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闯祸了呢，小可爱——我可是很中意这套茶具的。”
在那个灯红酒绿的俱乐部中，黑月的私人房间中又一次遭受了针叶的洗礼，精致的茶具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琥珀色的茶水还在不断地顺着桌沿滴下。
一群背上带有艳粉色玫瑰花纹的黑色小蜘蛛在房间中忙碌地爬来爬去，有些用前肢拔出针叶送进嘴里，有些用蛛丝包裹住茶杯的碎片并小心翼翼拖到角落的垃圾筒中，看起来好不热闹。
“这套茶具是古董，而且是已经绝版的大师作品哟，你准备怎么赔偿我呢？”
黑月懒洋洋地撑住自己的下巴、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自己对面那个坐立不安的人。
“明明知道我没法控制魔力还从背后偷袭……我觉得这是黑月女士不对……”
“真敢说啊——还有、不要用‘偷袭’这种难听的词，我只是温柔地给了小可爱一个友好的拥抱而已哦。这可是我的店，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吧？”
“……但是赔偿什么的……我又没有那么多钱……”
“没有钱的话，就用身体偿还好了——”黑月意味深长地扬起唇角。
“诶……身、身身身身体……？！”星屑顿时变了脸色，“那应该不是在说器官贩卖的事情吧……？”
“那算是什么问题呢——难道说如果让你拿身体器官来抵债就没问题吗？虽然没有在做这样的生意，不过如果是小可爱身体的一部分，我倒是很想收藏啊，你愿意把什么送给我呢？”
她的视线十分自然地瞟向了星屑小腹以下的部分。
“不过……如果真的要送的话，我希望是刺激一点东西哦。”
“呜……呜呜……”
星屑莫名的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失去了遮掩作用，顿时整张脸涨得通红，连寒毛都竖起来了。
“打住——小可爱，你再发出针叶来的话这边会也很头疼的，虽然我确实对你很有兴趣，不过立刻就把猎物扒光似乎有悖我的美学……现在还不是时候。”黑月舔了舔红润的嘴唇，“而且——这一次我有个更好的提案。”
“请不要死死地盯着我……这样很恐怖啦……”星屑缩了缩脖子：“到底是什么事呢？”
“要不要到我店里来帮忙？一周两天，时间可以由你自己决定，而且我也会给你基本工资，店里的规矩是店员推荐酒水给客人，拿到的小费归自己，客人买酒用掉的钱也可以得到百分之三十的提成哦，你就用这笔钱赔偿如何，顺利的话大概只需要一个月左右，听起来还不错吧？当然，如果小可爱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直接从美见小姐的酬金中扣除。”
“呜哇后面那个绝对不行！！！我会好好努力的！请让我在你的店里工作吧！”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
“真是个好孩子呢~看起来我也得给你一点奖励才行。”黑月得意地笑了，随后她转身从书架上抽下一本硬壳书递给星屑，“如果想要学会控制魔力的话，尽可能多学些魔法是最好的，掌握的魔法越多就越能够熟练地掌握魔力的流动方式。这个是基础魔法的入门书，美见小姐虽然是个妖精博士，但她应该不会教你这些吧？”
“因为博士不懂魔法——”
“那就让我当你的魔术导师如何？”
“唔……这个……应该不收费吧……”
“当然。”
星屑这才接过书翻看起来，不过、还没读上几页她就呯地将书合上了。
“……看……看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见都没见过的字？”
她一头栽倒在桌面上，头顶仿佛正在冒出青烟一般。
“小可爱，难道你不识字么？”
“……才没有那种事！漫画绘本和童话书我还是可以看的啦！”
“果然——美见小姐在这种事情上太疏忽大意了。”黑月重重叹了口气，“看起来只能由我来翻译成妖精文字了呢，今天就先从最基础的治愈魔法和瞬间移动讲起吧。”
一只小蜘蛛忙不迭地托着一卷牛皮纸爬到了黑月身边。
黑月没有拿笔，而是摊开纸张用指尖迅速地在纸张上滑动着，随着她手指的动作，一种看起来如同云雾般缥缈的东西在纸张上排列出一行又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那些字体如同活物一样微微蠕动着，仿佛浮动在牛皮纸上方一般。
常人绝对无法解读的文字。
星屑顿时觉得头脑明晰了起来，世界变得纯净而透彻，而那些活物般的文字就好像是直接钻进了她的思绪中一样。
“好好记住这些知识吧，小可爱——以后绝对可以派的上用场的。”
奔走在破败的街道上时，兔仪的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事实上那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很久了。
水栖变形虫——在幻化成人类的时候究竟为什么会继承一部分来自于人类的意志，这也是在学术界争执不休的谜团之一，况且这种妖精拟态成某个人类的必须条件也十分模糊。
仅仅只是“见过”就足够了吗？
还是说有其他的条件？
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以前的样子？
在停下脚步之前，兔仪一直都在思考着这样的事情。
昏暗的道路尽头，一座孤零零的建筑物孑然而立，这是一座建在水上的仓库，听说在世界和平条约签署之前，这里曾经被军队当做军火仓库使用，不过早就已经破败不堪，尽管窗口和大门全都被木板钉住了，不过因为湿气和时间的腐蚀，其中的几块木板已经摇摇欲坠，仿佛随便一扯就会掉下来似的。
“这里就是……所有水路的交汇处吗？”
兔仪用手电筒照了照眼前这个宛如鬼屋一般的建筑物。
从破碎的玻璃中吹出的充满霉味的闷风，她皱了皱眉，开始用手电筒的光柱漫无目的地四处扫射。
“呃……虽然很难相信有人会住在这种地方，不过那种家伙的话倒也不是没可能。”
“哼，在背后对其他人说三倒四的时候，偶尔也稍微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如何？”
声音是从一堆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后面传出来的，只见红发青年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破旧的斗篷和用来遮挡面容绷带在手电筒惨白的光芒中显得异常诡谲。
“那我也建议你在搭讪之前好好看看别人手里有没有武器。”
说着、兔仪便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然而，青年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做了，一个转身便再次消失在了集装箱的掩体中。
“嘁，逃得倒也快。”
兔仪烦躁地咋舌。
青年身上的斗篷十分宽大，所以难以瞄准要害，而且手里的电筒也十分碍事。
失策了！谁知道这个混蛋偏偏选了今天宅在家里啊？！
兔仪咬了咬牙，当即关掉电筒躲到了一堆防汛沙袋的后面——为了让自己早点适应黑暗，她紧闭着双眼，并仔细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现在才想到要关毕光源也太迟了。”
青年的声音似乎是从左前方传来的。
“真啰嗦啊……！而且说到底为什么你会变成我的样子？！我们以前见过面吗？几几年几点几分几秒？！”
虽然一点也不想和对方多话，但是目前只有在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兔仪才能够确定对方的位置。
“谁知道呢，我对于人类擅自决定的日历没什么兴趣，不过、我想你应该还记得自己的家乡吧？”
声源开始移动了。
“为什么会扯到这上面去……？”
兔仪攥紧了手枪，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微微沁出了汗水。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点怀旧……毕竟那里也是我出生的地方，虽然我们是随着水流迁徙的生物，没有什么家乡的概念……不过我还记得很清楚，蓝天下的旧风车，还有枯黄的草原……那些风车本来应该是白色的吧？不过因为太久没有修整，油漆几乎完全剥落了……整个镇上到处都是工厂，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应该是‘工业城市’吧？年轻人几乎都跑出去了，街道看起来很荒凉，不过那也是当然的，有几个年轻人愿意留在一点娱乐都没有的偏远地区？虽然现在已经回不去了吧——人类都是这样，直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你给我闭嘴！！！”
兔仪站起身迅速地开了一枪，但这一次青年并没有躲开，而是直接捡起一片木板砸向了她，子弹也顺势被木板挡下，从子弹落地的声音听起来，这一次又没有击中对方。
真难缠！
明明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吧！这个家伙！
“你就那么想要消灭掉我吗？因为很碍眼？”
“没错，碍眼的要命，每次看到你的样子我就恨不得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来上一枪！”
“原来如此。”
对方的语气似乎若有所思。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再一次地出现在了兔仪面前，然而这一次，他的外形却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就像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一般……斗篷变成了看起来有些陈旧的衬衫和背带短裤，顶着一头凌乱的红色短发，或许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女孩子一些，她的后脑勺处留有一束较长的头发、被黑色缎带扎成了细细的麻花辫。
女孩随手解开了自己脸上的绷带，微扬的脸庞上带着与面容不符的成熟。
“怎么样，眼熟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