子明咽了口唾沫。他知道，现在正是说出那句“重要的话”的最好时机。
细想昨天，他为今天的约会做了多少的功课，就连高考前夕的那段复习时间，都比不上现在的专心程度。
—— 快说出来啊。
杨子明紧紧地闭上双眼，似乎这样就能为自己的怯懦增添一份勇敢。
杨子明像是跑了十次一千米考试一般，胸膛里的心脏不住的跳动着，像是一头兴奋的小鹿，正在名为“加油”的草原上来回蹦跶。
——加油，加油！
杨子明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颤抖着开口了：
“那个……霜……霜小姐，今天带你出来玩，真……真的是有重要的话要讲出来，我真的……感觉自己不把这句话说出来的话，会让我后悔一辈子的。”
杨子明结结巴巴地开口了，话音透出几分笨拙。他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前额上弥漫上了些许的汗水。
少女微微歪着小脑袋，双眸一直放在杨子明的身上。她似乎有些疑惑，精致的面孔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起伏。
“就是啊，我们已经纠缠了那么久了……总得有个明确的……的结果吧……”
杨子明再一次深呼吸，头脑CPU因为寻找着合适的措辞而疯狂运转。
街头的清风徐徐吹来，少女的裙摆上泛起轻浪般的褶皱。在夕阳的衬托之下，杨子明面红心跳地躲避着少女探求的目光。
那种兔子一样的目光啊……
杨子明忍住那要去抚摸少女绸缎一般的紫色长发的冲动。他的手心里布满了汗水，他有些慌乱地在裤子上擦着手。
——拜托，杨子明，你费劲千辛万苦把她带出来就是让她看你出丑是吗？麻烦男人一点吧！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如此告诫自己。
“霜……我头一次这样认真的和你说话……”
杨子明的语气平缓了许多。此时，似乎是带着莫大的觉悟，杨子明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豁出去的慷慨与感动——
在心中涌动的感情即将迸发出来的前一刻，杨子明合上双眼，大声地向少女说出了那句他一直想要倾诉的情感——
“拜托你不要纠缠我了，可以吗？”
夕阳笼罩的街头寂静了。看起来是要进入夜晚了，在黄昏的边际像是涌上一股黑潮，带着些许雪白的碎浪，正逐渐弥漫至整片天空。
少女的双眸中像是凝上一层冰。即使在她的脸上还是保持着那份水一般的淡漠，但是她的小手却攥紧了裙摆。摇晃的裙摆停住了。
杨子明死死地望着石砖路边。他不敢去看少女的表情。但是，他还是要硬着头皮，将剩下的话讲完。
“一直以来我很希望能有个漂亮的女生能跟着我到处乱逛，能在家跟我一起打游戏，能够在我的身边安心地睡觉……甚至是……做那种事情……”
杨子明咬了咬嘴唇，感觉脸上像是烧着一块木炭那样滚烫。
“你就是我心目中的那种女孩……其实我也应该是喜欢你的……”
——怎么越说越显得自己是个渣男啊！
杨子明忽然在心里恶狠狠地咆哮。
“但是啊，但是啊……霜，我……求求你不要把追杀当做是一种喜欢的方式啊……”
最后，杨子明怂了，本来是想要以一种极为强硬的态度说出最后一句话的，但是，他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寒意，像是让这段夏天凝结成了寒冬。
——完了。
他根本不用得知少女的回复，就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杨子明感觉自己像是被沉浸在一片大海之中，咸腥的海水穿过自己的气管塞满整个肺部，似乎泛着密集的气泡，让他整个人都难以呼吸。
少女的沉默太过沉重了，在这寂静的时间中，一分一秒都是一种难熬的折磨。
他发觉天色愈发黑暗。
“……杨……”
杨子明忽然听到少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灵动，但在这时，这样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杨子明的小心脏上。
他不敢做出回应。
“杨……子明……”
这次，少女终于说出了他完整的名字。
杨子明浑身一抖。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刀刃给架住了。
“杨子明，你……要一直记住，我的目标……一直，只能是你。”
清灵的声音抚慰着杨子明的耳膜，但其中的内容让杨子明心凉了半截。
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少女。不知何时，她海蓝色的双眸已经被浓郁的血红所替代，在昏暗的天空之下，焕发出妖艳的光芒。
两旁的路灯毫无预兆的亮起，白色的光芒映在少女冰冷而倔强的侧脸上。
杨子明哭丧着脸，在心中抹去那尚未流下的眼泪。
“那明天，你还是会来的……对不对？”
他有些惆怅地询问着，从干涩的嗓子中挤出的声音十分难听。
“嗯。明天，我还回来喝你的血的。”
少女像是示威一样咧开嘴，露出里面不同于常人的尖牙。
杨子明打了个寒战。
——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发展啊。
杨子明无力地点了点头。
“随便吧，你……唉，希望到时候真的就是最后一次了。别来了，求你了……”
杨子明再一次苦苦哀求。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开。夜幕降临，路灯的光芒更加显得温柔光亮。杨子明独自一人站在街头，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
虽然少女没有回答，但是杨子明也能猜到——在明天的早上，或者晚上，自己的家门肯定又要被暴力地轰碎。
现在想这些没什么用了。
杨子明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余额，在心里细细盘算要买的东西。想来这个地方离五金市场也不远，就先在那个地方买点钉子之类的东西吧。
——
当天晚上，某住户从睡梦中醒来——
被吵醒的。
“你奶奶的，楼上大晚上的搞什么装修啊……”
他嘟囔着，转身把被子蒙上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