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其实余的本意并不是如此……那只身为自然学者的苍蝇已经被小姐你给杀掉了,余复活魔王大人的梦想现在也已经破灭……余不想再与小姐干戈相向了。余愿受小姐的处置,希望小姐能够原谅余。余曾经说小姐是外来的人……那虽然是余不容置否的错言,但是余也还是很喜欢小姐您的,这亦不是假话。”
易莱哲·康拿理惟士诚恳地说,他身为一个长者自然是有明白事理的威严。
对就是对,错也便是错了。他因为梦想而动摇,又因为梦想破灭而死心,这没什么好丢脸的。
既然是自己做错,那么低头也是应该的事情。
易莱哲·康拿理惟士不会因为自己年长就倚老卖老,他对那只猫女和两只小吸血鬼的惨死也深表痛心。
虽然现在这样告白很有“打不过就求饶”的厚脸皮嫌疑,但是易莱哲·康拿理惟士也还是想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他的确是把安吉利娜当成孙女一样疼爱着,不然人生地不熟的安吉利娜当初来到恶魔宫的时候也没有办法服众。
而这正是相当于国师一样的大祭司易莱哲从旁为她帮衬才能度过的难关,易莱哲一直以来为培养安吉利娜也付出了不少心力。
“啊?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跟我说这些。如果没有你从中作梗,我的摩黛丝提根本就不会死!!还有我可怜的小球和小板……她们跟了我那么长时间……却从来都没有过幸福的时候……那两个傻孩子……要我原谅你也可以,那你倒是把她们……都还给我呀!!!”
安吉利娜的长发被夜风吹动而乱舞,萧萧的样子如同一个白发魔女。
三颗血黑色的法球环绕她的身体来回飞行,不过那些血球的气势和速度都比以前要强上许多。
它们甚至开始逐渐变成五个,随后又变成七个……如此下去,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无比神秘,宛如神祇。
“这……虽然余略通召唤术,不过也做不到复活这种事,不然余何苦不惜与那自然学者同流合污,也想要复活魔王大人呢?”
易莱哲·康拿理惟士深感无奈,但他觉得安吉利娜没有办法原谅他也是人之常情。
复活之术只有极其个别的人才可以使用,而且需要达成苛刻的条件,还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通常来讲就可以等同为不可能。
“‘那就一切免谈。人死不能复生,我当然知道这种事,不然我以前也不会给自己立下绝不杀人的誓言,因为我不希望看到有人会因此而难过。如果我杀了那些作恶的人,也许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一定会痛不欲生,我一直都这样想。可是那我自己呢?我最重要的人们在我的眼前被虐待致死,我却只能眼睁睁地……就这样看着……我……我好难过……我也不想失去她们,可为什么会有人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就杀了她们呢?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可笑!!现在我已经身为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谁杀我的家人,我便杀他全家;谁让我难过,我便让他肝肠寸断!别人难过与否与我何干?不如说只有我一个人难过的话才不公平!!这世界既然让我失去摩黛丝提,那么这世上所有的人,也统统都别想好过!!!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吉利娜斜瞪着一双眼睛,像疯了一样开怀大笑,这是她不曾有过的丑陋表情。
而且她的声音都开始因为法力澎湃而变得空灵,那种模糊的音质甚至和魔门教先知海拾兹·佩齐洛乌诺有几分相似。
总之就是典型的恶人气场,不断地在向外释放。
“小姐……你变了……你怎么会这样想……”
易莱哲·康拿理惟士非常后悔,他在想柯帝·考尔比本来就不是一个可靠的人,完全是自己轻易听信了他的蛊惑,才会亲手塑造出安吉利娜这样的一个恶魔。
“‘别叫我小姐!我马上会把你挫骨扬灰,然后再屠尽魔门教!!’”
随着安吉利娜刺耳的呐喊,从她身体轮廓的两侧向前发出多颗殷黑色的法球。
如无人机型的机枪武器般飞行着自动开火,朝着易莱哲·康拿理惟士疯狂扫射。
一个冥卫挡在易莱哲·康拿理惟士身前转动兵器阻挡进攻,由于火力实在太强,不得不被那些击打而来的法球们推动着向后倒退。
紧接着下一个冥卫连忙跑到上一个冥卫之后与他合力阻挡,也一起被推着向后倒退。
于是冥卫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去增援,最后十个冥卫都被穿成了一条线,如拔河队伍一般壮大。
但他们却不是因为胜利而向后拉,而是因为抵挡不住被往后推。
“这是余一个人的错误,请不要连累到整个魔门教。如果小姐执意要杀光所有人,那么余就不得不以死相搏了。别看余这样,其实余鲜有败绩……现在余也只能使用那一招了。”
易莱哲·康拿理惟士架起姿势吟唱法术,仿佛是所有死去的亡灵奏起哀嚎的大合唱。
然后众多不成形的孤魂野鬼汇聚到十个冥卫身上,他们渐渐地长出了肉体。
半透明样的荧光色身躯形成在十具燃烧着冥火的骨架上,那些灵体肌肉包覆着熔岩般的骨骼,地狱火焰形成了盔甲、护具和武器,宛如十个威风凛凛的重甲战士。
“‘谁允许你吸收那些灵魂的?!小球小板她们是不是也在里面??啊啊啊啊啊啊!!还给我、去死!我定要你们全都去死——!!!’”
安吉利娜的背后就像展开了喷气式的飞行套装般,释放推进魔力。
她整个人以极其矫健的速度在低空中飘行滑翔,同时血黑色的法球仍然在不停地开火和自动攻击。
“挡住这个不理智的小姐,如果实在无法让她冷静下来的话就杀掉她吧……不能让她给魔门教的其他人带来危险,现在的魔界已经受不起纷争了……”
在易莱哲·康拿理惟士的命令下,十个全副武装的冥卫一齐呼出一口火焰的鼻息,然后散开飞速奔跑。
十个冥卫来回飞跑着包抄安吉利娜,同时用火焰武器不断弹开她射来的红黑色法球和魔力波动。
双方在已经被夷为平地而极度宽敞的场地上进行着游击战斗,就像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科技机甲少女”在对战十个来自古代的“战国盔甲武士”。
“突突突突”的开火声音和“锵锵锵锵”的拼刀声音混杂在一起不绝入耳,打得是难解难分,不分胜负。
飘行在空中的安吉利娜偶尔也会砸下巨大法球、扔出魔力导弹、震荡气场攻击波或者是扫射出千万条交织在一起的红色光线,经常变换着各种型态的大范围攻击方式。
十个冥卫只能互相配合,到处极限闪躲着寻找可以回击的空挡和时机,这一场对决又极像是十个玩家在合力讨伐游戏任务中的副本Boss。
连环爆炸的法球和沿路燃烧的火焰再度让场地破败不堪,“萨莉亚修道院”和“别西卜生化实验室”两者都不再留下丝毫的痕迹。
这方圆百里只是被现场造出了新的地狱,是被硝烟熏染过的惨烈战场。
“‘杂鱼……干脆引过来一网打尽。’”
游刃有余的安吉利娜一下子停在某处而终止了喷气滑翔,十个冥卫从各个方向围成一圈向她聚拢而去。
“不好!!你们快退后!”
易莱哲·康拿理惟士发现情形不对便马上指挥“锁狱十冥卫”退后,可是冥卫们冲得太快所以已经来不及反应。
“唰————”
就在易莱哲·康拿理惟士以为冥卫们就要全军覆没了的时候,安吉利娜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圈深红色的魔法阵,然后刚才还存在感极强的她便瞬间消失不见。
“嗯?小姐她去哪里了??”
““““““““““唔啊——””””””””””
十个冥卫因失去了圆心处共同的目标而撞在一起,一下子弹飞到各个方向,不过并没有什么危险。
“狼狈不堪,你们可真是一群无能之辈。”
易莱哲·康拿理惟士恨铁不成钢地评价一句。
“呼……魔王大人,魔界的未来究竟会如何,余真的……很是迷茫啊……”
然后他仰望野外的夜空,背着双手,暗自地长叹了一口气。